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踏古寻仙迹》恭十一

2、天墉城相见话往昔

　　故友相见，那是怎样一种情形呢？
　　梦璃的思绪随着陵越“哒哒”踏上石阶的脚步声而回归，紫英的身影依稀就在眼前，那随风而动的红色剑穗显得特别耀眼。
　　她再一次庆幸上天如此垂怜于她。
　　身为幻瞑界的少主，即使自小流落人界，仍有视她如己出的养父母对她关怀备至，认识了云天河和韩菱纱后，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慢慢体察到人世的繁华和冷漠，之后结识了慕容紫英，更找回了身世的秘密。
　　云公子让她初尝情爱，尽管无果，却懂得了爱的滋味。
　　当一切都尘埃落定后，她重返青鸾峰的那一日，回首看到阳光下云天河缓缓自屋中走出，便觉得时间仿佛静止了……也许在幻瞑界踽踽而过的那三百年，也只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幻瞑界的变故、魔尊重楼的不期而至、以及猝不及防下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却发现多年不见的好友正站在这里，仿佛已经等待了数百年，那蓝白相间的和琼华服饰极其相似的长衫在清风的吹拂下微微摆动，让梦璃瞬间湿了眼眶。
　　紫英消瘦了几分。
　　她无法得知他是如何在这陌生的世界度过那漫长的悠悠岁月，但她知道在她见到他的那一刻，她发现他们都长大了。
　　依稀中，他还是那个坚毅沉着的少年，她还是那个温婉随和的少女，然而时光却已然在他们身上刻下了成长的印痕。
　　转眼间，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好在有生之年，还能有这一次重逢。
　　想到这里，梦璃缓缓绽放出笑容，习惯性地拂了拂银发，低声唤道：“……紫英。”
　　凝视着云海雾松的紫胤缓缓转过身来：“……你来了。”
　　陵越不知何时已悄然退下，梦璃望着紫英一如既往冷峻的面容，突然想起多年前坚持着“除魔卫道”的正义的少年在幻瞑界愤然挺身护在她身前，向昔日同门挥剑的情形。
　　岁月在他身上刻下了道道足迹，银灰色的眉毛下却是不变的清冷双眸和淡漠的神情。紫英的眉眼是极淡的，旁人很难观察到他的表情变化，可即使如此，梦璃仍能感受到他内心深处和她如出一辙的喜悦——那是与故友相见的喜悦。
　　一路上不知重逢后该说什么的忐忑在这一刻顿然消散，只剩下淡淡地温馨，梦璃微笑着，看着比她高上些许的已经无法称为少年的少年，像只是多日不见般打招呼道：“……这些年来，过得可好？”
　　紫胤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前尘往事皆如一场梦，在他来到这个世界时便已烟消云散。过的好吗？过的不好吗？谁又能给出正确的答案呢？
　　他没有回答，静静看着梦璃精致面容下的一如既往温和的笑容，心底的一个部分徒然变软。这种已数百年不曾出现过的名为“喜悦”的情绪悄然袭上心头，他并不觉得反感，良久后，他才道：“……梦璃，你怎么会在这里？”
　　将事情叙述一遍后，梦璃黯淡了眼眸，道：“300年前，我曾回到青鸾峰，那时你已不见了踪迹，菱纱也已亡故，云公子在数百年后也随菱纱而去……”
　　紫胤身形一顿，语带苦涩：“想不到，我竟无法见他们最后一面……”
　　曾经相伴的四人，如今已然相隔了一个世界，更是天人永隔，他们突然意识到，也庆幸着，原来他们还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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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并非他们原来的世界，但仔细观察，有很多事物是大相径庭的，例如这个世界也有昆仑山，例如这个世界的昆仑山和原来世界的昆仑山有着相似的山脉走向。
　　他们所在的地方正是原来世界琼华派的所在，只是这里没有宏伟的建筑抑或冰封的世界，只有欣欣向荣的草木不知疲倦地生长着。
　　这里人烟罕至，没有什么修筑而成的道路，沿着紫胤昔日踏出的小径，两人缓缓登上了昆仑山的巅峰。
　　“这里是……”梦璃侧头思索了一阵，道，“是……卷云台？”
　　在紫胤点头之后，梦璃不再言语，默默绕着这个略显空旷的地方走了一圈，感受着陌生而熟悉的气息。
　　这里的灵气也是十分的凌乱，甚至略显暴戾，然而如论梦璃怎么感知，都寻找不到丝毫幻瞑界经过的痕迹。
　　她真正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是个不同的世界，而她在这里……没有家。
　　紫胤默默站在她身后，他们之间仅隔着几步的距离，然而在这时候却显得如此遥远。紫胤没有想要前进的欲望，他很清楚梦璃的感受，甚至曾经孑然一身游荡在这个世界时，他也曾为此深深困扰。
　　天墉是他的家吗？
　　紫胤无法回答，便如同他永远也无法忘却曾经在琼华生活的二十年岁月，哪怕这简短的时间在他的一生中显得如此短暂。
　　琼华之于紫胤，便如同幻瞑之于梦璃。
　　然而哪怕没有家了，他们也只能在这个世界生活着，而且要好好地活着。
　　这个问题紫胤参透了，但他也知道，梦璃必须自己走出这个界限。
　　待他们回到天墉城时，夜色已悄然降临，皎洁的月光铺洒在两人身上，与两人的银白色长发交相辉映，有种仙人踏月而来的韵味。
　　天墉城内很安静，紫胤转头，正想向梦璃介绍下天墉，忽见梦璃眉头深皱，继而有隐隐的妖气传来。
　　他凝神细查，猛然发现这妖气来自于他的弟子百里屠苏屋内。
　　“是梦魇。”梦璃淡然开口。
　　此时，陵越快步走来，神色凝重地向紫胤道：“师尊，屠苏师弟他……遭受梦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