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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章五十二 微澜(上) ...


  •   ***为方便诸位阅读,特意标注,本章为[游戏少侠X电视剧老板]***

      跟着那灰衣男人,二人刚刚进入隔壁房间,便觉药汁苦味扑鼻而来。少恭和屠苏互视一眼,心里都有些诧异:才搬进来半个时辰罢,竟然已经准备好汤药?
      之前还说“无人能治”,这煎好的药若不是针对新染恶疾,又会是什么?
      瓷碗摆放在桌上,只余下一层褐色的汁液和残渣。少恭瞄了一眼,看到一些植物的根须、叶片,他根据闻到的药材气味,默默分析其属性构成。
      因室内有女眷在,二人没有贸然上前,只站在灰衣男人身侧,等他介绍更多情况后,再行诊治。
      “噢!先前情急,还未通禀名姓,失礼之处还请两位海涵。”男人的语气有些懊恼,他快速施了一礼,说道:“在下温镜,这位便是拙荆,有劳长老诊脉,看一看夫人的情况。”
      姓“温”,哪个“镜”?
      少恭不动声色,问道:“不知其他大夫,是何说法?”他余光看向屠苏,少年人抱臂而立,手指有节奏地敲动——这是他沉思时的表现之一。
      温夫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双眼紧闭,似在昏睡。她面上覆着的轻纱并未摘下,只露出光滑洁白的额头,看肌肤细腻动人,却没有丝毫血色,略有些发青。
      温镜俯下身捋了捋夫人的额发,叹了口气,摇头道:“他们看不出什么,只是说夫人脉象薄弱,已然病入膏肓、药石罔效。如此说法不详不实,病症、病因完全不知,在下闻言,焉能甘心?”
      少恭取出一条手帕,搭在温夫人手腕上,随后伸出三指,隔着帕子诊脉。
      温镜皱了皱眉,问道:“长老不必拘礼,值此生死存亡之时,男女之防何须挂心?若是因为手帕的缘故,致使诊断失误,便是因小失大了。”
      屠苏心里一动,余光盯着温镜,见他神色焦急不似作假,关切之余,却透着几分诡异,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感。
      少恭微微一笑,淡淡道:“温先生这般大度,委实罕见。只是……在下医术虽然比不上门中前辈,可隔着一条手帕,却是没有挂碍的,此其一;其二……”他话语一顿,站起身直视温镜,似有意又似无意地问道:“尊夫人这病来的巧,万一和琴川瘟疫有关,在下自不能和她随意接触,免得发生什么,就帮不到温先生了。”
      温镜一怔,疑惑道:“瘟疫?听医馆之人说,瘟疫不是已经解的差不多了吗?长老怎么如临大敌的样子,不会是——?”
      见男人面色霎时变得惨白,少恭笑着安抚道:“温先生不必误会,琴川瘟疫确实无碍,只是在下担心,这一病引多病,尊夫人又体虚气弱,一个不慎,怕是要数病齐发,混合成更为棘手的病症。”
      温镜点点头,担忧的目光落在夫人身上:“那她现在情况如何?”
      “便是在下说的情形,只是比起最糟糕的结果要好上一些,尊夫人脉息虽弱,却绵韧平稳,并无性命之忧,温先生可以先用药膳调理着,等夫人气息稍强,能够承受金针刺穴的时候,在下再来施救不迟。”
      少恭说完,又冷不丁笑道:“何况,温先生不是早有准备么?这桌上的药膳,配料复杂,以补血养气为主,固本培元兼有造化之功,是难得的佳品良方,正对夫人此病。”
      温镜面色一僵,随即恢复正常,他解释道:“这是家里曾用过的养生方子,在下只是拿来一用,死马当活马医,若非如此,内人怕是撑不到此刻。”
      少恭似笑非笑,没有说话。
      温镜一咬牙,犹豫片刻,又说道:“还有一事,之前未曾告知长老,内人脉象虚弱,并非生病之故,而是天生,在下先前没有明说,只是担心……担心事情外泄,遭到非议不测。这种诡异难解的情况一旦为外人得知,往往会以妖孽、怪物视之,夫人性子柔弱,怕是难以承受。”
      他躬身一礼,态度极为诚恳:“这也是在下之前提出异议的原因,并非对长老医术有所怀疑,此中情形,还请两位不要告知他人。”
      “这是自然,尊夫人的秘密,在下岂会多嘴,令‘无关之人’知晓。”
      “正是。”屠苏亦点点头。
      少恭眼波轻转,忽然说道:“既然脉象虚弱乃是天生,那尊夫人之病倒不像是恶疾,反而……和中毒类似。”
      “啊?这、这怎么可能?”温镜怔楞在原地,满是不可置信。
      屠苏皱起眉,看向少恭,那人的表情是惯常的浅淡,虽是微笑,却毫无意味,仿佛一层无色无质的隔膜,将他与其他人隔离开来。
      即使相知甚深,此时此刻,屠苏也判断不出,这人说的话是真是假。
      “以在下诊断,尊夫人所中之毒,与异类有关。”
      “异类?”温镜本是想否认,但很快,他沉吟不语,若有所思,迟疑一会儿后,男人才吞吞吐吐地道:“若是这样的话,在下倒是记起一件事,来琴川的路上,在下与夫人曾见到一只受伤的狐狸,夫人好心,便抱着它养了数日,之后那狐狸悄悄离开,不知去向,夫人也一病不起,长老,会和那狐狸有关吗?”
      “温先生言辞闪烁,又隐瞒何事?”屠苏忽然插言,语气极为犀利。
      温镜立刻有些尴尬,他看看少恭,又看看屠苏,噎了片刻,再次“抵御”不住,终于尴尬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在下看那狐狸毛色罕见,曾和夫人说起,想要把它制成一双手套,结果……夫人不允,争吵之后便有些不适,那狐狸也似是通灵,当天晚上便逃遁离开。”
      原是这般。
      温镜看着斯斯文文的样子,大概是好面子,所以不想谈这些“有伤天德”之事,而且涉及夫妻争吵,他不愿外人得知,也是理所应当。
      “那狐狸是何颜色?”少恭想到襄铃,问道。
      “亮如灿金,十分罕见。”
      此言一出,屠苏和少恭互视一眼:真是襄铃?
      因不清楚温镜的底细,二人还没忘记自己的任务,在不知这人是否是“大鱼”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多加关注温夫人以外的情况。
      若是温镜真的有鬼,他提及襄铃或许有其他用意,见二人不上钩,可能会将话题引到一边,从而露出马脚。
      若是他真的只是适逢其会,帮忙治愈温夫人的疾病后,再谈及襄铃亦是不迟。
      思及此处,少恭摇摇头,说道:“尊夫人身上的毒与妖无关,应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尸毒。”
      温镜睁大双眼,露出一丝震惊。

      之后数个时辰,温镜一直坐在旁边,长眉微蹙,神色怔忡,有些凝重。
      既然判断是中毒,之前说的解法自然不作数,少恭写下自己需要的材料后,温镜便吩咐仆人去准备,自己则守在房间内,一言不发地发呆。
      等东西备齐还有一段时间,少恭和屠苏先行告辞,回到自己的房间,讨论对策。
      他们没有掩耳盗铃地设下结界,只是正常交谈,真正的对话则以茶代笔,写在桌上。两个人挨着坐下,无声滑动手指,进行交流。
      屠苏:温镜对夫人的态度不似寻常夫妻。
      他对夫人非常关心,若是极为爱惜乃至不能容许他人窥视其容貌,为何在诊脉之时却毫不在意?便是有脉象虚弱一事为由,也不该是这般态度。他前后行为不一致,内里定有古怪。
      少恭也有同感:不错,以在下所观,温夫人确是妇人,但温镜却元阳未泄。
      屠苏吃了一惊,这种情况大大出乎他意料:假扮夫妻,亦或是白璧微瑕?
      换了个隐晦的词,这人是在害羞?少恭见到这句话,不由微微一笑,特意写道:若真是红杏出墙,温镜对夫人,也太过宽宏了。
      屠苏点点头,无奈地瞄了少恭一眼,才将心思转回正事。温镜态度诡异,确实有鬼,但和他们想要的那种有鬼,又不太一样。若是他和秦陵、瘟疫之事毫无干系,自己和少恭岂不是平白刺人隐私?
      ——还是这种家丑不可外扬的阴私之事。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有杀错无放过,温镜既然送上门来,必须彻查一番,便是发现什么不堪入目的秘事,只要不涉及他人,就不要多管闲事了,无视即可。
      维持着话语不断,屠苏一边继续写字,一边说起了襄铃、兰生失踪之事。他语焉不详,只寥寥说了几句,没什么关键点。少恭闻弦歌而知雅意,配合着叹上几口气,做出担忧焦虑的模样。
      桌上的交流仍在继续。
      屠苏: “脉象天生”一事,少恭可有耳闻?
      他对医术方面不甚了解,所以不能判断真假。
      少恭:确有其事,只是极其少见,在下暂时不能确定。
      这种情况从脉象来看的话,就是脉息微弱而已,根本无从研究天生与否,便是少恭医术超凡,也不能无中生有。
      二人对视一眼,有点头疼。
      少恭沾了沾茶水,又写道:他姓温。
      屠苏在旁边写了一个字:镜。
      这似乎是废话,却大有深意。
      姓温,或许和花间十二支有联系;名镜,会和卜辞中的“镜非镜”一语有关么?但只听声音,暂不能确定此名是否真是这个“镜”字。
      正思索间,千觞、元勿、红玉三人赶回,敲门入内。
      因先前得到少恭改良后的丹方,青玉坛一行人忙碌异常,千觞、红玉在传播“消息”之余,亦竭力相帮,到了这时候,彻底治愈瘟疫所需的丹药已经炼制完成,全放在一只碧玉葫芦里。
      少恭揭开塞子,倒出一颗闻了闻,又碾碎后置于舌上,辨其药性。
      发现与自己所想基本一样后,他终于满意点头,说道:“药材处理与丹火强弱未有丝毫谬误,仅是入药的时间未臻完美,成丹虽达不到上上,亦是差不离了,元勿,稍后你吩咐众弟子分发丹药,争取明日以内,让城中所有染病之人服下此药。”

      “是,弟子遵命。”
      “还有一事,对本门温姓弟子,你可熟悉?”少恭心念微转,仍未布下结界,而是提起另一件事。
      元勿一怔,随即明白过来,那些死在秦始皇陵的青玉坛弟子,千觞曾经向他打听过消息,其中有一人,便是姓温。
      “弟子已搜集过他的信息。”元勿恭敬道,自千觞询问后,他便注意起来,但近些天忙碌异常,若非少恭提起,他差点忘记。
      元勿心里自责,打起精神,认真禀告道:“温师弟八年前正式入门,以其名排辈,素日以衡禀相称,少有人知晓其来历。据弟子所知,衡禀师弟乃是由雷严亲自带入,家境殷实,双亲尚在,另有长兄、幼妹各一人。”
      少恭挑眉,虽然元勿还未说完,只这寥寥几句中,便有些不同寻常之处。以青玉坛这样的道家门派,俗家弟子便罢,但凡列入嫡系、排辈论名,那便算是出家,绝不可能和旧日亲戚再有多余联系。可就是修道中人,也有七情六欲、世情纠葛,一般情况下,不是被抛弃或者双亲俱亡的孤儿,大部分人都不会出家。
      这衡禀亲人皆在,又没有养不起的困难,到底是什么原因,会成为青玉坛的嫡传弟子?
      此其一,其二,他还是雷严亲自带入。
      见自家长老沉吟,元勿接着道:“雷严一系自秦始皇陵事后便不复存在,弟子多番追查,所得不多,请长老阅览。”
      他话音刚落,双掌举起,一道灵光闪过,便有一本簿册出现。
      少恭翻了翻,有关衡禀的记录仅有两页,他看过后,又传给屠苏,等四人依次看罢,又是一刻钟过去。
      千觞率先开口道:“雷严于朝东山除妖,归来时带着衡禀,费时六日,以时间来算,他应该没有去其他地方的机会,而温家这一支自脱离叶氏后,便在朝东山附近失去踪影,大概是隐居起来了。”
      朝东山在江都附近,屠苏点点头,接着道:“琴川事后,可以一探。”
      红玉本在一旁思索,此时插口道:“还有一事有些奇怪,衡禀为何在青玉坛中提及长兄幼妹?既然已经列辈排序,便是有心求取大道,对于俗世应该不会多言;何况以其他弟子印象,他平素稳重少言,不像是会说这些家长里短的人罢?”
      众人皆以为然,不约而同地看向元勿。
      元勿摇摇头,惭愧道:“弟子不知,但据他人所言,衡禀提及家人时,常有担忧之态。”
      正在这时,四人如有所觉,齐齐望向门口,一道轻柔声音自外传来:“打扰,听到诸位提及衡禀,不知他俗家姓名,可是温禀?”
      少恭和屠苏心中一动,他们有意不布结界,便是有“勾引”之意,如今来看,温镜行为暂时正常,他是在走到门口后,才偶然听闻谈话的,那么,之前故意下的鱼饵,可还有效?
      红玉、元勿、千觞刚至,还不清楚经过,少恭示意三人稍安勿躁,先静观其变,屠苏则扬声开口:“温先生好耳力。”
      房门吱呀打开,温镜叹了口气,说道:“舍弟离家多年,未曾想是入了青玉坛么?”他看着少恭,期盼问道:“不知这许多年过去,他可还安好?”
      众人互视一眼,不知该不该据实以告。
      趁着这沉默的功夫,少恭心中微哂,忽然便有一种奇妙预感:静水微澜,底下的暗涌,怕是要按捺不住了罢?
      他勾起一丝微笑,余光瞄了一眼屠苏,那人正默契地看过来,视线对上,又若无其事地错开。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4章 章五十二 微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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