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三国》riverqueen

4、第四章

　　却说，琢玉在移居当夜竟兴奋得睡不着。平日极其稳重伶俐的一个人儿，此时在床上翻来覆去，俄而，唤道：“鹿鸣，你睡了没？”
　　鹿鸣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他在叫自己时，恨得磨牙，今天快累死我了，你这小屁孩怎么还不睡呀，腹诽归腹诽，她还是认命地起来，披上衣裳，到他床边道：“小郎君，怎么了？”
　　琢玉穿着白色的中衣，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双手托腮，向鹿鸣道：“我睡不着，你也睡不着，是不是？陪我说话吧。”
　　鹿鸣闻言默了，你那只眼睛看到我睡不着呀，但她还是笑着从箱子里拿出一件厚实的深衣，给他披上，然后说：“小郎君，今儿恐怕是择席罢。起来走一走就可以了。“
　　琢玉拉着她的袖子说：“我就是睡不着嘛，陪我说说话也不行么？反正明天阿耶又停了课。”
　　鹿鸣心里流泪，你不睡，我要睡呀，她心情得那个激动，恨不得揍他一顿，然后把他塞回被窝里睡觉。想象是美好，现实是残酷的，鹿鸣还是得保持着快要抽搐的微笑，说：“那么奴婢讲故事你听，怎么样？”
　　“故事，你会讲什么故事？我可不要再听经典了，耶耶说的够我记的了。”
　　“小郎君，这可是抬举我了，我说的怎么敢跟圣人说的相比？不过是些乡语村谈罢了。”
　　那个小屁孩虽然年纪小，但平儿习惯了和他母亲撒娇，此刻也躺在鹿鸣的膝盖上，眼巴巴地看着她。
　　鹿鸣看到他这个模样，强压着捏他的脸的冲动，转过头去，开始说起《西游记》，她想了想去，也就是这个故事最符合他这个年龄听了。到时候说完《西游记》，还有《哈利波特》送上，这两个故事大概可以搞定世界上的大部分小孩子了吧，不过考虑到翻译问题，她还是先放下罗琳阿姨的先了。
　　鹿鸣并不是研究《西游记》，也不是狂热爱好者，把它看了一遍又一遍，因此，她讲《西游记》很简略，很有特色，“话说，在那遥远的海中央，有一座山叫花果山，山顶上有一块石头。有一天，那块石头爆了，出来了一只猴子。那只猴子后来带着一群猴子占了花果山上的水帘洞……”
　　小琢玉听到一半之后，就说道：“恩，原来是聚众造反的故事，鹿鸣这个故事是用来影射当年的东海海贼么？”
　　啥米叫东海海贼？鹿鸣默然，支吾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是偶尔听了而已。小郎君，你还是早些睡吧。不然明儿孺人知道又该念叨了。”
　　小琢玉听到这句话，脸就垮下来了，拉着鹿鸣的袖子说：“我现在就睡，不过你明天要继续讲呀。还有，不准告诉娘娘。”
　　鹿鸣听到他终于想睡了，那个高兴呀，迅速地哄他睡下，然后自己也回到被窝里与被子缠绵。
　　第二天鸡鸣时分，鹿鸣起来，穿好衣裳，出去命人把洗漱之物都准备好了，然后再去把琢玉从被窝里拉出来。琢玉因为昨夜晚睡了，此时还有些睡眼惺忪，一边用手擦着眼睛，一边从被窝里爬起来。鹿鸣看到，从一旁的铜盘里拧出一条毛巾，给他洗洗地净了脸。这样琢玉方才清醒了些，问道：“娘娘那里的早饭还赶得及么？”
　　鹿鸣看了看天色道：“还早着了，小郎君穿好衣裳去也就差不多了。”
　　“恩。”琢玉应着，举高双手，让鹿鸣给他系深衣上的带子。
　　穿好衣裳后，琢玉便要去孺人那里问省，鹿鸣自然是要跟着去的。她在走前吩咐其中一个二等丫鬟朱华也一同跟着，其他留在这里的人先去吃饭。
　　到了孺人那里，郭家的主人郭大郎也在，孺人例行地问了跟的人是谁，侍候得好不好等问题后，便开始吃饭。汉朝人只吃两顿饭，一顿在早上刚起床的时候，另一顿则在下午三点左右。
　　一时饭毕，郭大郎又考了琢玉几个问题之后方才放他回去，道：“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我儿其慎呀！”琢玉听到又是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才离开。
　　回到自己屋子，琢玉坐在位子上晨读，鹿鸣坐在一旁做刺绣。鹿鸣在心里深深地佩服起汉朝的女人来，绣花也就算了，居然还要学织布，因为布同货币，这是为自家印钞票呀。不过在这里，她是不可能织布的，因为织布机的声音还是挺大的。孺人作为一家的主母反而每天都要到织房里呆上两三个时辰，她身边的丫鬟们自然要陪同，当初鹿鸣也干过。
　　终于琢玉晨读完了，就要习字。鹿鸣看着他用竹枝在沙盘上一笔一笔地划着，发现原来现在的人写的字已经很好认的了。字体大概都已经定下来了，不再是类似画画那样的玩意儿。
　　鹿鸣在旁边看得入迷，不自觉自己也用指头在地上画起来。琢玉看到，好奇问道：“鹿鸣，你认字呀？”
　　鹿鸣发现自己大概是得意忘形了，希望这里不会是女子无才就是德的时代吧，低声答道：“些须认得几个字罢了。”
　　“是么，你写几笔，我看看。”
　　鹿鸣抓起那根竹枝，感谢二十世纪那无所不在，无所不至的补习班，我好歹也会写写毛笔字，何况用竹枝写字，这分明是硬笔嘛，她这样想着，悬腕写道：“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琢玉在旁边看着，说：“这字写得不错，不过想不到你作为女子居然可以写出这么雄健的字。”
　　鹿鸣看了看沙盘里的颜体字，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关我什么事呀，颜真卿不把字写得弱柳扶风一般而已。
　　接着，琢玉又说道：“恐怕你是选错了字来写了，这字不适合你，你写的还是有些柔弱外露。可能我还适合些。我现在练的是蔡氏的飞白书，很难写呀。”说着，他找了一张纸出来，写道：“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看了看，叹了口气，继续写。
　　鹿鸣看到没她的事了，便继续拿起刺绣在旁边坐了。
　　等到琢玉写完字后，他便和鹿鸣说：“既然你认字，你以后便帮我整理书籍吧。有空的话，多看点书。”
　　“是的，小郎君。”鹿鸣看到这个七岁的孩儿板着脸硬装出个老成样子来教训人时，她心里是桃花朵朵开，但还是强憋着笑意，恭敬地答道。
　　鹿鸣从此就由琢玉的生活助理升级为秘书了。她每日做的事情包括，早上叫起，侍候穿衣吃饭并送他去上课；黄昏把他接回来送到孺人那里去；晚上讲故事哄小孩子睡觉与收拾他明天要用到的书本杂物。
　　中间的大段时间，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去翻阅琢玉的书简，第一次读的时候，看到满目的繁体字文言文，她晕了，渐渐的也就习惯了。
　　看起来满屋子的书真不少，不过由于这些书都是竹简，读起来并不太多。一本薄薄的论语居然可以分了二十篇，就是二十个竹简。而琢玉现在正在学五经，每天鹿鸣抱着一大堆书跟在琢玉后面时，心里就在不停地琢磨着改良造纸配方。但想了半天，她毕竟不是穿越之后虎躯一震王八之气外放的起点男，所以什么都想不出来。
　　至于现有的造纸配方，贵而且不好用。蔡侯纸说的是用渔网都可以造纸，但造出来的纸用来上厕所比用来写字更合宜。可以写的纸张都是很贵的，而且造法都被垄断了，只有少许世家得知。鹿鸣想到，郭家并不是一个大的世家，她自然也就什么都不想了，没得给自己也给主人家惹祸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