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火》不妖君

52、第 52 章

　　景点里面没什么好逛的，外面的夜景还不错，另外夜市小吃也热闹得很，不过林远不太想去跟别人抢位置，就随便溜达了一圈买了点回去车边上坐着。
　　车停在一处高坡地段，可以看见不远处一片灯火辉煌，林远靠在后车厢上吃着烤面筋喝着奶茶，一口的香料跟糖精味道。
　　秦荣则只是捧了杯热可可在旁边站着。
　　林远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热可可，“我知道你不喜欢吃外面的东西，但是你这毛病不改以后要是出去应酬该怎么办？饿着吗？要是出差呢？饿死吗？”
　　秦荣说，“带你一起去，就不会饿着，也饿不死。”
　　“……”林远拿着一串没吃的烤面筋塞给他，“吃。”
　　秦荣看着他。
　　“说的再好听也不能当饭吃，”林远瞪眼，“不吃就别跟我说话，毒不死你。”
　　秦荣盯着手里的烤面筋，表情里透着一丝纠结与挣扎，他又看了一眼林远，这才舍得咬上一口。
　　他不喜欢吃外面的东西，就算是高级饭店的饭菜也都是胃口缺缺，但他的肠胃还没有娇贵到吃点小摊食品就不舒服，他的味觉也正常，只是单纯不喜欢东西就是会下意识避开，能不吃就不吃，每次都在外面只吃个饿不死的程度，再想办法回家弄吃的。
　　除了那个“渴肤症”外，林远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点。林远喜欢跟别人去路边撸串喝酒胡侃，无法接受跟自己最亲近的人没办法和他一起共享这份快乐。
　　一串烤面筋几口就搞定，秦荣吃完就完了，他把竹签子放回垃圾袋里，见林远还在看着他，“怎么了？”
　　林远问，“你就没什么想法要说的？”
　　“什么想法？”秦荣反问。
　　“好吃不好吃啊，有没有嚼劲，够不够辣什么的啊。”林远一副你要不说点什么我就揍你的样子。
　　“还好吧。”秦荣说。
　　“……没了？”林远问。
　　“没了。”秦荣说
　　“还要吗？”林远问。
　　“不要了。”秦荣说。
　　“……”林远一把把手里剩余的几根烤串塞给他，指了指他，“在这里等着，这些都给我吃了。”
　　秦荣拿着几根串，上前就要将人拉回来，无奈林远跑的飞快，转眼就扎进夜市摊里。
　　一番折腾下来，秦荣肚子里塞了一堆烤鱼烤串卤猪蹄，直到林远满意为止。秦荣真的说不出什么滋味，说想吐还不到那种地步又说喜欢也不到那种地步，就是郁闷的很，表情也就越发冷了几分。
　　林远跟他相处久了，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别人还得琢磨，他一眼就看得出。
　　摸了摸秦荣微微鼓气来的肚子，林远嘿嘿笑，“生气了？”
　　秦荣叹了口气，“没有。”
　　“还说没有，瞧这小脸难看的，呦呦呦，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逼良为娼呢。”林远一把揽过他的肩膀，舔着脸在他脸上吧唧一口，晃了晃，“别气了，别气了，不就是吃点串吗？你要是真想跟我一直在一起，这点困难早晚得克服。没有串的人生那还是人生吗？不是。那是悲惨人生。”
　　胃里香精的味道都能从嗓子眼喷出来，秦荣赶紧摸出清凉糖，吃了两颗，他在考虑要不要回去洗个胃。
　　两人呆的地方人少，又是大晚上的，两个大男人揽个肩膀看夜景聊天也没什么大不了。林远喝了口酸梅汁压压胃里的串味，“我跟我爸说了，他肯定会琢磨的睡不着觉，明天回去我们坐同一班飞机，到时候就看你的表现。不过也不用担心，我爸不会对你怎么样。”
　　秦荣问，“你挑选这种时候开口，是笃定伯父理亏不敢驳你？”
　　“聪明。”两个人肩膀靠着肩膀，林远望着远处的亮灯，“我说了我不怪谁，其实心里不可能不在意。你就当做这是我的报复吧，不只是我爸那边，等回去后我还要带你去见我亲妈。”
　　“嗯。”秦荣握住他的手，“都行。”
　　“我想过了，只要我爸不反对，其他人就不是问题。”林远说，“我亲妈要是知道我喜欢男人，还会不会认我我不管。林菀那边等高考之后再说，至于我的那些朋友，宁浩跟卓一航是知道的，其余的到时候再看吧。”
　　“嗯。”秦荣说。
　　“那你呢？”林远看着他。
　　“什么？”秦荣问。
　　“你表叔肯定是知道了，你就没有别的亲戚？”林远看着他，莫名有些紧张。
　　秦荣笑了笑，“有，但是早就断了联系。我没有特别去说的朋友，和你一样，往后有必要再说。”
　　“那你那些红颜知己呢？”林远故意逗他，“没有哪个需要你亲自斩断前缘一下？”
　　秦荣无奈，“只有你，没有别人。”
　　林远啧嘴，“你活的可真孤独，居然一个知心朋友都没有，是因为都嫉妒你的美貌吗？”
　　秦荣煞有介事点点头，“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
　　“滚蛋。”林远推搡他一把。
　　秦荣又靠了过去，低声笑了笑。
　　两人贫了会嘴，等到快十点时候才回去，两人在林父附近的另一家酒店订了一间标间。
　　林远睡招待所都没问题，就是担心秦荣讲究，这才选择的酒店，反正不是他付钱。
　　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洗澡，林远身上的伤已经看不大出来，脱下衣服也只有后腰那一处还有点发青。
　　洗掉一身串味，林远拽过枕头跟秦荣挤在一张床上，脑子里事多，一时半伙睡不着，就打开网络电视挑了一部电影。
　　也不知道电视里在演些什么，林远靠在床头神游万里，等到放出片尾曲才回过神来。
　　这次出门秦荣带了笔记本，韩骁给了他不少资料，他得抓紧时间看，林远看了一眼全都是英文，就摸出手机玩游戏，顺便刷刷卓一航那混蛋的朋友圈。
　　临走前卓一航闹了一场，原本以为这次出国是去劳改，不想这混蛋每次发朋友圈的九宫格不是各色经典各色美食就是各色金发碧眼的外国小哥哥，不少照片摆拍的姿势还说不出的暧昧大胆。
　　卓一航有两个微信号，放小哥哥照片的号是私人号，家里人都不知道。
　　盯着照片里金发碧眼小哥哥十几秒，林远蹭的坐起来盯着身边专注于看资料的秦荣。
　　这次出来没带睡衣，秦荣刚刚洗完澡，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带着眼镜，身上有一股雨后初晴的味道。
　　“怎么了？”秦荣问。
　　林远看着他十几秒，又躺下来，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也不说满足个什么劲。
　　秦荣收拾笔记本，关了灯躺下，将他揽在怀里，轻声问，“到底怎么了？”
　　林远碰到痒痒肉，扭了扭，“没什么，觉得你帅呗，好看。”
　　秦荣知道他没说实话，今天一天他都在压制情绪，现在看起来心情还算不错，也就没多问，抱着人闭上眼睛打算睡觉，没再折腾。
　　眼睛适应了黑暗，隐隐约约能看见模糊的影子，林远睁着眼睛就这么躺了十几分钟，确定身边人呼吸不变应该也没有完全睡着，就小声问，“有个问题我捉摸挺久了。”
　　“嗯？”秦荣已经有了点困意，声音有些黏，他将人松开想要去开灯。
　　“别，别开灯。”林远将他拉回来。
　　“好。”秦荣又躺了回去，紧紧挨着，“什么问题？”
　　林远动了动，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出来有些丢人。我就是有件事想不明白。在我印象里，我爸虽不说一个钢镚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的人，但平日里开销都是能省就省。你也在我家住过，应该看得出来吧？”
　　秦荣的感觉没有林远这么明显，他稍微回忆了下住在林远家里的几天，“伯父是比较节省。”
　　林远翻了个身，面对着秦荣，“我之前跟你说，我长这么大，我爸从来都没冲我发过火，更别说打我。但是你看，林菀是他亲生女儿，我爸都骂过，偏偏不骂我。我小时候就算不是猫狗都嫌，但不可能不犯错是吧。可我爸就是脾气好的跟没脾气似的。这是为什么呢？”
　　秦荣知道他说这些只是想把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并不是真的在询问他的意见，于是他反问，“你想到什么了？”
　　“我爸是老实人，却不是大善人，也没蠢到那种地步，他对我好是因为他疼我，我知道，但是从来都不曾骂过我就很不正常。”林远说，“我亲妈一直在偷偷塞钱，至少塞了十几年了。最后一笔的数额更是大到可以给我买套房。暂时我就认为我亲妈是有苦衷不敢认我，就塞钱作为我的抚养费以及我爸养我这么多年的辛苦费。而我爸用这笔钱把我养大送进大学读书，这都说得通。那我爸之所以不打我不骂我，会不会就是因为我亲妈付了钱？看在钱的份上他不敢对我怎么样？”
　　秦荣问，“有问过伯父吗？”
　　“不敢问，”林父摇头，苦笑，“也不能问。”
　　如果林父真的是因为看在钱的份上一直在娇惯林远的脾气，估计比林远得知自己的亲妈在背后偷看了自己二十多年，还要难以接受。
　　亲妈在林远的概念里，就是个把他生下来却丢弃不要的陌生人，就算给再多钱也无法在他的心里买到对等的位置。
　　而林父不同。不管林父老实懦弱也好，还是欺骗他这么多年也罢，林父终归是养育他的父亲，就算是没有血缘关系也是他无法割舍的亲人。
　　他可以接受自己的身世，也可以接受阿姨这么多年对他的怨恨，却无法接受他的至亲是看在钱的份上才对他好。
　　他可以问林父，讨要一个原因，但是他没有勇气去承担这个后果。
　　林远蹭到秦荣身边寻求安慰，“我不会去问的，这辈子都不会去问。”
　　秦荣揽着他，拍了拍他的背部，“嗯，不问。”
　　林远闷声闷气，“我困了。”
　　“好，睡觉。”秦荣说。
　　“秦荣。”林远叫了一声。
　　“嗯？”秦荣应了一声。
　　“谢谢。”林远说。
　　“不客气。”秦荣吻了吻他的发梢。
　　次日林父随同林远乘坐飞机，也正式见到了儿子那位男朋友，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却跟第一见没什么区别。
　　林父没说什么，因为连番打击过大，外加一晚上都没睡着，整个人都是晕头转向的。
　　秦荣将林远父子送回家后才离开，人一走，林远很明显感觉得林父松了口气，他没说破，有些事得慢慢来。
　　在林远的坚持下，林父很快和亲妈联系了，约了时间出来见面。
　　林父不愿去，林远不勉强，询问了亲妈的大概模样后就出了门。原本是说好要带秦荣一起去，但是秦荣还得上课，于是林远给他留了信息，打算独自一人过去。
　　站在路边等车，秦荣打来电话，林远有些埋怨，“我就是出去喝杯茶的功夫，你要是有事就忙自己的，不用看的这么严。”
　　秦荣却坚持，“顾瑜还没有被找到，警察那边说在学校附近看见过他，不能不小心。你在哪，我现在就过去。”
　　“这光天化日的，他还能对我怎么样吗？”林远说不过他，“行吧，你过来吧。”
　　挂了电话，林远叹了口气，秦荣作为男朋友那真是好的没话说，可有的时候就是太好，好的让他特别有压力。平时一些小事上秦荣都会顺着他的脾气，但若是有些事秦荣坚持，他就是说破了天都没用。
　　手机叫的车停靠在路边，司机摇下车窗问，“是你叫的车吗？”
　　林远核对了下车牌号，走上前，“是我叫的，师傅能不能麻烦等几分钟，我还有个朋友在路上。已经过来了，稍微等一下。”
　　司机师傅把车停在路边。林远算着手机时间，猜想这会他应该已经出了学校校门。
　　林远站的地方靠近公交站台，这会上下车的人比较多，大概是附近幼儿园组织出去参观，一帮小萝卜头穿着黄色小背心叽叽喳喳的下了公交车。
　　林远稍微往旁边靠了下。
　　司机师傅等的有些不耐烦，“你朋友还没来吗？”
　　“快了，马上到。” 林远凑过去。
　　幼儿园老师在那里清点人数，一群小朋友太过兴奋，声音根本盖不住，林远打算打个电话过去，想着要是路上耽搁了干脆就别来了。
　　忽然有个人冲了过来，撞到了两个小朋友，小朋友大叫，那人也不停，直接往林远身上撞。林远余光扫过，还未看清什么便觉得小腹一痛，眼前是一张扭曲憎恶的年轻男人的脸。
　　林远一把将人推开，手机掉在地上，不可置信的捂住腰侧，入手温热，耳边响起尖叫声，穿破天际，震痛耳膜。
　　那人手里攥着一把沾血的水果刀，像个疯子似的站在原地瞪着林远，口里大骂，“婊子！贱货！该死！你该死！哈哈哈哈”
　　“林远！”有人大声怒吼。
　　四周太吵了，林远根本无法分辨到底是谁在吵，他痛得没办法动弹，靠在车门慢慢滑落。
　　失去意识前，林远脑子里就一句话，“真他么操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