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之生逢乱世》渊郁

54、番外 融雪（上）

　　他在寒意之中醒了过来。
　　天还没有亮。白山的冬天来的早了些，往年没有那么快，雪落下的时候，漫山遍野的白色覆盖了苍翠斑驳，这一带山脉完全被封锁了。
　　身边空着，难怪觉得冷了。
　　他慢吞吞的爬起来，又在被褥上坐了一会儿，好像就这么几个月的功夫，哪里都不太对了。

　　屋子外面的檐角垂下了长长的冰凌，庭院比房间里还要明亮的多。
　　被褥是软和的，半个月前趁着晴好，晒了一次，他不知道这些小事，是泉奈收拾东西的时候告诉了他。

　　“这些家务以前肯定是缧哥干的吧，”泉奈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叠衣服的时候，从里面找到了一只袜子，斑眼角轻微的抽动了一下，说：“是他要做的。”
　　衣服当然是妻子叠的，打扫和整理也是，除了生孩子以外的工作，缧都很自觉的为他做好了。没有别的事情，缧就在书房里看医书，那些艰深复杂的卷轴，等到傍晚的时候，挽起袖子准备晚饭。
　　成了亲，这些变成了理所当然的事，他也没有见过缧抱怨过什么，更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样子，不知不觉，就变成了老夫老妻一样，连早上起来，也会凑过来梳头。
　　“小时候，”缧低声说：“总怕这里会翘着。”
　　这句话没头没尾，也没有后续，他就看着缧轻轻摸了一下翘起来的头发，嘴角弯了起来。
　　宇智波一族对于他的婚事，总是不满多过了默许，以至于几年里一直在逢年过节不得不见面的时候眉不是眉，眼不是眼，除了奈奈偶尔过来聊天，别人总是不太会凑过来。
　　于是冬天没有战争的时候，他们就在房间里消磨时光，慢悠悠的磨蹭，那和战场上的爽快激烈不同，却也是别有一番乐趣。

　　“你们不打算收养一个么？”
　　如果问出这句话的人不是奈奈，他也许会认真的考虑一下。
　　“他一个人在家很无聊的，”奈奈眼神闪烁，生怕他看不出来似的，小声说：“何况你也知道啊，老头子又烦人。”
　　“关他们什么事，”他这么回绝了一句：“缧不喜欢吵闹。”
　　某种意义上，这也是现实。

　　他是什么时候有了预感，这段孽缘会长长久久的纠缠下去？也许是那天晚上，山道上的身影渐渐消失，而月光却把一切染的寒冷而清澈吧，在那个时候他就决定了要带走这个人，无论争夺的对手是谁。
　　而他也做到了。
　　不是自负，他要做到的事情，成功率总要比旁人高一截，那寥寥几桩做不到的，多半是在年幼之时。
　　婚姻更是如此。
　　在他们成婚之前，就已经认识了很久，不仅在这个世界，另外的世界也去过。无论是神灵还是怪物，都成了过去式。

　　柱间订婚的时候，漩涡一族的人都在看着他，那时他并非宾客，而是恰逢其会又被柱间慎重对待的宇智波一族的人。
　　漩涡水户穿了红色的婚服，那时候他还没有想到，会发生什么。
　　缧悄悄离开了。
　　回来的时候，美丽到了极点的女忍者拉着他的手，眉眼挑衅，漩涡一族的人脸色都难看起来，别人也频频看过来。
　　那自然是极为美丽的。
　　像是被火光照亮一样的，他看着这一幕而心跳失速，女忍者悄悄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依偎过来，被这样大胆的示爱，他心情柔和的拦住了怀中的人，手指穿过了发间，低声问了一句。
　　“嫁给我。”
　　缧笑了起来，用力点了点头。

　　“你要去找他么，”泉奈郑重其事的说：“虽然我也很想去，但斑哥你去的话，我就守着家里。”
　　“不，等到结盟的典礼之后。”他说。
　　“缧哥不回来怎么办？”泉奈气馁的说：“都怪我，都是我……”
　　他打断了弟弟的话，摸了摸头，过了一会儿又说：“他会回来的。”

　　在那天之前，他找了个机会，装作随意的问了一句。
　　“孩子？”缧正在修补袖子上的裂纹，停了下来，转过来看他：“我生不出来。”
　　“我是说收养一个，”他说：“奈奈说你在家会孤独，有个孩子会热闹些。”
　　“那你想要么？”缧犹豫着问道：“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算了。”他说：“你有我就够了。”
　　缧又气又好笑的放下了衣服，说：“明明是你说起的。”

　　冬天很冷，白山上的山路都被雪覆盖了。
　　他走的时候，家里一切都是混乱的，泉奈意识不清，缧也昏迷不醒，族人把他们搬进了房间。
　　没有战斗了，也没有以后，他终于也失去了一切。
　　很多年前，妻子……还没有嫁给他之前，羽衣缧曾经说过一句话。
　　“你宠爱泉奈，因为他是弟弟，需要我，因为我听话有用，却只会找柱间打架。这还不够么？”

　　缧失踪了。
　　先醒过来的是泉奈，族人都慌乱起来，纷纷忙着看他的情况，缧醒来的时候，泉奈已经能够说话喝水，守在旁边的是他常常指导的女孩。
　　“斑呢。”
　　女孩这样转述，刚刚醒过来的时候，他这么问了一句，气力不足，当女孩告诉他，宇智波一族和千手一族停战，所以族长带人参加会议的时候，他闭上了眼睛好像睡着一样。
　　那天夜里，再也没有人能找到他。

　　从战场回来的斑也不行。

　　房间是空的，茶是冷的，杯子沾上了灰，夜里会在梦中冷的醒转，天还没有透彻，梦就提前走了。
　　泉奈没有提出废除盟约，养伤的时候，他不愿意提起这件事。
　　“缧哥会不会回了水之国？”
　　他摇了摇头，道：“他走不了那么远。”
　　“不会有事吧。”泉奈低声说：“天又这么冷。”
　　他看着弟弟落寞的样子，气也没办法气，只好沉默下去。

　　泉奈一向很得缧的喜爱，当年他们阻止他追杀千手一族的人，只有泉奈，缧没舍得下手。
　　失去了妹妹，却把这份失去的痛苦牢牢记住，怕他遭受同样的苦楚。
　　他一直都很清楚，从很久以前，就看的很清楚。
　　到了这时他才明白过来。

　　缓慢又刺骨，平静又浓烈。
　　奇怪的是，这些年来，他很少真正察觉过这一点。
　　当年成婚之前，他挑选了和当初漩涡水户订婚时，缧特别挑选的那一身差不多的婚服，但缧神色古怪的看了一会儿，才认真的对他说：“你真的想娶我？”
　　“我从不开这种玩笑。”他说。
　　“我是男人。”缧提醒他：“连孩子也不会有，别人也不会同意。”
　　“我只不过疼爱我的妻子，”他故意这么说：“别人……管他们说什么。”

　　冬天终于过去了。
　　柱间开始以烦人的频率送来了使者，一波又一波，等他下山的时候，天气热了不少，野兔蹿出了树丛。
　　他看着那只还太小的兔子，走了下去。

　　这是很多年以后的番外。
差不多是萤的死因和千手一族有点关系，缧想要报复，但是那种自杀式的攻击被斑阻止了。
他们回去之后就成婚了。
后来结盟之后，缧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