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阿罗非萝》燃水成冰

5、第四章

　　李秋水想起了那个仿佛只剩下鲜衣怒马的二八年华。

　　当她初次见到李沧海的时候，已然是在十年之后了。

　　彼时她放弃了素来喜爱的白裳罗纱、锦衣钗环，非要与始终一身红裙艳丽多姿、高傲嚣张的大师姐一较高下，凡是非要针锋相对。定要在同样领域将巫行云打落下去才甘心，好像这样就能够将无崖子师兄给抢到自己身边来。

　　而年方七岁的李沧海，就在这个时候带着她的娇憨率真与和李秋水足有六七分相似的脸庞来到了逍遥派。若干年后的今天，李秋水已然清楚的回忆起了女孩惊讶略带亲近的目光下已经掩藏的很好的鄙视。

　　罗无崖看着静立的李秋水沉默不语，想起了同样的一个人。他自问他恐怕知道的比李秋水还要多，无论是那江氏俞氏，还是八年前大理城下的那个笑容苦涩的少女。没了她亲姊的骄傲凌然，明明是十分相似的五官，看起来却有九分不同的感觉。

　　只是有心攀折高岭之花的他，又哪里还在意那漫山遍野的山茶花有什么清新可爱令人亲近呢？就如同他不知道这多年以后，这唯一还与李秋水勉强有几分挂链的李家人又是谋划着哪番呢！

　　很快，这个明明是清风爽人的早晨，在记忆里却连那风也是暖人心扉的。在罗曼的心中很多事很多人已经了无痕迹，只余下了现实生活中荡起了的连绵不绝的波澜。

　　只见高耸的崖壁上，一条玉龙飞流而下，碎玉喷珠，大气磅礴。如同蛟龙入深潭，形成一个清凉的大湖。只是此时罗曼不仅没有感觉到丝毫清爽反而急出了一身薄汗，红扑扑的小脸更是如同抹了一层最上好的胭脂。

　　“阿罗，莫要惊慌！爹爹教你的功法口诀你具是记熟了的，待会儿只需摒心静气感受少商穴吸入体内的冰凉内力，谨记《北冥神功》的心法加以控制，自少商至云门引入膻中穴即可。”

　　此时她自然已经知晓这北冥神功竟能将他人内力化为己用，而若要如此这般就非要与人有肢体接触才行。可是罗曼虽然已经接受罗无崖是自己再亲近不过的血脉至亲，但是多年接受的教育和习惯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打破的。

　　罗无崖也不着急，只是安静盘坐在罗曼面前，将手臂伸了过去，也不再出声催促。若不是此次罗曼初次修炼，最好是以纯正的北冥真气为根基方能免了《北冥神功》唯一容易导致真气不纯的漏洞，他又怎能发现自己本该天真烂漫、自由无拘的爱女都已经懂得所谓“礼义廉耻”了呢。

　　罗曼自然不知道自己的这一踌躇羞涩，又让自家新晋爹爹又记了好大一笔账在某些人头上。

　　足有半柱香的时间，罗曼这才鼓起勇气抬头看了一眼罗无崖。只见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正目不转睛的凝视着自己，却没有自己现象中的任何不满嫌弃，有的只是鼓舞和自责，以及那新奇的来自同样父亲的称谓下别样的温暖和爱。

　　罗曼不由自主被那双明明是墨般的颜色却仿佛盛满了星光的眼睛蛊惑了，她已经真的是会被娘亲爹爹捧在手心中爱护的女儿了呢。

　　当下，最后一点隔膜也被撕了个干净。小小的女童直直扑进了罗无崖怀里，红着眼瘪嘴道：“怎么办？阿罗是不是很笨，我明明将那些经脉穴道都记下了但现在又成一团乱麻了！要是一会儿真气不听话跑错了要怎么样才好呀？我要是一直学不会爹爹会不会又不喜欢阿罗了？”

　　说道最后稚嫩的童音已经带着哭腔，紧紧抓着罗无崖的衣襟拽住他，仿佛一只害怕自己没有用处就会被抛弃的可怜小兽。

　　罗无崖猝不及防却是难得的慌张了起来，一手拥住已经哭成花猫儿样的女童靠近自己怀中安稳坐下，一手轻抚爱女发髻，不时拍打几下，企图止住那逐渐平缓的啜泣。

　　原来自从谷内唯二的两个仆妇被李秋水和罗无崖处理了以后，虽又找了几个门人侍弄些粗活计，却不肯阿罗再与他们亲近，李秋水更是时常亲手做些甜点小吃，到让两人多了几分烟火气，一家人相处起来也多了几分自得和脉脉亲情。

　　此时李秋水已经再不像从前与罗无崖形影不离，恨不得绑在一处永远不会分开才好。所以此时正在厨房精心学习想要给女儿亲手炒制两个小菜的李秋水这才闻声而惊，迟迟而来。

　　罗无崖惊讶的看向小师妹前所未有的素手罗裙的形象，一双素手还沾着菜屑水渍，一身罗裙却有白粉点点。这哪里还是他那食不精不可下咽、衣不美不可轻着的小师妹。

　　罗无崖还要再看，却见一双含痴含慎的美目狠狠瞪了他一眼。李秋水这才想起运气功法，一阵气流凭空而出，绕在她身边并不损它物一分一毫，待到那飞舞的衣衫发丝平静下来那些不雅之处已经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李秋水这才轻步上前，走了过来。

　　“阿罗乖！”李秋水边安慰着边轻轻将罗曼接到了自己怀中，又将她的泪珠仔细抹干净了，见她也不再哭泣了这才满意道：“莫要理会你阿爹胡言乱语，《北冥神功》入门本就与众不同，一时有些不解和麻烦是应该的！要知道你爹爹光是入门这一关就用了足足三个月呢！我们阿罗这么聪慧一定能打败爹爹是不是？”

　　眼见得女童眼巴巴的转头看向爹爹，罗无崖只得勉强收起自己又惊奇又好笑简直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板着脸一本正经的对着女儿点头确认。

　　李秋水又等女儿平心静气彻底准备好了，这才将女孩少商穴所在的大拇指搭在了罗无崖的手腕上，又让女童闭眼默念心法口诀，观想真气气流。

　　原本这《北冥神功》虽然能吸他人内力为己用，但仅限于功力比自己低的人，否则便如海水倒灌而入江河，凶险莫甚。更何况罗曼还是一丝真气内力也无，此时那一缕真气于其说是她吸入的还不如说是罗无崖主动送上门的，否则别说罗无崖同修北冥的真气了，就是李秋水罗曼现下都别想吸取一丝一毫真气。

　　只是罗曼并不知道，她所修习的《北冥神功》也罗无崖还是有不小区别的，这与其说是《北冥神功》还不如说是北冥神功改良版更加贴切。

　　原来当初巫行云一己之力，能将逍遥派的《纯阳功》改编成了《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功》，作为同样天资出众、心高气傲的师弟师妹又如何甘心呢？虽说前几年两人还没有头绪无从插手，但成亲后在琅嬛福地这几年，两人共同参详《小无相功》和《北冥神功》以及逍遥的若干功法，针对北冥的不足一一做了改良，要知道最初的北冥注重的只是积蓄内力，若是没有过人的资质共同修习几部绝学，也不过是空手入宝山为他人作嫁衣哩。

　　而一边的李秋水也终于下定了决心，看看正在用心修炼的女儿，对罗无崖点了点头，将手也伸了过去。

　　以前再怎么亲近的人，她能相信的也只有自己，不敢在未来几年内失去自己的依仗，所以一而再的拒绝再上一层的机会。

　　只是如今儿个她已经开始学会信任，相信他。当然，无论是她、她还是他都已经慢慢开始学习，而他们将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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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有人还能慢过我么，我已经绝望了，今天休假，结果一下午才将这章写出来了……
另外，我已经将只存在于我脑子里的大纲改的年目全非了。原来只是想改变王夫人的命运，很讨厌无崖子和李秋水这对莫名其妙很不负责的父母，只是如今却连他们一起改变了。
可能我果然是做不了后妈吧，完全不想虐主角，甚至不想她再有什么是不圆满的。无论是我有还是没有的但都希望她能否拥有，永远在某个世界快乐幸福的生活，补全我们所有的遗憾。
嗯，最后估计下一张或者下下一章，主角就要长大了！正式进入剧情，开头铺垫的总算差不多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