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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重逢 ...

  •   仇心柳这才发现,自己正踩在一柄迅驰的飞剑上。薄如蝉翼的长剑仿若具有灵性,通体散发着一层光晕,带着仇心柳凌空飞起,如同腾云驾雾,躲过文鳐的各种冲击。速度快得让她在剑上笨拙得左摇右晃,几乎没办法稳住自己的身子。

      啊!

      一个急速过弯,仇心柳整个人猛地向后仰去,重心早已偏离了双脚。眼看就要摔下飞剑,明黄色的俊挺身躯从天而降,搂住她纤细的腰肢重新踩回了飞剑。

      “木头,你……”

      虽然难以置信,她还是不用抬头就能知道身后的是谁。

      御剑乘风,普天之下除了江云,还能有谁能使得如此出神入化。

      看来他的功力又上一层了,竟能隔空操纵剑灵。莫不是在祁族吃了什么益气补身的灵丹妙药?

      “这种时候还能分心,不要命了?”冷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仿佛已经看穿了仇心柳心中臆想。

      虽然想起他是从祁族回来,搞不好是带着娇妻回来省亲,但是巨大的狂喜仍是淹没了她的心田。

      腰间蓦地一紧,将她思绪拉回现实。

      “小心前面。”

      江云的话音方落,只见文鳐精不知何时已经截在二人前方,扑扇着笨重的身子,发出咕噜咕噜的抽气声,似乎也到了筋疲力尽的时候了。

      待它再次冲刺过来,便是擒住它的最好时机了。

      仇心柳不动声色地拢起右手掌,暗暗凝聚真气,左手已经握紧寒弓蓄势待发,打算在它冲过来之时给予致命的一击。

      谁知江云的动作更快她一步,手中剑气如铁,直指前方,杀气腾腾,坚冷无双,愣是将四周厚重的水汽凝结成无数道的冰凌,齐齐朝那鱼精喷射去。

      如此阵势,堪比刀山剑海,吓得那文鳐一声长嘶,忽然大尾一甩,调转了个方向便摇着厚厚的扇鳍飞快地遁走了。

      什……什么,居然逃跑了……

      竟是只贪生怕死的鱼怪!

      “你的杀气太盛,把鱼精吓跑了啦!”仇心柳急忙想要推开江云去乘胜追击,谁知腰间的健臂就像一道紧箍,她越是挣扎就越受禁锢,眼看那文鳐一溜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顿时气急败坏:“你抓着我做什么,快去追那鱼精呀!”

      她也只有挣扎的份,行动大权却正掌握在江大侠的手上,压根无视她的恼怒叫嚣,脚下内力一催,冷冷地抛出一句“抱紧了”,潇洒利落的原地回旋,已带着她飞出了延维塔。

      仇心柳只觉得一阵晕头炫目,发现延维塔竟已远远被落在身后。

      她急得哇哇大叫:“木头,我文鳐还没抓呢,怎么就出来了!”

      待他们落地后,已是又回到了河的下游。仇心柳看着水汽升腾的激流,想到自己费尽辛苦好不容易才进了那塔,现在倒好,教江云强拉了出来,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不说,还白白去了大半的真气。

      心中怒气翻滚,仇心柳狠狠地推开江云,转身就朝河边跑去,还未触及冰冷的河水,人已腾空而起,一阵天旋地转,已给一只大掌牢牢地扣在肩头。

      “臭木头!你做什么!”她手脚并用地拍打翻踢,方才塔内重逢的欢喜荡然无存,有的只是咬牙切齿的怒骂:“你快放我下来!我还要去抓那鱼精回去救人!”

      言语间她已被放倒在一片干净的草地上,刚要起身,又被江云牢牢按住坐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做什么——”惊呼声瞬间湮没在欺身上来的高大身影中,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衣料摩擦的悉簌声,直至冰凉透骨的外裳离开自己皮肤,仇心柳这才反应过来,江云他,此刻正干脆利落地给她宽衣解带!

      她顿时给吓傻了,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举止大胆的男子就是江云。

      脚上突然一松,原本紧裹湿重的鞋袜已经被脱了下来,露出了一双小巧白嫩的玉足堑在青葱嫩绿的草地中。仇心柳的脸刷地涨个通红,忙忙蜷起身子将脚丫子藏在长纱裙底。

      “呀!”背上突然感受到一块温热的熨贴,一阵酥散绵麻的暖意从那里渐渐弥散开来,遍布四肢百骸,舒服得让她情不自禁地眯了眼。

      身上余下未脱的薄衣随着那股暖流的流转,渐渐地蒸腾出袅袅水汽,将仇心柳整个人包绕其中,如梦似幻,连带着光线都跟着虚无缥缈起来。

      待她睁开眼,已是日落西山,暮色沉沉。仿佛做了长长的一个梦,身体是那样的疲惫困顿不愿苏醒。跳跃的火光让她觉得异常温暖,忍不住地拢拢外衣朝那火堆挪近一些。

      咦——边上搭的简易架子上烘烤的衣物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定睛一看,那不是自己的衣裳么?

      她急忙低头检查自己,还好,穿着一件同色的长衣,只是分明不是自己的尺寸,大的有点不像话。

      等等!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对劲。她猛地抬头,看见了那张在梦里出现了许多次的俊颜。

      难道这也是一个梦?

      她仰望着那近似完美的侧脸,眼眶渐渐湿热模糊,口中嗫嗫嚅嚅着忘情道:“木头……”

      “嗯?”

      梦中男子低低应了一声,微阖的眼帘并未睁开,继续闭目养神。

      夜风阵阵,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小小的寒战。腰间也随之一紧,像是在对她的畏寒做出的回应。

      仇心柳一怔,这梦也太过真实了吧。

      为了证明自己尚在梦中,她用力地拧了一下大腿,嗯,毫无痛感。她还是不放心,再一次卯足了劲狠狠下手。

      下一刻,柔荑已被人牢牢握住。

      “心柳,”冷静自持的声音蓦然响起,纵是语调低沉,平板无波,听在仇心柳的耳里也是如那平地一声雷,轰地一声将她炸回现实。

      然后,无比吃惊地,她发现自己竟真的窝在江云的怀中。而且,他竟然还光着上身!

      一声尖叫直上九重天!

      江云站在那看着这个像躲瘟疫一般,跳离自己一丈之远的小女人,表情不明所以。

      “你……没……没穿衣服!”仇心柳脸红得就要滴出血了,别过头去尽量不去看江云。但只要一想到自己方才还就这样贴着肌肤窝在人家的怀里,她就莫名的心虚,所以就算是紧张得结结巴巴,语不成句,她也要先指控出江云的失态。

      江云神态自若,薄唇轻启,淡淡地提醒着她事实的真相:“在你身上。”

      仇心柳猛地低头,发现自己确实穿着他的衣服,那也怪不得他这样的袒肩露背。

      人活一辈子,在一些特定的环境中,总会有忙中出错悔恨丛生的时候。

      譬如她仇心柳现在。

      “噢,在我身上。”只见她毫不犹豫地低头拉开衣襟,飞快地褪去这过分宽大的衣袍,只留里面的一件薄薄的鹅黄抹胸,朝江云扔去,“喏,还你!”

      江云的墨色瞳眸在某个瞬间竟然凝结了一下,也就一下,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的淡漠。

      仇心柳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干了一件无与伦比的蠢事。

      “臭木头,不准看啦!”

      尖呼一声,聊胜于无地双手抱着自己那光洁如玉的小肩膀,飞快地冲向火堆,拾起晾衣架上的衣裳手忙脚乱地胡乱往身上套着。

      “转过去转过去!”忙中出错,衣服怎么穿都穿不好,不是反着就是倒着,偏偏那该死的木头居然一点也不懂的非礼勿视这四个字,大喇喇的目光让她又羞又怒,恨不得立马找个坑来把自己埋进去。

      好不容易待她顺利地穿上衣服,江云这厢也已穿戴整齐。

      气氛怪怪的,仇心柳窘迫得不知如何面对。倒是江云,像个没事人般,收好自己的行装后,俯身拿起地上的弓递给她。

      “走吧。”

      仇心柳接过弓背在身后,看着他运气御剑,迟钝地问道:“走去哪里?”

      江云轻灵一跃人已在剑上,三尺幻阴上尚余一人位置。他朝仇心柳摊开大手,只淡淡地说出两个字:“回家。”

      回家,好奢侈好珍贵的两个字。

      仇心柳细细琢磨这两个字,心底荡漾出点点暖意。虽然江云的口气仍是万年冰山般的冷漠,但是这两个字从他的口里说出,偏就是格外的悦耳好听。

      她失神地低嗫重复着这两个字,翦水美眸中难得地晕开一层柔色,将那精致丽颜衬托得愈发娇俏无边。

      就在仇心柳不由自主地向江云递上自己手之时,却突然迟疑了下。

      “不,还不能回去。”螓首轻摇,迈出的步子又向后微微退去。

      她总算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文鳐还没取到,自己拿什么回去救那倒霉鬼呢?

      不肯走吗?江云的眉头微微一皱,又很快地平复,朝仇心柳伸出的手掌并未收回,不多赘言,意思却表达得清晰明了。

      仇心柳却有自己的坚持,望着那自己一直渴望的手,咬咬牙轻声说出自己的决定。“我还得再上一趟延维塔取那文鳐胶。”

      “不许去。”不假思索的回答从江云口中冷冷脱出。

      “为什么?”仇心柳听到江云这么说,知他的决定很难被改变,心中一急,道:“没有文鳐胶,仙云栈里的那个人就活不成了!”

      江云平摊的手掌收起落下,深墨色的眼底泛过一纵即逝的怒气,变得森冷阴沉。

      “他活不活,”冷漠的言语更胜刺骨的冰河:“与我无关。”他只担心大病初愈的仇心柳抵挡不住延维塔的寒气侵袭,其他的事情,他岂会放在心上。

      可是不说出的话,谁又能准确理会。更何况对方此刻还正处于心如急火之时。

      仇心柳只当他在和自己抬杠,又何曾能明白他的用心良苦,娇蛮劲一上来,便收不住了,他不许她去,她还偏去了!

      “与我有关。”她抬头看向他,神色坚定,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总之,今天我定是要取那鱼胶。”

      仇心柳转身朝河边走去,还未走出两步,皓腕就已教牢牢抓住,她恼怒地回头,视线撞上一对愠色暗生的眸子。

      “你——”不满地瞪回去,柳眉间怒气汹涌:“你有什么权利拦着我?我也有我的自由,去哪里做什么难道事事都要你的允许么?”他不是早已去祁族成了亲,现在回来这样不清不楚地对待她又算什么呢?

      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心头,久违的苦楚再度将仇心柳淹没其中,她好恨,恨自己的出生,恨与他的相遇,更恨命运无情的捉弄,安排了这出三个人的闹剧。而她,却只是那其中的小丑。

      “放手!江云!给我放手!”第一次,她喊出了他的姓氏,这个她一直无法坦然正视的姓氏。明知再怎么奋力挣扎也是无谓,她却好像在发泄般,疯狂地捶打着他坚实的胸膛,仿佛这样可以让自己的痛苦减缓一些。

      江云站在她的身前,面无表情任她撕打谩骂,由怒转悲,挣扎到泪湿衣襟,最后至低声啜泣。他无声地将她揽在胸前,一直紧握不放的右手却不自觉地多了几分柔缓。

      难见波澜的眼中似有某种情绪交缠,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地,他居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闭上眼,仿佛一番思量。

      在她面前,自己为何总是没有原则可言?

      当他再度睁开眼,面对怀中梨花带雨的人儿,幽然道:“你在这里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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