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迷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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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事情会来的这样的快。准确的说，我回来的第一天看见娘满目愁色的时候，我就预感到依鲁氏，或者和我们萧家同气连枝的家族情况似乎不妙。萧家出了个当权的太后，是好事，也不是好事。我现在才慢慢明白。若是战事就而不决，各方势力元气俱伤，这太后掌权倒也稳当，我们家自然不会有什么人不开眼来撒泼。可现在，数百年的梦想忽然变成现实，阻挠我们北国铁骑南下的重重阻隔具已破开，南国成了南郡，巨大的利益，新生的武官勋贵，在军队中如日中天的声望，原本世家贵族在多年的内斗中损失惨重。这一切的一切，剧烈的改变着原有的势力格局，压力，像是山一样压了过来，太后，那个椅子上的小皇帝都无法抵挡。甚至，没有人知道，黄金家族延续了二百年的血脉是否会传承下去。
以前，我被这身份迷惑的太深了，总以为是保命符，如今……
依鲁氏的联姻，我姨母的夫家，赫络奇各家出事了。姨母刚出嫁的时候，赫络奇各家还是威势赫赫，近两年已然不行了，嫡子接连死在战场上，父辈在朝廷上一直示以中立，无论是我家，贺舍理家，甚至当朝太师为首的平派，都不见他们家的影子。一心以军功立足，却始终站不稳。这样古老而又后继无力，关联甚小的家族，看来已经成了新贵夺权的靶子。
我换上衣服，听塔娜说，娘在继那个姨母之后也回了娘家。现下，我就像是废人一样，这样的身份势力，都不够资格在那些贵人面前去说些什么的。也就只能乖乖窝着做个纨绔了，若是这个时候去了军队，流言和猜忌会像长了翅膀一样传的满天飞。只希望，家族能撑过这次的难关，否则，我不敢想。没有家族庇护，空有高贵身份，这样的人是比那些穷苦人更令人提防和戒备的。
“爷”。十七披着狐狸毛眨着眼睛，疑惑地看着我。“爷不准备去南苑吗？”
南苑是我娘的嫁妆之一，一个有山有水的小庄子。塔娜说，我姨母赫赫禄依现在就住在南苑，是我娘家哥哥德宏趁着赫络奇各家的主院被大火烧着正乱的时候把人救出来的。我娘现在应该是也在南苑了吧！这个姨母可是母亲，同母的亲妹妹，虽然两人嫁后联系日渐稀疏，但亲姐妹的情分是怎么都抹不了的。
我转过头来，塔娜已经去收拾东西了。十七身披着雪白的狐狸毛，怀里抱着我要穿的火红袍子站在这温热的室内，汗珠顺着白皙的小脸一点点的滑落。
“可是热的狠了。”我接过他怀里火红的袍子，叫他先去外面凉快凉快，顺便看看南国难得一见的雪景。
见十七乖乖走了出去，塔娜才从内室走了出来。收拾东西自然什么时候都行，况且南苑我以前也是常去的，我的一应东西都是有的。刚才塔娜那么说，必是有什么话，不好当着十七的面说。
“还有什么事吗？非要避着十七。”我看着塔娜欲言又止的样子。
“对爷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大事，可对十七来说，就是大事了。爷到现在还没去见过老爷，这就急急忙忙的去南苑，虽然事态紧急，但还是去见见老爷的好。”塔娜见我沉下脸来，上前走了两步。
“昨晚，老爷回来后直接去的二太太的房……”
“别说了。”我打断她，“大姐可是又进宫了？”我问她。
“是，大小姐和表小姐如今隔三差五的就进宫陪伴太后。”我转过身来，看着塔娜，她明知道我与二房的人结怨已久，面上却是笑着的，“昨天大姐便说，姑姑待她们极好的。”我岔开话，“等过两日庆功的时候就能见着姑姑了。现在进宫，只怕是有心人又该说什么了……”
我自然知道塔娜想说什么，我和父亲的关系说不上不好，却也并不是很亲近，总是隔着点什么的。至于原因，我知道，父亲知道，塔娜也知道。有些事，伤了就是伤了，抹不去的，即使修复了，还是有一道印记，总是回不到原来了。
我走了出去，十七站在门口，欣喜地看着我。我的心一下子就雀跃了。只是，寒素和乌雅也在，我要去南苑住一些日子的事是才定下的，乌雅也就罢了，寒素怎么会知道，她又是谁，每次见她我都有一种看不清的感觉。这种感觉很是诱惑，却也让我警醒，我怕她面纱下面的东西会给我带来灾难，我忽然质疑了，想要用她做挡箭牌，对是不对。
没等我多想，一个我极力避讳的人就出现在我的面前。
“七少爷，老爷请您去书房一趟。”声如莺啼，艳若桃李，正是常年在我父亲房内服侍的女奴，灵山。现今，我看着她身上春色的棉缎，眉角眼梢止不住的得意，看来是爬床成功了呢。我暗暗一笑，又是个扑火的飞蛾，父亲年仅半百，又有几日的宠爱？看依鲁氏的联姻出了事，就以为夫人这一支倒了，竟敢到我面前炫耀了。
我点点头，叫塔娜收拾着，等我回来就去南苑。除了带着十七，还带着原来我身边的侍女姐姐，如今已嫁做人妇的朵哈。
到了书房，先入眼的依旧是堆得满满的书架。父亲坐在案子后面，外面的阳光正被墙挡着，倒显得异常的昏暗。心底下，只觉得压抑得很，闷闷的一口气喘不上来。
“随军打仗辛苦吗？听说受了伤，坠了马？……”听他叙叙地问话，我也正正地回答。反正是习惯了的。只是，军旅之事不过如此，他本就是不善言谈之人，我也不觉有何话好说，慢慢相对无语了。
沉寂一时过后，只听得他一声叹息，“小时候的事，你还恨我吗?”
又是这句。我心底有些不耐，只是面上依旧平和，“小时候是儿子不懂事，先下自然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何谈恨字……”我知道，他不是个傻人，我的敷衍之语也许他并非听不出来，可除了这些又可以说什么呢？说什么都没有用，他这样一遍遍的问，也只是求得心安罢了。说起来，我是理解他的，只是，虽然理解，却不能赞同，毕竟伤的人不止我一个，还有我的母亲。每一次，这样的敷衍都很累，所以我不愿见他。
当我从书房走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早上并没有用早点，肚子早饿的不行，回了房，看见朵哈一身妇人装束站在门口，比起在我身边做侍女的时候，朴素的多。在我心里，朵哈与我的情意自是远远超过塔娜乌雅两个，只是，她们原是母亲给我准备的房里人，虽然早已决定不收塔娜，但终归和这位从小长大的姐姐不一样。
“朵哈姐姐来了。”我拉了她的手，那原本青葱柔嫩的双手，如今长上了老茧，那原本秀美的脸上也渐渐爬上了皱纹，唯一不变的只有那双秀目，眼角边渐起的风霜褶皱根本遮不住闪着温柔善良的沉稳波光。依旧是我的朵哈姐姐。
“这么多年，爷还是放不下。”她细细地看了我一回，低声叹了道，我一愣，却说不出来话，那一年的旧事，我又怎么没有错呢。若不是我，母亲也许会多个小弟弟，那个女人也未必能添个儿子。而我们父子，闹到今天这步田地，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进了屋子，十七愣愣地抱着手炉出神，露出的脖颈上带着我昨晚不小心留下的点点嫣红，我唤了他一声，却见他傻傻地转过头，然后眼里渐渐充满了惊喜。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迷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