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尘埃》幻想混淆

11、存亡（下）

　　新纪８２年３月５日，５点ｐｍ。
　　华尔兹号欢快地飞翔在太空中，速度很快，看来机子的性能极好，已经掠过了太阳系的最有一颗行星海王星轨道，暗淡小巧的海王星也许就在不远处等待相逢。
　　蓝底白花的墙纸，小型梅花吊灯，看着就柔软的床上深蓝色的鸭绒棉被，真皮沙发组。
　　光看房间的环境，你会以为这是别墅里的那个大小姐的房间，而想不到这里宇宙飞船的某处。
　　风信和陌莉莉她们吃过一顿很正常的快餐后，都躺在同一张床上，因为有飞船上有模拟重力场的装置，随意既不需要被绑在床上，也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就跟地面上一样。
　　然而陌莉莉抱着水蓝色的抱枕，眼睛紧闭，眼皮时不时紧张地颤抖，侧头紧挨着好友；风信她上方光屏上文字流动，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看，聚精会神地阅读一部俗烂的网络小说，大量血腥色、情的描写，是ｙｙ国外的生活的。
　　“阿信，我们逃出来了吗？我们真的离开自己的星球了吗？我们要去哪儿？外星球有适合我们居住的地方吗？为什么不留在自己的星球，竟然飞船上能够供氧，那么在地面上不也一样吗？这个怪兽，吞噬了我们，会把我带到哪里啊啊啊”陌莉莉的声音抖得如同波浪线，被子下面的身体也抖得恨，后来整个晃起来。她原本也还是有几分不信的，但是听到那个贵妇人尖叫，然后其他船上的人也一脸惊恐慌乱，就好像那个贵妇人把恐慌传染给大家一样，纷纷的议论里“空气、抽空、宇宙人、地球、末日、真正的末日”词汇重叠卷复，让她不得不深信不疑。
　　“别担心，我们不是已经上来‘方舟’了吗？乖，早点睡吧，等醒来，就是鸽子衔着橄榄枝飞过的日子。”风信面不改色地说谎安慰她，眼睛离开了光屏一下，见她没睁眼，就回去继续看。
　　“我受够了！呜呜……可怕……爸爸妈妈……哥哥……只有我能够挑掉吗？阿信……我觉得好愧疚……为什么只有我能多活几日了？哥哥他们做错了什么，要马上死掉？呜呜呜呜喝啊哈……”她抱着自己缩成一团放声大哭起来，眼神混乱，头发乱晃，哭得一颤一颤。
　　风信无奈又无语，她就像一个精神病人一样，无法理解正常人的同情心和善良，她无法理解陌莉莉对亲人的在乎，‘别人的死活有那么重要吗？比起末日，我的内心好像更加可怕呀。’，但陌莉莉的悲痛还是通过哭喊声直观地传递给了她，她不由地抱住了哭泣的少女，重复苍白的话语去安慰她，“莉莉，你活下来就好了，他们都会希望你活下来的。莉莉，别哭，我们会活下来的，我们会活到世界的尽头……”
　　“就算是神也无法阻止我们活下去！”风信的耳朵里穿来了自己朦胧而具有穿透性的声音，那样铿锵的语调，真的是自己吗？她菱眼，有些难以置信。
　　上一次自己临死前的自言自语传至了脑中：‘我到死也也没有弄懂自己活着的意义，真是……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要弄明白。’
　　‘是吗？是怎样吗？要好好弄清楚——不想不明不白地死掉，不想在未尝到生命的甘美就死掉，——原来我也是想要活下去的啊！想活出自己的精彩啊！’风信心中一片开朗，像是五月的光劈来了二十年来的雾，来到眼前。
　　“呜啊！！阿信，我想要活下去！我不想死啊，就算只能一个人活下去，就算只能多一会儿，我都想活下去！阿信，我是不是很自私？没有陪自己的家人一切死掉，一个人苟且偷生，我是不是很自私？！！”陌莉莉已经听不见风信的声音了，她哭得声嘶力竭，指甲把裙边弄破，电眼被血丝布满，身体像被雷电击中一般哭得抽搐，“对不起爸爸妈妈，对不起哥哥，我没有去救你们，关键时刻我只想到自己！”她想起自己错过的机会——在学校里，阿信来找她的时候，她有一半觉得是个游戏，觉得很好玩，完全没有想起家人；在ａ系训练场外面遇见大小姐的时候，她已经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了，可是看见大小姐冷漠不耐的眼神，她觉得自己主要跟她多说一句话就会被抛弃，她竟然不敢冒那个风险；等到了海边的时候，她已经后悔了，然后她一直催眠自己不是真的，所以才笑着问阿信“是不是得到了参加什么party的机会，而不是那什么吓人的末日要来了？”当舱门真正关上时，那些门就好像切断血缘的铡刀，在她眼前溅起数尺血浪，染红了她的视野，她才切实有了一种“要跟家人永远分开”的感觉。
　　“那个疯子为什么要灭掉地球，还用那么残忍的方法？而且，飞船上，为什么进来的是那样的人？！像尹君商妈妈那样的人，难道比我勤劳有善良的妈妈更应该存活下去吗？为什么死的会是我的家人？！他们做错了什么？！上帝，告诉我，为什么进入方舟的是诺亚？是鸽子？是？谁规定的谁规定的？！！”现在她耳边都是家人的哀嚎，眼前也是不曾看过的悲惨画面，画面很清晰，他们的痛苦显露无疑，她甚至可以看见他们鼓出来的血管，一根根在她眼前爆裂开来，“不——！！！不要死，救救他们！阿信，救救他们！大小姐，救救他们！”
　　风信被她的阵仗吓住了，张开的手在空中提了提，无法放下去，‘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虽然她理智地认为自己没有错处这样是最好的选择，但莉莉的歇斯底里仍旧愧疚无法抑止地在她心头蔓延，苦味在喉头蔓延，连唾液也无法咽下。刚刚建立起的坚定又动摇了，‘活下去真的就是最好的选择了吗？如果这么痛苦的话……人又为什么要活下去呢？’
　　最后风信只能选择让她一个人哭够，陌莉莉的哭声在７点钟的时候渐渐消止，她疲惫地睡了过去。
　　此时，遥远的地球上，一半被冰覆盖，人类的尸体嵌入冰中变成了冰琥珀；一半被酷热侵扰，把人类的尸体烤的焦臭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