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听风吹雪》恭十一

3、没有万花谷了怎么破？

　　第三章没有万花谷了怎么破？

　　琴棋书画诗酒花，百药神工绝天下。

　　十大门派之一的万花谷，齐聚天下奇人异士，被誉为江湖第一风雅之地。

　　可是这个世界里，没有万花谷。

　　长安附近确实有个叫秦岭青岩的地方，可这青岩的景物和凌落记忆中的大相径庭，令她不由沉默了良久。

　　这里没有七圣，没有东方谷主，没有药王师傅，没有裴元大师兄，也没有与她一同长大的师姐妹。

　　只有她一个人，孑然一身。

　　凌落不由红了眼眶，却克制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因为会在她伤心时安慰她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唯一使凌落感到些许安慰的，大概是这个世界的天下十分和平。

　　没有战乱，没有饥荒，没有日益增多的难民和病人，也没有遍布荒野的尸体。朝廷和江湖维持着良好的局势，虽说没了链接两者的天策府，但也多了六扇门这个公门。更重要的是，这里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太平无事。

　　见惯了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黎民百姓，在见到这个安宁和平的世界时，凌落激动得差点落下泪来。

　　——我虽没有拯救苍生的本领，却也由衷地希望，这世上所有的百姓，都能平安无事。

　　——只有经历过战乱的人，才会明白和平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哪怕我一无所有，我也可以微笑着说，我很富有，因为我拥有安宁。

　　凌落并不是怨天尤人的性格，对于自己来到陌生世界的事实，她心中也早有准备，所以伤感了片刻，随即调整好心态，为自己的将来开始打算。

　　战乱时分，生离死别皆是家常便饭，凌落曾随着裴元大师兄一同前去军营帮忙，亦上过战场，有并肩作战的队友，也遭遇过上一刻还对着你笑的将士，下一刻便埋骨沙场。

　　战场之上，又岂会给你伤春感秋的时间，所以她只能习惯，最终麻木。

　　唯有在战事接近末尾，她陪同裴元大师兄抄录阵亡将士的名单时，她才会忍不住伏案大哭。

　　那时裴元大师兄向来带着笑意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告诉她，这就是战争。

　　虽然作为大夫，凌落对生死早已看淡，也无数次叹息病入膏肓药石枉然的病人在她手下逝世，而在战场上，凌落却是第一次认识到，人命是如此不值钱，生离死别，不过转瞬。

　　凌落是和陆小凤一同前往长安的，一来凌落初来乍到，并不识得前往长安的路，二来陆小凤正巧也要来京城探望一位朋友，所以两人在杭州龙门客栈结实后便结伴同行。

　　到了长安后，凌落谢绝了陆小凤陪她一同去寻找的秦岭青岩的提议，商议好三日后在落脚的那家客栈会合后，便分开行动。

　　陆小凤来京城也不是一时兴起，虽然他不曾向凌落透露过他此行的目的，但凌落也隐隐能察觉几分。

　　陆小凤没有主动说什么，凌落也体贴地没有问。

　　就算同行来到长安，两人说到底也只是萍水相逢。

　　他们在长安落脚的客栈自然不叫龙门客栈，客栈有个很大众的名字——福来客栈，不过据陆小凤介绍，这是长安城里最大最好的客栈。

　　当然，价钱也是最贵的。

　　凌落回到客栈时，陆小凤已经坐在大堂最中间的桌子旁，点了一壶酒品着。

　　不，并不是品着，应该说是痛饮。

　　而凌落的目光却落在了陆小凤对面的瘦小男子身上。

　　那人其实生的不高不矮，长相也十分平凡，属于放在人群中过目即忘的那种，但凌落却隐隐察觉出了几分怪异。

　　默默观察了片刻，凌落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那男子用了易容术，掩去了自己的真实相貌，所以才让学医的凌落察觉到了异常。

　　不过江湖凶险，有如唐门弟子般长年累月带着面具的，也有改头换面不欲为人知晓的，所以凌落也只是小小诧异了下，随即走到陆小凤右手边的椅子上坐下。

　　“凌姑娘回来了。”陆小凤放下酒杯，伸手摸了摸胡子，道，“凌姑娘武功应该不错吧，我方才并未察觉到凌姑娘的脚步声。”

　　凌落摇摇头，道：“我不学武，我学医，不过在师门有学过独门轻功，所以陆公子才不曾察觉吧。”

　　坐在陆小凤对面的那个瘦小男子眼前一亮，说道：“我刚才也没听到你靠近的声音，你的轻功一定不错，不如我们来比试比试？”

　　凌落微微怔了怔，她素日来也收到过不少弟子的切磋，尤其是战乱爆发前在长安茶馆帮忙时，经常各大门派自己找她切磋，但是今天却是第一次有人来找她比试轻功。

　　这让她不由再次观察了下眼前的瘦小男子。

　　察觉到她疑惑的目光，陆小凤介绍道：“这是我朋友司空摘星，他是个猴精，你别理他。”

　　随后他又对着司空摘星道：“这位是凌落凌姑娘。”

　　“陆小凤你居然说我是猴精！我可是偷王之王！你这只小鸡不要乱说！”

　　“我若是小鸡，你自然是天天上树的猴子。”

　　“你才天天上树！”

　　凌落不由失笑出声，引来了争吵中的两人的注视。

　　似乎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人在看着，陆小凤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胡子，道：“凌姑娘别介意，我这朋友性子就是这样。”

　　凌落了然地点了点头：“我明白。”

　　有时候，越是礼貌地客套，便越代表着一种疏离，而陆小凤和司空摘星旁若无人的争吵，反而表现出他们的感情很好。

　　只有很要好的朋友，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调笑。

　　“对了，不知凌姑娘此行是否顺利，可有找到想找的东西。”

　　凌落摇了摇头，面色微微黯淡下来：“虽然没有什么收获，但总归还是证实了一些东西。”

　　顿了顿，她又向着陆小凤道：“我……我有一个不请之请，还望陆公子帮个忙。”

　　陆小凤笑了笑，道：“好像我的朋友都喜欢找我帮忙，凌姑娘不妨说说看，在下定尽力而为。”

　　“我暂时想在长安落脚，只是我初来乍到，对长安不甚熟悉，不知陆公子有什么建议。”

　　陆小凤怔了怔，道：“就这样？”

　　凌落也怔了怔，疑惑道：“不然？”

　　陆小凤在江湖上有名的不是他的灵犀一指，而是他的朋友和他的麻烦，他的朋友遍布天下，而同时，他每到一个地方，就有麻烦找上门来，而且往往还是大麻烦。

　　已经习惯每次有朋友找他帮忙，便是遇到一个大麻烦的陆小凤一时对凌落提到的这件小事适应不过来，抱拳轻咳了一声，才道：“凌姑娘在经常可有什么亲戚或者朋友？”

　　“没有。”

　　“一个姑娘家，在天子脚下可不好求生。”

　　凌落笑了笑，道：“我已有了打算，我自幼随师傅学医，想来在长安开间医馆还是可以的。”

　　陆小凤不由打量了她几眼，道：“我虽相信姑娘的医术不浅，但以姑娘的年龄……”

　　凌落挑了挑眉，自信道：“别的不敢说，论医术，我不比宫中的御医差。”

　　“不过在京城开医馆也不是说开就开，店铺装修和材料，都需要银两。”

　　凌落顿了顿，打开包裹看了看身上的存银，略有些迟疑地问道：“我身上只有一万两碎银和几千金，够不够？”

　　一万两碎银是当初和太虚去南屏劫镖时太虚顺手给她的，理由是他包裹满了放不下，虽然凌落至今觉得当初太虚其实是随意找的理由，不过向来冷漠的太虚能向她给个理由，凌落已经很惊讶了，所以她也没有深究。

　　那几千金则是多年去茶馆以及其他地方帮忙积攒下来的。

　　而陆小凤手一抖，差点把杯子里的酒打翻。

　　见到陆小凤失态的样子，凌落皱了皱眉，迟疑道：“是不是太少了？”

　　她对这个世界的物价了解得并不多，但是却察觉的出这个世界的东西要便宜很多，比如说在长安她喝的那杯上好的顾渚紫笋茶也就不过几银，而在战乱时分的茶馆，一炷祈福香便要一金。

　　但她身上的钱到底价值多少，她却也不太清楚。

　　陆小凤默默看了她半天，才道：“不，我只是在惊讶，一路同行下来，我都不知道你这么有钱。”

　　凌落怔了怔，问道：“很多？”

　　“虽然不算是富甲天下，但是要在长安落户，还是绰绰有余。”见凌落依旧一脸懵懂的样子，陆小凤又补了一句，“国库一年的收入，大概也就200万两。”

　　凌落沉默了片刻，随即认真道：“原来朝廷这么穷。”

　　陆小凤：“……”

　　不，是姑娘你太富有了。

　　好在陆小凤有一个叫做花满楼的江南首富花家七子的好友，还有一个天下首富霍休这个忘年交，所以他很快从“我结识的新朋友也是个富豪”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既然凌姑娘身上并不缺钱，那么要在长安开间医馆，也不是件困难的事情。”

　　凌落笑了笑，明白这是陆小凤答应帮忙的意思，不由拱手道：“多谢陆公子。”

　　其实两人不过萍水相逢，最多的交情也不过是一路同行，而如今陆小凤却愿意帮她的忙，实在是个很好的人呢。

　　陆小凤摆了摆手，道：“不过这事不急在一时，我在长安还要帮另一个朋友的忙。”

　　“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我一定在所不辞。”

　　陆小凤不由看了她几眼，突然眼中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