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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杀退宋周两国联兵,宋国派出求和的使臣,求见天子,却被蔚将军擅自拦截下来。

      趁新帝登基,朝局不稳,联军周国攻夏,本就是这位使臣的提议。而今败局已定,他自认唯一错估的,便是新帝对蔚景曜的宽容度。
      想当年,蔚景曜因某事触怒还是太子的安公主,幸得蔚老将军手持御赐金鞭,恳请皇上开恩,才保下一命。但他也因此被下放到了苦寒之地,守西北边境,无诏不得归朝。

      安公主继位之初,使臣得探子禀报,称:蔚景曜擅离职守,离开灵康。使臣大喜过望,当即上禀宋王,定下攻夏除蔚的一石二鸟之计。甚至为了进一步嫁祸蔚景曜,他不惜派出安插蔚家军多年的探子,行刺新帝。
      可他不曾料想,继位大典之日,两城连破;西北递折,暗藏杀机,新帝竟然还能不动声色,非但没有发难蔚景曜,还给予了他率军反击、戴罪立功的机会!

      夏朝军帐中,使臣拱手而拜,不卑不亢道:“周国愿割地以偿夏朝损失。”
      蔚景曜淡淡道:“周国亦是我朝囊中之物,何来‘割地赔款’一说?”
      帐中适时响起一阵闷笑。

      使臣顺势看去,目之所及,无一不是能叫得出姓名的精兵悍将。老臣多是跟随过蔚景曜之父征战沙场,年岁较轻的,亦随蔚景曜由新丁一起磨砺至今,杀伐果决,所向睥睨的蔚家军,周边列国噩梦一般的存在。

      使臣紧盯居于正中的蔚景曜,试图游说道:“周某感念蔚将军赤胆忠心,一心为国,然却不知大夏朝的皇帝如何做想?若要我说:天子即位之日,西北边境大破,可是掉人脑袋,诛人九族的重罪啊。”
      现今正是用兵之际,朝廷暂压此事,不作追究,但绝不代表以后不会。尤其当蔚景曜决意率军平定西北,班师回朝之时,将兵再无用武之地,鸟尽弓藏,结局由此可想,不尽然。

      使臣言罢,果然帐中众将神情难掩苦涩,一派惨淡之意。使臣愈发晓之以情,循序劝道:“不若将军承下此次求和的提议,保全周国,亦是保全自身。”

      蔚景曜垂眸,随手拿了册折子。

      使臣灵光一闪,又是道:“在下听闻,朝中可有不少人向新帝参了将军。人言可畏,纵是将军无心,但难保新帝不会心生间隙。”

      闻言,蔚景曜抬眸,终于是应了句:“参我的折子,可多了去了。”一桩桩、一件件,他虽处西北偏僻之域,鲜闻政务,但朝中分派却还是看得清的。

      “那将军的意思……?”

      “吾皇之意,便是臣之意。”

      陛下应允,他便杀。

      陛下命他速归,他便……归朝。

      *
      送走使臣,帐中依旧寂寂。
      一群人垂着脑袋,失魂落魄得就这么坐着,不像打了胜仗,却像是被敌人战车碾压过后,又被下雨天冲刷了百来次,黏糊糊、蔫了吧唧。

      蔚景曜道:“训练去罢。”

      “呜哇哇哇,都是我的错!”座下突然有一人倏地站起来,拔剑就要自刎,被旁边人一脚踹飞了出去。他用了十足十的力气,那人径自冲出帐外,轰隆隆带出一串响。
      嚎啕哭声一起,瞬间又有一人跪地道:“求将军治我带军不严之过!”“都怪我大意,中了敌人声东击西之计!”“是我,率兵先行离开灵康城,才致城破!”“是臣守城不利,求将军治罪!”
      诸人吵吵开来,大打出手,争相请着灵康城的过错。

      蔚景曜平静地翻开手中折子,道:“想死的,出帐左转;不想死的,明日随我出军。”

      他手中的折子是早先宫中寄派的,上面批注还是席鸿的笔迹。而近来收到的折子,便都是安乐的批注了。她批注公文要务,言简意赅,用朱批,末了再用墨笔细细碎碎写一些其他的东西。她不再单独寄信给他,而是就着奏折,满满当当塞满一个夹盒。

      夹盒很沉。

      每每驿站来人,犹疑再三,都要解释一句:“将军勿要多虑,这夹盒比之他人要沉重一些,其中暗含的,皆是皇恩期许。”他接过夹盒,送信人还要再说一句,比方才更是悲悯:“仍未收到上京城那位的来信,这……还望将军宽心。”

      蔚将军想说:那姑娘不是不给我寄信了,而是做了皇帝,可以将信随奏折一起寄我。

      但他不能说。

      不止不能说,整个西北边境都在传,情深意重的蔚将军被人甩了。当事人·蔚将军,也没办法解释。

      据说年少有为的蔚将军在上京城有个青梅竹马,两人情意绵绵,一年三百六十余天,那姑娘写信一百八十封,每次蔚将军收到信,第二天回信时,都会再收信一封。
      如此寒来暑往,一去经年,直至有一日,信突然断了。
      断了一天,两天,第三天傍晚,蔚将军策马赶去驿站探问消息,然后空手而归,然后当天晚膳没吃,面朝大漠黄沙,枯坐了一整晚。

      安乐听了暗卫禀报,酸溜溜地给蔚景曜去信:青梅竹马不搭理你的那几天,你都想啥呢?
      蔚景曜回她:没有青梅竹马。
      安乐说:那你为什么想不开,跑去荒漠枯坐?
      蔚景曜回她:大漠里的星星,很亮,很好看。

      星星很亮,很好看,很像她。
      他很想她。
      几日没收到她的来信,很惶恐,害怕她会把他忘了。
      但这他也不能说。

      安乐说:上京城有宵禁,但她划出了一片繁华区,准许开夜市。现在夜幕降临的时候,站在高处看上京城的璀璨灯火,也很漂亮。她还附了一幅图,大夏朝之名绘画大手的作品。安乐特别叮嘱蔚景曜,这幅画她很喜欢,蔚景曜从西北回来的时候,一定记得给她带回来。
      蔚景曜说:好。
      安乐还说:因着她是大夏朝第一任女帝,面对即将要进行的科举考试,她索性力排众议,宣扬男女皆可报名。而她作为监考官,倒真发现了几位能力出众的姑娘。不过因为先天体能的限制,武举的状元、榜眼、探花都还是男性。值得一提的是探花郎,瘦小的一个少年,但骑射的功夫着实高超。殿试时,他说曾受过蔚小将军的教导,安乐问蔚景曜,是否记得。
      蔚景曜问:可是在西郊兵营受过训?
      过了几天,安乐回他:现在西郊兵营可是秦煦的场子啦。她记得他还在时,有一次她去西郊兵营,远远看见他在训练兵将,一身束腰劲装,抬手一箭洞穿靶心,帅气又潇洒。只可惜她见不到他百里之外,引弓将敌军将领射下城楼的壮举,实在遗憾。

      安乐渐渐在信中提及的一个名字,是隽霄。
      安乐说:他是我哥,我亲哥。
      可蔚景曜派人探查了隽霄的来历,他是孙六捡来的孤儿,自小养在身侧,悉心教导。而后孙六和皇上双双失踪,他便留在了宫中,成为安乐的专属医师。
      安乐常说:隽霄如何,隽霄又怎么。
      有一次她因着手脚不便,托隽霄代写了两天信笺。蔚景曜展信,为首一句便是:景曜卿卿如晤,看得他额头直跳。安乐不知说了什么,正文内容,隽霄竟是照抄了一遍《般惹波罗蜜多心经》,末尾写:殷殷切切,隽霄代为手书。第二封信,又是一个不知羞的亲昵问候,外加一篇画符般的《大藏经》。
      蔚景曜把这两封信挑出来,单独放,和探子回报的敌情放一起,挑了个日子,烧掉了。

      灵康城破,是他之过。
      是他擅离了职守,无诏还朝。他披星戴月地赶至上京城,混迹在人群之中,遥遥看那象征新帝的云舆途径而过。他在宫墙外,同待新帝祷告,听文武百官向她行五拜三叩头之礼,他亦跪地,直至即位诏书宣读。
      在上京城民们的三呼万岁声中,他原路返还。

      赶回西北荒漠之域时,却见逃亡的流民,狼烟四起。

      他再次因着一己之私,害了她。

  • 作者有话要说:  锵锵,小将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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