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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兰华医断,无垢一生(中) ...

  •   三天后,郡王夫妇携着月漓、琳琅满木去了将军府,经过下人的一番指引,在西边厢房的前堂里遇见了幽怨望天的兰华。
      “师叔~~你终于来了,我以为自己要被寂寞梧桐锁清秋了呢!”看到了被他当作姐姐的玉衣,还只有十八岁的他立即暴露了萌宝属性。
      “你是子光?都这么高了?来,过来跟师叔比比。”玉衣喜悦地招手。
      兰华乖乖地过去,好似一头迷途的羔羊,见到了牧人就自认安全了。
      玉衣气道:“居然长得比我高,你这是对师叔的不敬!”随即给了他一个栗子。
      “哎哟~师叔您轻点,您知道我不抗打。”兰华捂住头。
      “你怎么还是老样子,敬语不离口啊?”
      兰华一本正经:“子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也就说,人的言行要跟自己的地位相符,您是我的师叔,我自然要对您尊敬了。”
      “看样子,是越发呆愣愣了。来,师叔抱一个!”白玉衣敞开怀抱,不知道身后有人脸已经黑如缁衣了。
      眉目清秀略深刻,身材颀长过消瘦的书生一下子红了脸,眼看着如云白衣就要扑过来了,却忽然被缁衣男子介入,兰华被撞得一退,跌坐在地,“疼啊,这位大侠,您怎么突然就……”
      “不然还等你和我妻子相信相爱啊?”月瑾玉臭脸。
      “喂,月无尘,他是我师侄诶,哪儿有你说得那么暧昧?我和子光从小抱到大,我们光着屁股打水仗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白玉衣冷脸。
      兰华左看看右看看,忙道:“这位就是师叔公了吧?你们别吵架啊,要和和美美的才好,不然谷主始祖要是知道了,说不定会跑出来棒打鸳鸯的啊”
      “呵呵……”忽闻一柔腻娴雅的笑语,“他们俩可不是鸳鸯,而是一对黑白天鹅。你们又吵架啦,吵吵闹闹感情却还那么好,真叫本夫人嫉妒呢。”
      跨过海棠簇拥的院落,款款而来的是一位风华浓丽的夫人,身后跟着婢女红豆。李浓华身着玄衽茜红云锦褥裙,柳眉凤目,气色丰润,王气勃发,比以前看起来更加精神快乐了。若说以前,她仅若一个满腹闺怨的情女,那么现在她就像是一个成熟睿智的母亲了。
      “你不用羡慕啦……”本来想说‘反正羡慕不来’的白玉衣临时改口,“反正你有孩子作为补偿!”
      “也算是吧,”李浓华承认,“现在我感觉好很多了,想明白了那个人终究不是良人,对于混蛋”
      白玉衣愤然抢白:“——对于混蛋不用讲理,只要你同意,我立即去京城看了他的猪头!”
      李浓华好笑地摇头:“是对于混蛋不用想太多,你可别乱来,他可是在京城养了六千精兵,而且他是我的两个孩子的父亲啊。”
      白玉衣撇撇嘴,腰间的绯樱震鸣未休,她有些不自然地转腰,并道:“小飞飞,别闹!”绯樱魔器有时候会有意识般催促主人出手杀戮,可惜每次都被白玉衣认为是瘙痒或胡闹。
      “好了,别在这里站着,都到亭子里歇息,喝茶慢慢聊吧。”李浓华说。

      亭子临着池水,池中锦鲤悠游;挨着紫竹,林中彩蝶袅娜。此本乃夏季纳凉之亭,如今已经是春末夏初,也不算过早。亭身完全由牢固笔直的翠竹制成,质朴而秀丽,风雅而柔美,跟府中其他亮堂堂的金装玉楼相比,显得十足有节气,且清新。这应是迎合客人的品味而选择的。
      这几天光顾着油桑没有好好逛府里的兰华,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此前他一直以为这里只有傻土傻豪的建筑呢,他注视着亭柱上的书法帖子,低低吟上面的文字:
      “渐离击悲筑,宋意唱高声。
      萧萧哀风逝,淡淡寒波生。”
      “竟然是前古诗人陶渊明的《咏荆轲·燕丹善养士》?”兰华惊讶,绕着亭子转了一圈儿,八角大亭,八根柱子,十五行诗句,整个亭子竟写满了咏荆轲。
      兰华托着下巴不解:“五柳先生的为人倒是跟竹子的节气相符,但是这首诗歌是不是太壮烈了点?这样不镇宅吧?”
      他退出亭子,再抬首,只见横匾上书“击筑亭”。
      这是多么充满离别愁绪,同时又肃杀激越的地方啊!
      忽然他身后有人道:“在这座亭子里,我与我夫君道别,此后五年未见。”
      “什么?!”兰华被吓得一跳,扭头就见红衣美妇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眸里泛着冷光,似自言自语,“去年匆匆回来一趟,却又匆匆地走了,只不过是来看看女儿,顺便带走儿子的。”(女儿:上之曼,儿子:上之鹤,皆非浓华所生)
      “别一惊一乍的,我只是来叫你回去。”
      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大呼小叫失了礼。“对不起对不起!在下这就回去,在下怎么好意思劳烦夫人呢!”
      李浓华斜目哂笑,“瞧你这胆小的样子,我是见你如山猴似的乱窜身为有趣,就过来瞧瞧。你快过去吧,诊具都准备好了,玉衣就盼着你给她的小月亮看病呢,莫耽误了。”她擦过他的肩膀,先走一步,步履生香。
      兰华点点头,正迈步,忽的站住,出声问:“能告诉在下,这帖子是何人所写?”
      “看不出来么?”她侧首,半面的眉梢,妩媚如春花,又锋利如冷刀,“这般雄健洋溢的大字,自然是家夫所作。那位大将军呵……”
      兰华皱皱眉头,以他的阅历和智商,并不大明白她语中深意,之觉得这亭子令他甚为不安,有些不敢走进去。不过他师叔正巴巴地等着呢,他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兰华帮睡得迷迷糊糊的小月亮号脉看诊之后,他清长的眉毛深深堆挤在一起,年青的面庞上显出医者常有的凝重和忧心。
      “怎么了,不要说你也治不好,我白看好你了!”白玉衣紧张道。
      兰华羞愧:“貌似是那样的……”
      “你认输得也太快了吧,有没有挑战心?”白玉衣责备。
      兰华无奈:“这婴儿的内伤倒是没大问题,我可以解决,可是它的心智……”
      “心智!”白玉衣无措,“你别说他变傻了啊,他可是我儿子……”
      兰华:“也不能说是变傻了——我认为曾经有人给他使用了清心咒一类的音攻武技,或念了什么了不得的佛门心经,这类武术的作用就是使得对手失去制造杀孽之心,进而不能下杀手以此保护术者,更夸张的能直接缴枪投降,自取灭亡。”
      琳琅却不由道:“小少爷耳朵没事儿啊,听得见啊。”
      兰华:“嗯,月漓的耳朵却是完好无损,未曾出过血,估计是有人帮他塞上了耳朵。可是强大的声音攻击,足以直接穿透颅骨,传入脑海之中。”
      琳琅怜悯:“可谁会对一个小婴儿用这种东西,婴儿还能怎么样杀戮啊?”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月瑾玉解惑。
      “子光,你别念资料书了,直接说他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儿!”白玉衣急得失了冷静。
      兰华叹气:“他将来可能变成一个没有七情六欲,不通情理的人。”
      白玉衣真相:“也就是说他可能会不懂男女之情!”
      “更严重,他会无法理解所有的‘感情’和‘罪孽’——即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人者七罪:骄懒妒怒贪食色。”兰华晃头念叨。
      白玉衣冷囧脸:“这不就是和尚吗?”用胳膊肘撞瑾玉,“这你亲儿子啊,绝对合格的月氏传人!”
      一旁红豆不可置信,“兰大夫真乃神人,这样一看就看出来了?”
      兰华白面浮红,解释道:“这检查脑部向来是医家难题,它不似心脉可测搏速,也不似五官面皮症状那么直接,为此我师祖也花费了大量心思做研究,终于发明了一种奇特的摸骨方法,叫做‘流云内劲’——这可不是杀人的功夫,而是内力微弱的人,像这样,”
      他将手贴在红豆脑门儿上做示范,“将气劲分散为极其细微的丝缕,探索脑中所有的角落,以此探查你大脑跟正常人的差别,得出病灶所在。这可是在下苦练了十三年的啊,千万别小看它哦!”
      红豆呆木:“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啊,只感觉脑门儿脑冷气而已。”
      兰华收回手,胸有成竹道:“可在下已经知道了,你的智能在一般人之中也不过中等,细心有余敏锐不足,也就是说偏迟钝,需要人点醒才能够明白很多事情。另外你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你不懂得为自己考虑,也即使说你的病灶是‘忠诚’,没有自我。不过这也不算大毛病,只要想想自己的年纪,再考虑怎么嫁出去,就差不多了!”
      红豆听得一愣一愣,开头还不住点头,赞同他的花,听到最后便是憋红了脸,扭头冷哼,握紧拳头心欲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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