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武痕》蠖

34、第三十三章

　　众人听说汶水堰上，料想是当年诸葛瞻在朝中为官时，新都随夫往堰上巡查之时所得。但此时顾不得这些，眼见新都又要训斥京儿，忙向莱景、准真问道：“二位想必知道此物的来历，不妨教我们见识见识。”

　　莱景道：“此物乃是南洋毕方国的名产，唤做‘子夜香’，是以子夜木的枝条做成。此树子夜开花，其花白色，香气浓烈，天明萎谢，故称子夜木。我们那里，说起香料，有‘海中龙涎，陆上子夜’的说法，甚是贵重呢。”

　　“想那子夜木，一定极为珍罕难觅罢。”

　　准真笑道：“非也。这子夜木，在毕方本是最寻常的树木，遍地皆可生长，只是并无香气。须要砍下枝条，置于高敞通风的地方，至少百年以上，才能有此异香。没有透出香气之前，不过是普通柴薪而已。王宫与大户人家，或者有专人做这件事情。寻常人家，也喜欢在房前屋后，悬上几片，待它透出香气。但是南方多雨，风吹日晒，虫蛀易腐，再则时候也太久，没有人能耐心等候。每到搬迁移居之时，这木头也往往弃之不顾。所以，最后能晾成香木的，一百斤之中，也没有几两。”

　　“原来这香木不是天成，竟是取决于人事了。”众人听闻这话，不免慨叹良久。

　　“不错。至于这水鸟，也是毕方的出产，中土无有。故而一见这木牌，便知决不是中原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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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听罢，记起新都方才说起此物，是青城的道人所赠，但不知那道人如何会有这样东西？正待要问公主，却见此时俞清林素办好饭食，也都到了前堂，摆上酒菜。众人便相推上坐，蒙浚却忽然站起，指着莱景，准真二人，点头道：“你两个，还不上来拜过公主和小王子？”

　　莱景与准真走上前来，对着新都公主与京儿，右膝跪地，右手按在胸前，行鞠躬之礼。南人迎接贵宾，有鞠躬之礼。这礼节，与南人相似，却又不同。新都慌忙拉着京儿闪到一边，止住道：“二位请起。新都乃是亡国之后，何敢当此大礼。”

　　“公主莫要见怪。”莱景道，“我二人，实是南海毕方国使者，奉命前来中土，寻访当年菁越公主所遗后人。今日方才见得，即请公主与小王子，返我国中，以正大位。”

　　别人方才还不曾在意，只当蒙浚多事，一听此言，顿时愣住，全都看他两个。新都更是不知所以，偷眼望望蒙浚，却见蒙浚微微点头，又看俞清。俞清已明白过来，亦点头示意。新都见此，还是不敢答应，过了一刻，方道：“这等大事，草率不得，使者只怕是错认了罢。新都乃是汉国公主，不是毕方公主，那能说起甚么继位之事？至于犬子……”

　　“公主不必犹疑。”那二人异口同声，道，“公主虽不是毕方之人，但小王子，却是菁越公主的后人无疑。公主是我毕方国母，如何不能受此大礼？”

　　众人闻此，相互看看，似有所悟，却又不得要领。新都只得硬着头皮，问道：“使者且慢。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新都愚笨，还请二位从头道来。”

　　蒙浚便站了起来，道：“二位使者所说，俱是事实。昨夜初见，我们三人恐有不便，故而瞒了众位。现在，还请公主与小王子上坐，先用了饭菜，慢慢讲来，事情自然清楚。”

　　众人皆让到一边。公主与京儿推让半晌，方才坐下，轻轻叹了一句：

　　“你二人的汉话，倒是甚好。”

　　“南海各国，与滇、越往来也不少，多通汉话。”莱景却是不动声色，接道，“至于我二人此行使命，还须从头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