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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吃白食者可耻 ...

  •   江户试卫馆。

      黑发紫眼的男子迎着朝阳,一如往常般来到这家并不大的道馆。他并不是这里学徒,硬要算的话,他不过是这里的食客。

      但他又与试卫馆的其他食客有所不同。他和这间道馆的继承人,是过命的兄弟。

      “阿胜——??”

      青年刚刚开口说了不过一个字,就被打开侧门的黑发男人一把捂住了嘴。男人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被发现后长舒了口气,对着青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挥手让他进来。

      土方岁三感到疑惑。踏进门后,他带着丝疑惑开口问道:“阿胜,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男人紧张的看着四周,然后将土方岁三拉进了道馆后方一间存放杂物的小屋子。屋内的光线并不好,土方伸手想拉开窗透出点光却被男人一把拉住。

      “阿胜?”

      “嘘!”近藤勇小心的关上了木门,对着土方轻声道:“小声点,别让人发现。”

      “别让人发现?”土方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搞不清状况了,“阿胜,你又做了什么事?!”

      男人闻言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压低着声音笑了两声,这时一道戏谑的声音蓦然想起,短暂解除了近藤勇的尴尬。

      “土方先生,近藤先生又捡人回来了哟~!”

      “又?”土方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看着近藤勇的目光添上了丝无奈:“阿胜你应该知道,场主已经对你四处收食客的行为很不满了吧。”

      近藤勇摸了摸后脑勺笑了笑道:“啊哈哈,那个阿岁你没有看到当时的场景,这个,那个,我也是不得已才救回来的吗。”

      “救?”土方敏锐的感觉到了近藤勇的措辞,一双紫罗兰色的眸子猛然犀利:“你该不会是捡了什么麻烦吧?”

      “不是呦~。”萱草色眼眸的少年笑意盈盈的举起了手里因鲜血凝固而僵硬的玄色外罩,对着土方岁三摇了摇头,“只不过是捡回来一个血人而已。”

      “只不过捡回一个血人!?”土方咬牙惊呼,看着少年的眼神中带出一丝警告,“阿胜胡闹也就算了,怎么总司你也跟着乱来!浑身是血的浪人也敢往回捡!万一是幕府要犯怎么办!据说昨晚有幕府高官遇刺你们知道吗,万一这个人——”

      浅朱发色的少年勾了勾唇角眯眼道:“刺杀那种有着私人武士集团的高官,人是不可能活下来的吧?”少年甜腻的声音略带着一丝讽刺,“而且那种怕死的废物,如果刺客没有当场毙命,怎么看也会立刻大肆搜索放榜缉拿以绝后患吧……土方先生你有看见通缉吗?”

      “总司!”

      土方岁三低声喝止道,在少年无趣的别了别嘴角将视线重新投向了近藤勇:“近藤先生,备用的伤药和布根本不够啦。这么多的伤口还能活下来,这家伙是怪物吗?”

      “总司你没资格说别人……哎总司你别戳他的伤口啊,他伤得已经很重了!”

      少年闻言转过头,一张无辜的包子脸:“放心吧近藤先生,那样都死不了的家伙我这么小小的戳一下不会有事啦。”

      ——少年你这是找着借口虐病患!你到底有多鬼畜啊混蛋!

      近藤勇似乎还想说什么,土方岁三已经被这两个活宝的对话逼的青筋暴起。他啪的一下放下了自己的药箱,几步上前推开了冲田总司:

      “总之这种来历不明的危险人物不能留,我把他送去医馆然后就和我们没关系了。”

      “土方先生,她的剑术很好呦~”冲田总司突然眯着眼睛拉长了语调,“以后一定用的到她的地方。土方先生不是这么认为才让近藤先生收留了那么多食客吗?”

      土方准备搬对方的手有些停顿,他转头看向冲田不确定道:“她?”

      冲田扬起了嘴角点头:“没错,‘她’。既然是‘她’想必也没有多大的问题吧?”

      土方的动作就这么僵在了原地,他皱着眉思考着这件事的得失,最终在近藤期冀的目光下挫败的叹了口气:“好吧,等她醒来后,如果确定她的身份没有什么问题的话。”

      土方说着收回了手,转头就打算离开,这时冲田扬起笑容对着他灿笑道:“其实还有一个好处哟,她长的挺不错,土方先生可以把她当做童养媳哟~!”

      “‘她’?‘媳妇’?阿岁和总司你们在讨论什么……难道是阿岁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吗?哦哦冲田你快告诉我是哪家的姑娘?”

      看了明显一脸茫然然后趋向兴奋的近藤勇,土方不想再解释任何东西——他觉得面对近藤勇,自己也不再有任何力气去辩解什么。

      碰的一下,万般头痛的土方差点撞向门沿。他带着丝怒气刚想训斥这名总是玩世不恭的少年,却因为自推开的门沿处而透入室内的光线看清了在总司背后的身影。

      那是一张有着不正常潮红的面容,比起三年前成熟抽长了许多,却依稀还能辨认出当初的形貌。土方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然后转头看向只会做些紧急处理其他一概不懂的两人扶额道:

      “我说,你们两个没有一个人发现……这家伙在发烧吗?”

      “咦咦?他发烧了吗?!”——此乃后知后觉的近藤勇。

      “只不过是发烧,没什么问题吧。”——此乃没心没肺的鬼畜冲田少年。

      “……你们两个真的想救人吗?”

      昏迷中的飒墨言是绝对不知道自己刚刚从鬼门关逛了一圈,当她醒来后已经是近一周后的事情了。她是被一阵尖叫吵醒的。

      “岛崎勇!你还没正式冠上近藤之姓呢,你现在都敢代表场主收留浪人!?”

      “母亲大人……”

      “你眼里如果真的有我这个母亲大人还敢做这种事!?”

      女人的尖叫既刻薄又刺耳,飒墨言被那如针般刺着自己耳膜的声音迫的从无尽的黑暗中睁开双眼,一片刺目的阳光让她觉得不适。

      “近藤夫人,你理解错近藤先生的意思了哟~,近藤先生救了她只是想给你最贴身保镖的。男武士已经毕竟没有会武的婢女方便不是吗?”

      甜腻的少年音带着丝撒娇的意味响起,女人的声音猛然一顿,接着带着丝怀疑道:“真的?”

      男声立刻忙不迭的接上:“当然,阿勇怎么会违逆母亲大人的话。”

      “……这一次就算了,等她好了给我送来。”

      “是,阿勇明白!”

      飒墨言努力调解着自己的焦距,朦胧中似是看见一名梳着发髻的高瘦女子矜持而高傲的向着这里瞟了一眼,随即迈着小碎步离开了。她的视线渐渐清晰起来,她看着与女子对话的一名少年和一名青年在看见女子走远后释然的松了口气,接着向自己这里走来。

      只见那名在脑后挽着发髻的青年有些苦恼的对一旁同样挽着发髻的少年道:“总司你这样对母亲大人说虽是解了燃眉之急,但到时母亲大人要人怎么办,你总不能让他扮女装吧?”

      “……近藤先生你真的没发现吗?”

      “嗯发现什么?”

      “我们救回来的浪人——她是个女人呦~!”

      “什,什,什么!!!”少年的话似乎给了青年极大的冲击,他连说话都开始有些结巴:“那,那些背部胸、胸前的伤口……总司你、你帮她上、上的伤药……”

      “嗯,都看光了。”少年坦然的点了点头,“要不然有着那么凶悍的伤口的存在,近藤先生认为我怎么能肯定她是女人呢?”

      “总,总司……!”青年突然尖叫了起来,“你才、才十五岁,就,就要成亲了吗!?”

      “近藤先生你想太多了,我还小嘛,怎么可能会需要负责呢?”

      “总司你怎么能笑得这么事不关己?……人家姑娘怎么办啊!”

      “嗯?不是还有土方先生吗?”

      ……
      ……

      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对话!?

      飒墨言此刻真希望自己聋了。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飒墨言果断的闭上双眼。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还是维持原状比较好。

      “嗯,你醒了?”

      脚步声刚刚在自己身边停下,少年惯性扬着尾音的声音便悠悠响起。

      “呼吸和之前不同哦,不用装了,坂田银时君~?”

      飒墨言唰的张开眼睛,面无表情的看向站在自己床边浅朱发色的少年。只见少年弯了眼,带着丝笑意道:“我随便说说的,那么小的呼吸声要怎么辨认啊。你当真了?”

      ——这又是个欠揍的。

      飒墨言默默的磨了磨牙,只觉得眼前少年真是眼熟。在她搜刮着大脑记忆的时候,少年突然歪了歪头想到了什么似的,绽开了一抹充满杀气的笑容,眯着眼睛打量着飒墨言道:

      “既然你醒了……敢随便跑得话——杀了你哟~!”

      猛然间,看着这副几乎只要见一面就不会忘记的鬼畜笑容。飒墨言猛然间从脑海里爆出一副“凶残少年残害无辜浪人”的画作。她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面色惊恐。

      ——那是在遥远的年代里遇到的鬼之少年,冲田宗次郎啊!!!!

      ……
      ……

      冲田总司是挂着一张纯真少年的皮的真鬼畜。

      在飒墨言推迟了一周终于能下地的瞬间,看着浅朱发色少年眸中划过的一丝遗憾,她浑身上下不由的颤了颤。关于冲田宗次郎——现在改名冲田总司的这位,飒墨言只有一种想法:

      ——等劳资能拿刀了,第一个就砍了你啊!!!

      少年给飒墨言留下的阴影太深,以至于过了好久她才反应过来冲田总司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但飒墨言想到的不是这名少年令人兴奋(?)的早逝,而是——

      “尼玛是谁说冲田总司是个温柔好少年的!鬼之子,这货是真正的鬼之子啊!!”

      “嗯?墨言,你一个人在碎碎念什么?”好男人近藤勇替刚刚康复的飒墨言端来的汤药,挂着爽朗的笑容,眼眸明亮。

      “……没有,我只是想,时间过的真快啊。”

      飒墨言感叹的是时光飞逝。她于八月末被近藤自河边救起,到可以自由活动的现在,已然是十二月份了。飒墨言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自己的命大,在那种情况下也能活下来——或者说,名为风间的那名男子居然真的遵守了诺言,放了她一条生路。

      飒墨言一时感触复杂。

      近藤勇顺着飒墨言的视线看向了庭院里枯黄的景色,颇有同感的开口道:

      “是啊,不过墨言你最后没有什么后遗症真是太好了。你的身体素质真的不错。”近藤勇温和的笑着拍了拍飒墨言的肩膀,“这种恢复力我只在总司身上见过呢。”

      “……近藤先生,不要把我和那种东西相提并论,真的。”

      飒墨言深深记得在自己伤重动弹不得的时分,冲田少年挂着纯真的笑容,对着自己天然道:“现在我们来玩个我问你答的游戏吧,如果你说谎……杀了你。”

      突然阴沉下的脸色和语气让飒墨言在那把明亮的短刀下抽了抽嘴角。难道少年你就只会杀了你这一句话吗?这样被你刑讯的人会无聊枯燥的想哭的喂!

      重点是,当飒墨言打足了精神准备直面惨烈的鲜血当一名真正的勇士,做好一切最坏打算时——挂着严肃表情的冲田少年,他只问了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既不是“那晚上发生了什么”也不是“你到底是什么人”而是一句出乎了常人意料太多的——

      “你真的叫坂田银时吗?你父母为什么不叫你金时?”

      那一瞬间,看着少年浅碧色眼眸里透出的浓浓疑惑,飒墨言只想把自己埋进一旁的水盆里。打了满腹完美的连剑道级数都想好的伪身份草稿,就一下没了丝毫的用武之地。飒墨言在那时,深刻的体会到“任蒸你就熟了”这句人人传诵的名言警句真正的含义。

      ——面对冲田总司,你永远都没法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就如你永远看不破他的剑。

      一个名字,我只要知道你的名字。坂田银时也好,坂田金时也罢。只要你说,我便相信。

      飒墨言清楚的从那双萱草色的眸子里看见了这么一句话。少年微翘的嘴角仿佛在宣誓着他的骄傲——他冲田总司要交朋友,背景、身份、是否有麻烦……这些都不需要考虑。

      他是一个随心所欲的家伙。想做便做,想弃便弃。

      “飒墨言。”看着那双清澈见底的碧绿色双眼,飒墨言最后如此道,“我的名字,是飒墨言。”

      少年闻言笑弯了眼,对着眼前的少女轻快道:

      “那么银桑你知道吗,我们试卫馆是不养闲人的。既然你现在不怎么能下床,那么就请在休息的过程中,顺带替我们缝补衣物吧~?”

      ——这吐槽点太多了该从哪句开始比较好!

      飒墨言抽着嘴角,刚想吐一句“我不会”就被少年拔出的半截刀给噎了回去。

      只见冲田歪了歪头,纯洁道:“顺带说一句,我不接受‘同意’以外的任何答案呢。”

      ……
      ……

      “啊啊墨言碗要被你捏坏了!你到底想到了什么表情那么可怕啊!!”

      在近藤勇的惊呼中,飒墨言调整了一下自己太过狰狞的面部表情,温柔的放下被自己生生捏出了裂痕的陶碗,对着近藤颇为尊敬的摇了摇头道:

      “只不过想起了一只害虫而已,近藤先生你多虑了。”

      闻言,近藤也便不怎么多想,只是对着伤口的结痂褪去后露出的粉色新皮露出一抹温和的笑:
      “其实,总司他很喜欢你。试卫馆原本和他同龄的孩子就不多,而总司从小又比较早熟,因而朋友总是很少——看得出来,他把你当朋友呢。”

      =皿=!

      有朋友逼着重伤的你学着缝补衣物的吗?有朋友每天对着你说什么“在学不会就杀了你”这种鬼畜台词吗?有朋友到现在都念不清你的名字冲着你喊“银酱”的吗!

      ——近藤先生您其实眼睛老花了是吧口胡!

      没有去看飒墨言那一脸“我想一口血喷您脸上让您洗洗眼睛”的表情,近藤只是温柔着看着这间小小庭院的天空道:

      “结痂的时候,因为总司的关系,墨言你几乎都忘了去管浑身的瘙痒吧。”

      ——那是因为冲田那货逼着老子在他的衣摆上绣出朵花来,劳资哪里有空去管伤口的痒啊!

      想起自己在这段时间里饱受摧残的手指,飒墨言真想找个地方默默流泪。

      近藤拍了拍飒墨言的脑袋,爽朗的笑了笑:“总之墨言你该谢谢总司的,如果不是他想办法分散了你的注意力,你的伤口也不会好的这么利索。”

      ——这种方法在下宁可不要啊!

      “嗯?近藤先生,您在这里吗?”这段时间里被飒墨言列为最高级警报的声音响起,带着丝属于少年的雀跃。冲田抱着一摊衣物看着近藤笑得纯良而腼腆,飒墨言见到那般笑容只想去死一死。

      “哦哦总司,今天的教导辛苦你了。”近藤笑着几步上前,摸了摸已然长到了他下巴高度少年浅朱色的头发,感慨道,“当年总司还只有我腿那么高呢,如今一眨眼都长那么高了。”

      “近藤先生,我是会长大的吗。”冲田笑着对着近藤道,“场主似乎找您要交代什么事情,您赶快去吧,这里我来收拾就好。”

      “啊,父亲大人找我吗?那么墨言就拜托总司你了。”

      “嗯,请交给我吧。”

      ——不,近藤先生,把我交给他你明天就只能看见我的尸体了!

      飒墨言眼睁睁的看着近藤勇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一转头,便是勾着唇角的少年眯着眼举起了手里的衣物:

      “银酱,既然你已经能下地了,那么从今天起大家的衣服就交给你去洗吧?”

      【总司他是为了转移你的注意力才会那么做的,墨言总司是个温柔的孩子。】

      飒墨言看着冲田总司习惯性上扬的唇角,只想自插双目——不,是帮近藤先生好好洗洗眼睛。

      “银酱,你该不会是想吃白食吧?”冲田笑着上前了两步,“近藤先生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还想吃白食?”

      ——最后一句‘对我好’才是重点吧。这是真相吧,这才是真相吧!

      飒墨言默默低下头,一瞬间陷入“掐死这只害虫或者掐死我自己”这种极好判断的选择题中,就当她想要握刀斩杀这只“近藤控”的人形兵器时,一股血腥味随着冲田的靠近直冲鼻端。

      “——唔!”

      血肉模糊宛若地狱的场景在一瞬间浮现在脑海。死亡的阴影,屠杀的恐惧……还有她没法忘记,头颅滚落的一瞬间。

      半个月前,如终结之景的场景混着更远的记忆随着这一抹淡淡的腥味冲向眼前。

      就像是一直压抑着的负面情绪,在瞬间被其引爆。

      一瞬间,飒墨言以为自己的双眼又被红色晕染,浓重的恶心感从胃部直达喉咙。她强忍着不适,眼帘中只有一名模糊的少年身影抓着她的肩膀摇晃。

      “……喂,喂你没事吧!不是吧……你要敢吐在我身上绝对杀了你啊!”

      飒墨言强行找回了自己的神智,她吊着双死鱼眼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那双翠绿眸子。视线垂向对方干净的衣摆,她随即毫不犹豫的张开口,一阵恶心——

      “——呜哇!”

      “……杀了你啊!!”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吃白食者可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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