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北冰洋的神迹》紫界

8、相似的过去

　　时间过去的非常快，冬天相当的冷，但是初春更加冷，临近春节的时候，康裘更冷了，裹上多少衣服都能感觉寒风一个劲地往衣领里面灌，于是他就更加频繁的往海岸跑，紧接着急不可耐的钻进了寒朝的怀里，他感觉寒朝就跟个大暖炉似的，而且貌似可以自动调节自身的体温，可以变得很冷也可以变得很热，抱住他的时候暖暖的舒服极了。
　　海岸边上的悬崖底下有个溶洞，因为很偏僻难走几乎没有人踏足，而且这种冰冷的天气，连海滩上都见不到几个人，这种阴冷的溶洞里就更加没人了。于是这里就成了寒朝和康裘平时‘幽会’的地方……
　　说幽会好像有点不太准确，但是康裘想了半天，也没有办法给个准确的定义。

　　寒朝的性格其实有点孩子气，之前第一眼望过去康裘觉得他是个冷美人，深入了解之后发觉他只是个不经人事不懂事的孩子，为了保护自己而强行表现在外面的淡然和冰冷，但是属于孩子的任性却沉淀在时光的沙漏里，渐渐地将他磨砺地耐心而温柔。
　　康裘每次跟他见面都会带一本书，寒朝识字，但是认识的都是古体隶书，或者绣花繁体楷，甚至更加古老的篆文他都会写，唯独不会写现代的简体字，于是康裘就每次都带本书，识字的同时了解一下现代文化。
　　寒朝几乎不用睡觉，因为他已经睡了很长的时间了，具体时间寒朝自己不清楚，反正他上次登岸的时候遇见的人都还是穿着古装，然后他就开始陷入长时间的深眠，直到这次醒过来遇见康裘为止。

　　寒朝还是很喜欢给康裘送东西，但是这回他聪明了许多，送的都是海鲜，比如说捉一堆淡水鱼用不知哪儿捡来的桶子装着，然后康裘就可以带回去做一大锅鱼汤，可是很多时候都吃不完，家里的厨房都飘着一股子腥味，康裘觉得自己都可以去集市赶集卖鱼了。然后寒朝再给他送东西的时候，他就挥挥手表示不要了。
　　康裘不要礼物，寒朝就很难过，变着法子想送新东西，可每次都被康裘不着痕迹的挡下来，不挡不行，康裘后来回家买了一个大大的鱼缸，里面几乎塞满了寒朝送给他的贝壳，还有贝壳里无数颗闪闪发亮的珍珠。
　　而且康裘还不得不往鱼缸硬是塞了数条海洋观赏鱼还有海星，最后康裘终于受不了了，怒吼着不准再给我送鱼，终于寒朝停止了这愚蠢的行为。

　　紧接着突然有一天，寒朝对康裘说：“我带你去看美人鱼吧。”
　　这句话让康裘惊讶不已，反问道：“真的有美人鱼吗？”
　　“有啊，和你们人类传说的一模一样，漂亮的美人鱼哦。”寒朝指了指大海：“但是想看的话必须下海。”
　　康裘皱起眉头看着海洋看了好久，最后还是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他仍然不喜欢海水，他怕自己浸入这沉静的水中时，他就会开始歇斯底里。

　　康裘很快就发现寒朝一个不自觉的小习惯，想事情的时候会玩自己的头发，他的头发很长过腰，乱七八糟参差不齐，康裘问他头发剪过没有，寒朝想了想说道：“头发以前更长，但是太长了老打结，我就借用了某个沉船里面的剪刀，一把剪掉了。”
　　“你剪得乱七八糟的，回头我帮你剪剪。”康裘捏起寒朝的一束发丝，那白发不可思议的柔软，勾得康裘忍不住一摸再摸。摸着摸着就抬起头不自觉望进了寒朝绿色的眼眸里，像是视线被某种磁石吸引住了，怎么也移不开，寒朝就凑过来，伸出舌头舔了舔康裘的嘴唇。
　　“你又蛊惑我？”半响康裘回过神，皱起眉头指责他。
　　寒朝没说话，他抱紧了康裘的腰，又咬上了康裘的嘴唇，而且这次更过分了，直接把康裘推倒在地上，修长的手指伸进了康裘的衣服里。康裘被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把寒朝推开，两个人被突兀的分开，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康裘真的有点被吓着了，他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捡起地上掉落的围巾和外套就慌乱的离开了，只留下背后的寒朝，寒朝低着头不说话，被阴影掩盖的脸庞看不出表情。

　　康裘这段时间却是不敢再去海边了，他相当迟钝地意识到一个事情，他发现寒朝对他其实是存在一种非分之想的，或者他自己也存在这种想法，他突兀的想起寒朝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他说康裘之所以会受到蛊惑，是因为康裘自身也对寒朝有这样的感情。
　　康裘又不是第一次谈恋爱，朦朦胧胧也懂了些什么，他惊愕的是他和寒朝之前的情感来得有些快了，他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康裘算了算时间，忽然发现时间也确实过去了那么久，他的两个月假期也几乎要到了，而且马上就要过春节了。

　　康裘叹了一口气，他很久没有去医生那里，或许是时候跟医生见见面了。
　　这样想着的康裘第二天上午就拨通了任岚的电脑，听到久违的心理医生的声音。不过医生的声音听起来却很疲惫，听到是康裘的声音也没多大的反应，只是淡淡的一句：“啊，是康裘啊。”
　　“医生？怎么了？”康裘直觉发生了什么事情。
　　任岚迟疑了一会儿，倒也不保留，直接说道：“我虽然是做心理医生的，不过我家族里却是做生意的，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就是生意上出了点意外吧，不影响的，你有空了吗？我们见见面吧，你有没有按照我的嘱咐好好吃药睡觉？”
　　听到任岚如往常一般的唠叨，康裘的心情也好起来，对着电话笑，也不管对面看不看得到，诙谐地说道：“一切都按首长指示行动中！”
　　“还有幻觉吗？”任岚发出轻笑，继续问。
　　任岚这么一问，康裘才突然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幻觉了。从跟寒朝每天在海边上‘幽会’开始后，他这么多天以来满脑子想的都是寒朝的事情，竟然连以往老是做的那个白色海洋的梦境都没有了。
　　这样那样的幻觉消失了，康裘握住手机的手指都变得苍白，他微微皱起眉再也没有注意听电话那头医生的絮叨，他只是忽然有点想寒朝了。

　　“医生，人类真的会存在一见钟情这样的感情吗？”
　　那边的任岚停顿了一下，似乎正在思考，好半天才回答：“这个问题……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以及见解，但对来我说，我是相信有这种感情的。”
　　“我相信一见钟情，因为我有过这种经历。”

　　——

　　康裘再次来到海滩边上的时候带了把剪刀，果不其然看见寒朝依旧站在老地方等着他，寒朝显得比平常任何时候都沉默，低着头也不说话，康裘向他展示了剪刀，然后拽过寒朝的手，拉着他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开始替他剪头发。
　　康裘不是很会剪头发，但也比寒朝乱七八糟一把剪要好多了，他把寒朝长长的发丝休整整齐，这纯白柔软的头发康裘没舍得剪短，干脆留长，还替寒朝修了修刘海，免得披头散发变成贞子第二。
　　“好了，好看多了。”剪完了头发，康裘随手就把剪刀往海水里面一扔，他捧着寒朝的脸颊看过来看过去，满意的点头，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着的寒朝终于有了点反应，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康裘，询问道：
　　“不生气？”
　　康裘觉得好笑：“什么不生气？”
　　寒朝纠结的低着头：“那天……我没忍住……你不要生气……”
　　他小心翼翼道歉的模样突然让康裘觉得很难过，于是摇摇头，康裘对他微笑：“我没有生气。”
　　寒朝不说话了，又一次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换了个话题，改口道：“我以前……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是一个人类。”
　　康裘呆了一下，认真听他说话。
　　“我记得我还是人类的时候，爱上了另外一个人。”寒朝皱起眉，像是在努力的回忆：“我记得那个人，他的气质很沉静，长得……和你很像，冬天的时候也很怕冷，总要让我紧紧地紧紧地抱着他，在我的面前会开心的笑，我喜欢牵着他的手带他去所有我知道的地方，我们在没有人的地方说悄悄话，我送了他很多很多的东西直到他开始嫌弃我这一点……我想要娶他，可是我们都是男人……”
　　康裘静静地听寒朝诉说，他突然觉得寒朝说的话听起来有些熟悉，令他不自觉想起了自己的前男友，令康裘不自觉想起了那个人，他们的相恋听起来真的很相似，因为康裘也怕冷，怕冷的时候就会让那个人紧紧抱着自己，会带自己去很多地方，那个人也很喜欢送东西给康裘，送很多很多的东西，就像是现在的寒朝一样。
　　康裘觉得有点怪异，但他说不上这怪异的地方究竟是哪里，索性也懒得去想了。
　　“然后呢？”康裘顿了顿，然后不着痕迹接着问道。
　　“没有然后。”寒朝摇摇头：“我被他诅咒了，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感觉我好像是已经死过一回，我把他一个人抛下了，所以他拼命诅咒我，具体的事情我怎么也想不起来，等到我意识清楚的时候，我就出现在这无边无际的海域里，此生都无法离开哪怕仅仅只是一步。”
　　“你恨他吗？”康裘不自觉发问，实际上他想问的并不是这个，但大脑还没做出反应，嘴巴就已经说出了口。

　　寒朝转过头看了看康裘，忽而笑：“我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