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武痕》蠖

24、第二十三章

　　越往南走，天气越来越热。

　　过了西洱河，泸水边的寒气已全然不见。再往南去，渐渐出现了长着巨大羽叶的树木，在开阔的江水边连成一片。当地的女子站在江边，把长发放在水中浸洗，洗罢轻盈地甩着，落日余晖之下，溅出的水滴，闪耀七色光辉，似乎包藏着小小的彩虹。

　　山前岩后，村里寨头，浓密的树荫之中，眼见一座座竹楼栏架，拔地而起，四周蕉叶围绕，繁花满眼。然而一路高山峡谷，连绵不断，奔腾而下的江水上，有用藤条编成的索桥，摇摇晃晃，教人心惊。林子里满地的藤蔓花草，朝暮水雾茫茫，已与交广一带相似，只是俞清多半都不认得，便问蒙浚，也不能认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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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种花儿，倒是常见。深秋暑气褪尽后，南方茂密的丛林中，便会有不少青色和黄色的小花，胀鼓鼓地垂在藤蔓之下，有时挂得满树都是；香气虽然不浓，却也传出很远。孔雀常会来吃这种花的，那蓝色或绿色的华丽鸟儿，拖了长长的尾羽，在开满花的藤蔓下飞过，俞清看得入迷。

　　“这藤叫做什么？”

　　“这叫做金风玉露。”

　　“金风玉露，据说是一种毒药，是么？”俞清说得轻飘飘，尽量装得随意。

　　“是一种毒药。不过，中了毒的人，还没有听说想解掉的呢。”

　　“岂有此理？”

　　“据说服了这药的人，如果能练上相配的武功，一定是武林中一流的高手。只是我们这里，没有相配的武功罢了。”

　　“那中了这毒，岂不是美事？”

　　“天下也没有那样的美事。这东西噬血，以后会伤了血脉，可能致命；解了吧，一时武功尽失，形同废人。想来那种武功，一定是邪僻之功，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碰的好。”

　　“那吃了这药，会不会变得聪明呢？”俞清似乎想到了什么。

　　“当然可以呀。此药激发血脉，不仅能提升武功，也能提升心智。”

　　“嗯。”俞清想了想，再试探地问道：“如果有人服了这药，武功和计谋，都变得天下一流，一旦被解了毒，会有什么结果？”

　　蒙浚笑了笑，道：“你怎么会编排出这种问题来？——这人如果只是武林高手，也就罢了，只不过武功降了下来，还可以再练；如果做的是劳心的事情，那就严重了。不过这样的人，哪个不是江湖上的高手，哪有去费心思治人的。”

　　“倘若这人平日里不练武，又服了甚多呢？”

　　蒙浚笑道：“你又在编排了，哪里有这样的事情。要说那种情况，也有深浅之分。若毒力太深，血脉已乱，一旦突然解去，恐怕一时会心性迷乱，不能理事。不过这种事情，据说也是有的。南方有个毕方国，据说那里的国王，有用此药的习惯。等到年老的时候，就传位给王子，自己去解了此药，躲到深宫里养老。这样，不用劳心了，倒也能长寿。”

　　“依这样说，那药解了，还能恢复？”

　　“慢慢调养，还可以恢复，但是要达到原来的样子，恐怕就难了。”蒙浚点头，眼里却是一番迷茫之色。

　　“这都是真的么？”

　　“真不真，我不曾见，那话，是父亲对我说的。”

　　“那什么毕方国，只是山海经里的地名罢。”

　　蒙浚莞尔一笑：

　　“不瞒你说，那山海经里的毕方国，羽民国，罐朱国，我倒还真的去过。是很小时候，跟父亲去的，记得路途很远，还要乘船过海。只是那时我年龄太小，事情记不清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