《绯澜II》颜绯颜

4、默契

　　刚刚回到王府，还没有喘口气，林景绯就接到了请柬，柴方请他晚间到春风楼一叙。林景绯拿着请柬，嘴角含笑，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反正班清原不在，不用担心自己，不过有的人嘛，就难说了。
　　华灯初上，柴方和邹意便已经到了荟萃楼。坐在包厢内看着大堂里的人往来穿梭，邹意不由感叹，“不愧是沧都，连青楼里面都是这般热闹。”
　　柴方点头，“三年没有来，这里确实又热闹了不少。”但想必今晚的花魁献艺才是人多的主要原因。
　　二人看着楼下的人，众生百态，形容各异，皆是为寻欢作乐而来。这短暂的快乐之后，又会留下什么？
　　正沉默间，便见一道修长的优雅身影走了进来。月白色锦袍，袖口领口绣这几枝桃花，若朝霞般灿烂。他每走一步，锦袍便淡淡荡开，清风扶柳般动人。眉目精致，肤白如雪，发黑如墨，只用一个白玉簪子束住。甫一进门，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待看清楚来人后，众人眼光不离，却忽然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柴方看到这种情形，不由皱眉，起身便要迎出去。就在起身间，楼下的人忽然抬起头对着他们的包厢看了一眼，眼含慰藉。柴方知道他看不到包厢的人，可是他十分肯定那种眼神的意思，浮躁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无意识的笑了起来，许久不见，他们还是这样默契。
　　邹意从林景绯一进门便一直盯着他看，看他从容优雅的面对他人的戳戳点点，看他对楼上淡淡一瞥的慰藉，看他一步一步拾阶而上，不缓不急的来到他们的包厢。他以前从没有想过，原来仅仅走路的形态，就可以这么漂亮，好像每一个动作、每一分神情都可以如画。这种冥思，直到林景绯进门，似乎一种桃花的清香传入鼻中，他才回过神来。
　　对着面前二人，林景绯也不客气，径直坐在席上，柴方给他倒了一杯果子酒，打趣他，“小绯，三年不见，你果然是越来越引人注目了。”
　　林景绯假意用手背遮脸，也笑道，“唉，这可是有原因的，怕是他们因我有违世俗，才看个新鲜吧。”
　　柴方不屑的摆摆手，“别管他们，他们那是嫉妒。”
　　林景绯被他说得一愣，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依然笑开，“这个还有人嫉妒？”
　　倒是邹意插言，“也未尝不可能，毕竟不是人人都有勇气摆脱世俗，而又我素我行，不在意别人的看法的。”
　　林景绯摇摇头，眼含笑意道，“邹兄小心，可不要被我们几人带坏了。”
　　几人都笑了起来。
　　咚咚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张华推门进来，大大咧咧的入席，嘴里还叨念，“来晚了，来晚了。”
　　刚刚坐下，忽然又起身，用腿撞撞林景绯的膝盖，林景绯会意，便与他交换了一下坐位，换成林景绯挨着邹意，张华挨着柴方坐了下来。
　　张华一挨近柴方，便一拳打过去，笑道，“你还知道回来？怎么一封信也不写？”
　　柴方一把接住他的拳头，笑，“早知道一回来你就打我，说不定我回来的还要晚些。”
　　二人三年不见，可是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便能理解对方的心思，似乎对以前的事情都有所怀念，张华感叹，“一转眼就三年了。”
　　柴方点点头，“好在有些事情不会随着时间而改变。”说着忽然想到邹意，连忙起身介绍，“这是邹意，我江湖上的朋友。”然后又将张华介绍给邹意。
　　二人见礼，说了一通客气话，才又坐下。
　　林景绯给张华斟上酒，调侃道，“张大人，你来晚了，可是要罚酒三杯的。”他可没忘记，前几天他的那个小辣椒是怎样骂他的。
　　凭张华对朋友的了解，自然知道林景绯的心思，不由一个劲的干笑，“小绯，我上次，我其实……”他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怎么，觉得上次做的过了？那好，为了你的见色忘友，你再多喝三杯。”说完把酒杯往他面前一放。
　　张华还要推辞，林景绯眼一瞟，笑着威胁，“今儿个你来春风楼，不知如果被那人知道了，会是个什么反应？”
　　“别，我喝，我喝就是了。”生怕他再说下去。
　　当时柴方和邹意都在雅间看得清清楚楚，自然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不劝说，只是笑看二人对话。
　　张华来春风楼之所以来晚，其实是因为怕被心上人知道。既然来了，自然也想着少喝两杯，可惜躲不过去，反而还要多喝，没办法，他苦着脸，端起酒杯，就要一仰而尽。就在他把酒到入喉咙的时候，林景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唤道，“珑儿……”
　　张华还以为阮青珑来找他，心里一急，一下子被酒呛住，抠着嗓子咳了半天才无事。他后知后觉的明白是林景绯在戏弄自己，红着脸，用手指指着林景绯，一时说不出话，“你……，你……”
　　林景绯垂着眼睛看着自己的酒杯，然后非常真挚的抬眼看张华，“珑儿，是个好姑娘。”
　　柴方毫不给面子的笑了起来，邹意也笑，不过更矜持些。
　　张华失了面子，却知道林景绯这阵气儿一过，再不会为难他。心中一动，看着他酒杯里的果子酒，说，“小绯，今日好不容易我们几人再次相聚，你就喝这个？”说完还鄙视的撇了一下嘴唇，“我们可是生死朋友。”
　　林景绯知道他在找茬，端坐着斜眼看他，没有说话。张华再接再厉，“现在小王爷不在沧都，你怕什么？”说完又转了下眼珠儿，“就是他在，你也不该怕。难不成，我们的友谊比他更重要？”
　　“你胡说什么？我是自己不喜欢喝白酒而已，与他无关。不过既然你这样说，今天我就喝白酒了。”
　　张华一听，目的达到，立刻给他换了酒杯，斟上白酒。
　　柴方笑着看说闹的二人，小绯没有变多少；看来张华在朝堂上倒是历练了不少，竟然不甘心吃亏呢。
　　邹意却是羡慕几人的情谊，人生得一知己就难得，他们却是三人。
　　几人都没有要姑娘作陪，只是听着外边的弹奏献艺，不断的推杯换盏，有说有笑。到了第三杯酒下肚，林景绯的脸就红了，张华和柴方二人早已习惯，邹意却看得一愣一愣的，他也是走南闯北，见惯美人的人，可是看着林景绯灿如烟霞的俊颜，配上他领口怒放的桃花，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不由的就痴了。
　　柴方无所谓的拍拍他的肩，“还好他没有笑，如果笑了，你更得痴了。”这话说得半分清醒半分醉，邹意脸一红，不由担心林景绯会不会因此而小瞧自己。
　　哪知林景绯并不在意，张华更是夸张，“还好小绯是男人，如果是女子，我也被迷了。”
　　柴方呵呵捶了他一下，“小心隔墙有耳，被你那心上人听到。”
　　林景绯只是斜眼看了一眼张华，眼角不自觉的流露魅惑的流光，“这话，你应该当着班清原的面说。”
　　张华连连摇手称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