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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皆之卷(三) ...

  •   奴良鲤伴度过了不眠的一夜。
      他本以为注连绳是最好的朋友,青梅竹马,永远不会分别,可注连绳告诉他乙女曾经求助于药师而不是他这个丈夫;那段短暂幸福的婚姻里,他没有察觉乙女的担忧,直到那份留下来的信——

      山吹花开七八重,堪怜竟无子一粒。

      这份沉重的悲切他竟然没有发觉——无法拥有子嗣,被其他人在不知何时的无心之语刺伤,恍然无助的担忧和低落。
      在她离开后的许多年里,他时不时会想起夹杂在幸福的岁月里,那几片碎裂的黄叶般闪烁的画面。被他自然而然的选择了忽略,以为给予了妻子幸福和满足,但最终,她甚至没有向他求证过,到底他给了她多么惶惑的压力?

      这样的痛楚和恍悟来得太晚,已经什么也不能挽回了。
      在雪丽说出那些他所不知道的事实时,鲤伴以为自己会再一次失控,会对眼前亲密的人怒不可遏,这么多年压抑的担忧和痛苦、不满和悔恨,会化作一团失控的火焰,烧毁一切。
      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不是你的错,不要再哭了,姐姐。”他对流泪不已的雪丽低声道歉,对无法再听到这些话的乙女道歉,还有……不得不离开奴良组,离开这里去寻找赎罪的惩罚的注连绳,这些人为了保护他,为了对他诚实坦白,受尽了煎熬:“不要离开这里,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是我早一些发现就好了。”
      “鲤伴……”雪丽低声惊讶的说。
      “要是我知道的话……”

      也许一切就会有所不同吧。
      有人犯下了错,弄到这样的结局,也不该是注连绳,不该是别人。
      只能是他,只有他。

      所以……不要再离开了。

      奴良鲤伴颤抖的低声说着,山吹乙女还没来得及听到的那些道歉。

      雪丽是奴良滑瓢的部下,最早的时候,她喜欢的是肆意不羁的妖怪,是那个敢于上门无畏无牵的滑头鬼,在那之后,她真心的羡慕嫉妒过樱姬。

      人类的公主,美丽纯洁无暇,没有沾染过鲜血,她和山吹乙女一样,有着纯洁清澈的眼神。奴良家的妖怪,父子都更喜欢这样柔弱纯粹又毫无瑕疵的女人。
      无论如何,她安慰自己,雪女总是这样的,不断寻找,找到了又常常错失。
      再后来……
      樱姬生下的孩子,鲤伴,实在太可爱了,小时候还在襁褓里就不怕人,谁抱着他都爱甜甜的微笑,后来能走能跑了就每天出去找人类一起玩。年幼的注连绳刚刚送到奴良组,还是个硬撑着像个小大人一样,没多久就会跟着鲤伴偷偷溜出后门,去找对面街上河边哪一家的小孩子玩闹。
      他像人类一样无忧无虑的长大,又接受了身边妖怪的奇异,维持着心里人与妖怪的那条艰难的平衡;无论如何,奴良组之中的妖怪,都被他视作家人,就这样年轻的一代里,越来越多被他折服的妖怪加入进来,首无、黑田坊……
      现在,他又哭了。
      雪丽轻轻吸着气,抚摸着他的头发,后背,掌心传来的颤抖,好像也即将摧毁她的平静,无论过了多久,鲤伴都是小时候那个样子,让人牙痒痒的,又忍不住心疼怜爱。
      可一切早就不一样了。

      注连绳慢慢闭上了眼睛。
      “叔叔,”鸩看了看他的神色,道:“要不我和总大将禀报一声,回去养病吧。”
      “不必了。”注连绳低声说:“架子上第二排的后面,有个很小的镜子,鸩,把它交给羽衣缧。”
      “羽衣……是那个人类,”鸩没有多说,起身找到了那个镜子,又看了一眼:“您有什么要传达那个人类的么?”
      注连绳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他实在太虚弱了,哪怕是这样一两句话,也要耗尽心血,鸩没有多说,很快就走了出去。
      脚步声没有走太远。
      鸩就这样看见了人类青年站在月下的姿态,就像快要融化在月光之中一样,微微转头的时候,神色寻常的接过了那面镜子。
      镜子泛起了薄薄的光。
      羽衣缧无法再说什么了,他为了另一条路,亲自斩断了这条路,因此无意挽回,而注连绳注定在这里不会有任何原谅他的机会了。

      奴良组关于如何处置药鸩堂的问题,还是开了个会讨论。
      这是平静了许多年后的罕见的风波,注连绳一直是个温顺又冷静、很少离开奴良组的妖怪,如果投靠了百物语组的余孽这件事不好好给出个说法,将来下面的妖怪再做出这样的事,又该如何处理。
      凡此种种,柱间不禁感叹了一句,妖怪的世界和人类也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嘛。
      他最近神出鬼没,很少能在奴良组抓住他,羽衣缧也没有什么心情,自从那一夜过去后,奴良组的妖怪对他自然一落千丈,也就只有奴良滑瓢还挺愿意有人陪着喝酒的。

      “鲤伴是个好孩子,”干巴巴的滑头鬼用干巴巴的语气说:“注连绳那小子啊……可惜了些。”
      “谁都是偏心的。”羽衣缧嘀咕了一句:“……还好我快要回去了。”
      奴良鲤伴心情毫无波动,甚至有些现在就赶人走。
      拉开了纸门的时候,羽衣缧怔了一下,神色沉了下来,扭头看向了另一边。
      “哦,是鲤伴啊,来喝酒吧。”奴良滑瓢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示意纳豆小僧扛个酒杯过来,奴良鲤伴看了老爹一眼,坐了下来。

      奴良鲤伴喝了几杯,薄薄的郁气没有散去,却也没有再爆发。
      那几杯酒就耗尽了他的耐心。
      在月圆之夜前,千手柱间也回来了。
      他似乎找到了事情做,羽衣缧看了他一会儿,伸出了手。
      柱间苦笑了一下,道:“等我回去倒是可以抄给你一份。”他从袖子里取出了竹筒,羽衣缧抽了出来看了一眼,零零散散的有许多,都写得足够小,其中还有一份盘尼西林的制取的方法,看来极为奇异。
      “我不用这些。”羽衣缧把竹筒还给他:“如果我们能带走,到时候互相交换情报,我知道的不比你少。”
      “当然,我还该谢谢你。”柱间意有所指的说:“和你在一起,果然不会吃亏啊。”
      “下次继续?”
      柱间失笑道:“若是没有战事,我倒是很乐意与你一起消失一两个月的。”

      在一开始,他们急着弄清到底如何回去,又或者有哪些顾忌和处境,等到羽衣缧胸有成竹,基本心里都有数了,柱间就出去调查这个世界还有些什么了。
      有盘尼西林是意外之喜,其他的,就看他能记住多少了——抄好了记载于竹筒的那些,只是为了实验能否把东西带过去,柱间还想在那一天抓一只鸽子试一试。
      时间若是宽裕一些,还能拖得更久,但月圆之夜已经近在眼前了。

      羽衣缧所说的祭品,正如查克拉之于他们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就是畏——妖怪特有的力量,其中奴良鲤伴更是佼佼者,他的畏和信任的部下鬼缠,力量极为霸道可怕。
      在这场特殊的仪式之中,自然只能是注连绳。

      “千手柱间,提取你那种特别的查克拉,尽可能的维持久一些。”羽衣缧换上了漆黑的袍子,戴上了一个妖怪的面具,他站在庭院之中,其他妖怪都尽可能的离开了作为重新开启时空之门的场所,只剩下注连绳和鲤伴。
      为了防止被波及,那两个人都尽量离远一些。
      柱间提取仙术查克拉之时,尾兽的查克拉也从羽衣缧身上溢出,他仰头看了一下月亮,深深吸了口气。

      那支祭神的舞,也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一束光芒忽然落了下来。
      从月亮上空,不断颤抖的落下白芒,就像木樨树洒落的花雨,月亮浓烈的光华也被抖落了下来,哪怕近在咫尺,柱间也看不清楚被光芒裹住的青年究竟在做什么。
      漆黑的鬼缠在檐下延伸,一旦触及浓烈的月华,就会被吞噬其中,稍许时刻,就化为银色的浓烈的液体般缓缓流动。
      这就是祭品,羽衣缧注视着这一幕,银色的物体很显然就是……门。
      门在两种力量之间挣扎,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掌揉圆搓扁拉长,渐渐地,吸力从门中生出,羽衣缧看了正被另一道门吞噬的千手柱间一样,那一刻,千手柱间神情凝重,有一种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气质。

      上一次出来的时候,羽衣缧吃了很大的亏。
      他没有吸取教训,奴良鲤伴的血,他用一个很小的容器密封之后压在舌底——万一不幸吞下也不会出事的材质。那一点血以外,他还抓了一只姑获鸟,藏在了袖子里。
      被门吞噬的时候,也许平安无事,出来却有各种各样的风险。一开始柱间猜到了坐标,他们多半会回到原来的世界,却不见得就落在了原来的地方。
      羽衣缧一脚踏出颠来晃去的世界,烦恶翻滚,周围好像很多人,有很多吵闹的声音,他深深闭上了眼,先吐出了口中的小球,握在了袖子里,走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身体停下来。
      “缧哥!”

      宇智波泉奈惊喜的快步走过去,一下子抓住了头晕脑胀的羽衣缧的手,另一只手伸过腋下扶住了他,神色也紧张起来:“缧哥?你没事么……谁去给我哥传个信号,让他快回来!”
      本来没事的……羽衣缧推开了他,踉踉跄跄找了个角落,吐了。
      被捆在角落那一堆的俘虏没敢出生,分福低眉顺眼的站起来,幽幽的说:“请让我看一看。”一尾骚动不安,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羽衣缧睁开了眼,额头上都是汗,眼睛是直的,好像什么也看不清,没有人扶他,他吐完了浑身都没一点力气,只能慢慢站起来。
      “分福。”羽衣缧虚弱的说:“你倒没有走。”
      分福眼里流露些许笑意,把他扶了起来,转身说:“请为他准备一间休息的房间。”
      其他人立刻就去准备了。

      他们在这里停留了一月不到,催促的书信一封来的比一封急切,最近的一封在说,斑和泉奈两兄弟再不回去,就要让族里派人来抓了。
      宇智波一族这么急切,也是因为千手一族的异动。千手柱间带人和漩涡一族的一起下山,消息传回白山太晚了,山高皇帝远,斑看完之后就随手折叠了放置一旁——他是定下了要找到人的心思,这段时间除了这个奇怪的寺庙,就去周围打探。

      信号传出的时候,他抬头看了天空一眼。
      风之国的天气自然比不上火之国,可以说的是恶劣,但这样扬起沙子的单调的气候里,也别有爽朗。
      羽衣缧又出现了——至少,不是个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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