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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30章 被发现外出了 ...

  •   此时再看容湘,便不敢轻视她了。

      池晁现年三十六岁,在他活过的岁月里,见识过无数世家子弟清谈,新异精微、见解独到者比比皆是,甚至他年少时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后来入大司马(峘闻)幕府,更是得其重用,尽显所长,亦参与了多次征伐大事。

      人到中年的池晁很清楚,能有这番见解,不管她说得多简单多平淡,都意味着她拥有能知悉各方变化的消息渠道,且能从中分析出相应的局势,这连朝中许多官员都做不到。

      他眯起了眸子:“公主方才说,想要招揽我?”

      容湘没有因他问及而惊喜,她很清楚,此人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

      她点点头:“峘闻能登临高位、威胁鉴康,先生功不可没,是以,我才想要招揽先生为我所用。”

      “公主觉得,我会答应吗?”池晁如此问她,听起来像是将选择权给了她一般。

      容湘敛目一笑,再抬头时温和地直视他,摇了摇头:“目前肯定不会。”

      池晁笑了,这是他自见了她之后露出的第一个笑容:“公主很有自知之明。”

      容湘却道:“并非我有自知之明,而是知道先生事主极忠,绝不会轻易改弦易张,峘闻能得先生辅佐,实在令人艳羡。”

      池晁顿时敛笑,面无表情地冷冷看她。

      “今日来拜见先生,并无意强求什么,只是希望先生对我有个印象,若有一日欲酬壮志了,能第一个想到我,如此足矣。”容湘起身,行了个女子的屈膝礼,指了几案上放着的纸,笑着解释道,“初次登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就以此为礼赠予先生吧!”

      “可真是薄礼!”池晁瞥了眼那张折起来的纸,鄙薄道。

      容湘笑了笑,也不辩驳,只道:“先生若是懒得看也无妨,不日这份礼物便会传扬于外,届时先生也会耳闻。”

      语罢,她戴上幕篱转身离去,如来时般袅袅消失于门外。

      主位上的池晁卸了劲靠在凭几上,拄着头久久紧闭双眼,他浑身都流露出颓唐之气,满是失落伤怀。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知道,这亡国公主还真说对了,大司马逝世对他的打击很大,既有壮志未酬的忧愤,又有对家族命运的担心。父亲一心忠于朝廷,对他尽心辅佐大司马所为之事全然不知,自然不可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没想到今日竟被个小姑娘温言宽慰了。

      池晁低笑出声,继而自嘲:池嘉彬啊池嘉彬,莫不是守孝昏头了?居然被个小姑娘几句话乱了心神,当真是羞惭不堪!

      他靠在凭几上许久,待情绪平静了,才施施然起身,权当无聊了博个乐子,随意拿起那张几案上的纸,慢悠悠打开一观。

      一如打开拜帖时,池晁眸光闪亮地快而仔细扫过纸上的图和旁边注释的几行小字,明明不多大的一张图纸,他竟看了半刻钟,就这还舍不得放下。

      “此物从何而来?”他问出口,才意识到能给他解惑的人已经走了,只是想到那女子说,这纸上之物不日就会传扬于外,方按捺了心绪,想着耐心等它些日子便是。

      一想到方才他还嫌弃人家这是“薄礼”,不免有些脸红,这若是薄礼,那天下便没有能称之为“厚礼”的了,人家不辩驳是给自家面子呢!

      池晁将图纸妥善收起,又命下人去追寻容湘去向,这样一个亡国公主身在景国,怎能不知其藏身之地呢?

      可惜……他注定是找不到的。

      容湘乘车离开池家的巷子后,便与车夫分开悄然回了解家。

      她去池家前后不到一个时辰,熟料还会被发现没人。仆一到院外,她刚翻上墙头,就看见院中三堂会审的一幕。

      解岸叔侄负手立于院中,带着两个侍从,嫣儿和谷雨亦站在他们身后,另有十个仆从分散开呈包围状,那包围圈中站着的正是牧荣淳。

      “她去哪儿了?”解岸冷着脸逼问,周身气势迫人,“你这阿姐丢下你独自外逃,如此你还不肯吐露她下落?”

      牧荣淳斜睨他们叔侄一眼,只握紧了手中的枪:“若要动手尽管来,小子奉陪便是,但我劝你们考虑清楚,若是被我阿姐看到,后果绝非你们乐见。”

      “两位是在找我?”容湘忽地出声,引得所有人都仰头看来,她则纵身轻跃,飘然落到了牧荣淳身前,将他挡在了后面。

      她扫过周围的仆人,邪气一笑,“两位这是何意?莫非供我姐弟两碗饭也供不起了,想要打杀了省粮食?解家不至于穷困至此吧?”

      “请姑娘言明,今日外出所为何事?又去了何处?”解岸语气冷得很,虽保持风度用了‘请’字,可态度上却不容拒绝,“姑娘休要顾左右而言他,解家何曾招待不周?”

      “原来在解家看来,软禁于此都不算招待不周?”容湘嘲讽一句,继而冷笑,“两位大张旗鼓前来逼问,莫不是以为我姐弟身在此处,就真的只能任尔宰割?那你解家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她话音未落,人已闪出,一片衣衫残影掠过一圈,等她再站定于牧荣淳身前时,在场除了解岸叔侄之外的其他人均已躺了一片,个个捂着身体疼得冷汗涔涔,偏还叫不出声,连嫣儿、谷雨身为女子都没能幸免。

      牧荣淳目光掠过那两个侍女,对她们的遭遇无动于衷,解岸、解宣能这么快发现假阿姐不在,必是她们禀报的,合该受此一击,况且,在假阿姐这里可从来没有什么男女之分。

      解宣见此一惊,忙护在解岸身前。

      解岸倒是还镇定,只垂眼扫过一地仆从。这些都是解家护卫家宅的私兵,平日训练有素,便是参军作战都不在话下,没想到会败于一女子,还仅在一招之下。

      他心里对容湘的麻烦程度又上划了好几个等级,这位亡国公主,果真是个难缠的主儿。

      “姑娘这是何意?与我解家为敌?”解岸淡淡开口,言辞却锐利,“纵然姑娘武力超群,然身在鉴康,若无我解家护佑,姑娘以为能安度几日?届时姑娘姐弟将沦落何地?怕是免不了做个姬宠之流吧!”

      牧荣淳闻言怒色上涌,提枪直指于他:“竟不知解家在景国只手遮天至此,看来峘闻亦难望其项背,未知司氏一族可知?”

      比起他暗指解家有不臣之心,容湘的反应就激烈多了。

      她直接冷笑一声,言辞粗鄙道:“解岸啊解岸,你以为老娘是被吓大的?比之王檬,你自觉如何?老娘当日能当着王檬的面强渡黄河,甚至差点射他个对穿,今日便不会被困于你解家,便是这鉴康城,也是想出就出!信不信惹毛了我,明日便能让你们再办一次国丧?”

      解岸眼神锋利如刀,立时刺向那满身煞气的少女:“你敢刺杀陛下?!”

      “王檬都杀得,区区一个小儿皇帝又算什么?”容湘眼神认真,在决意建国之后,刺杀皇帝这等事,如果需要,她是真的不介意为之。顿了顿,她又充满恶意地看着他们,语气暗藏杀机,“至于你们解家,呵,就更算不得什么了。”

      什么王解大族,惹火了她,干脆灭了它丫的,他们一个大家族那么多人,她却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还真以为她妥协一次便真的生了副好脾性?

      解岸、解宣都看得出,她是说真的,登时心神一紧。

      方才她从墙头飞掠而下的模样,以及迅疾如电对仆从们出手的武力,都让叔侄俩意识到,怕是低估了这位亡国公主的身手,若她真的有心刺杀,那成为她目标的人能逃过的几率显然有限。

      四人站在躺着一地仆从的院子里僵持一盏茶,双方都在考虑,确切地说,是解岸叔侄在衡量利弊,而容湘和牧荣淳只是在等着他们的反应,进而据此作出应对。

      见僵持住了,牧荣淳余光看了眼假阿姐,就知道她此时无意与解家撕破脸,她连刀都没拿出来呢!

      大抵是她回来时恼了解家逼问的架势,所以才会发难,否则,这一地仆从就不仅仅是疼到喊不出来了,而是变成一具具无头尸体。

      最终解岸缓和了态度,他勉强一笑:“公主误会了,得知公主外出,我等也是担心公主安危,解家从无软禁之意。”他偏头冲解宣道,“佑度,明日有暇了,便陪公主出门散散心。”

      “是,叔父。”解宣躬身应了,亦强自按捺了情绪。

      “原是如此?我就说嘛,安师先生不像是失了智的人,怎会对我姐弟这等幼弱之人恶行恶语,既然是误会,说开了便好。”容湘挑眉,似笑非笑瞅着这叔侄俩。

      此时她也要赞解岸一声“能屈能伸”了,要知道他如今可是景国身居高位之人呐!

      牧荣淳没忍住抿唇一笑,假阿姐这是得了便宜还要骂人家,解岸就是没有失了智,才会硬生生忍了,不然怎容她如此?

      “我还有事便先告辞了,两位留步!”解岸哪能听不出这是在骂他,就算被气得几欲吐血,也还是忍了,只匆匆说了这么一句折身就走。

      解宣冷睨这姐弟俩,他就没有那么好的忍耐了,径自气道:“两位很得意?”

      “那倒没有,”容湘摇了摇头,没等他神色稍缓,又笑眯眯补了一句,“只是一般得意而已,我就喜欢看你们气得要命,偏偏拿我束手无策的模样。怎样,这滋味不错吧?”

      解宣被气得直运气,脖子都气红了,他冷喝道:“且看两位能得意到几时?!”

      “就怕你等不到我们姐弟失意的那天啊!”容湘顺口回道。

      牧荣淳笑出声,她这是说人家命短等不到那一天?再抬头就见解宣拂袖而去,真的被气走了。

      地上的仆从们随着主家离开,不顾伤势纷纷硬撑着走人,没一个敢多留的。

      “阿姐不担心解家恼羞成怒?”牧荣淳见人都走完了,这才问道。

      容湘笃定地摇摇头:“这里是解家,他们得想想,到底是他们恼羞成怒找人围杀我们快,还是我先杀了他们解家人快。”她耸耸肩,“老实说,我至今没明白,解岸为何非要‘请’我们回来,难道不知‘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

      “阿姐还要在解家待多久?”他见她如此比喻自家,不禁笑了笑。

      容湘玩味又怪异地弯唇,伸个懒腰道:“有人供吃供喝供住,还不用自己掏一分钱,自然是能住几日就住几日,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

      牧荣淳听她一副把解家当冤大头的架势,便知他们怕是还要住不短的日子,也不知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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