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撩月影》画柠檬心

26、第二十六回 莲子清如水

　　不知道那人说的是真是假，李陌辉的剑不敢乱动，只能架在他的脖子上以作威胁。
　　“除非我自愿，不然你们得到蛊虫也是徒劳。惹怒了我你们都将成为虫王的食物，包括小皇帝的江山和玉兰阁的江湖……我往那南江之水吐几口唾沫，到时候生灵涂炭，好不壮观！”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李陌辉另一只手用剑鞘把装有白虫的盒子从那人手上拨了下来，用脚踢到百里青跟前。

　　“你背后还有谁？”李陌辉问道，那人被突然这么一问，愣了一会儿，又笑了起来。
　　“李侍郎果真是英才，直击根本啊！不过在下无可奉告！”
　　那人捡起一根人骨一跃而起，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顺势来了个倒踢紫金又似鱼游水般转头刺向百里青。

　　百里青横剑一挡，嬅泽与刺来的人骨一起威震起来，没几下人骨就给震碎了。见势态不妙，那人一脚踩在剑身上借力弹出老远，“没想到玉兰阁主这么耐抗，一路上中毒两次还有这么大的力道。”

　　三剑此刻将那人包围，来了一招“三锤定音”，叮叮咚咚，噼里啪啦。
　　来来去去，那人便败下阵。
　　“原想着三剑只不过是玉兰阁的三条舔狗……我认栽……”
　　百里青如李陌辉那样，用剑抵着那人的脖子，又往那人的穴道上扎了几根针，“你这人真是怪。”
　　“没有人了……”那人声音突然沉了下去，仿佛方才那个奄奄一息的璞水，“我可以把虫王给你，但劝你们就此止步……”

　　“什么意思？你背后……”

　　“我只能许诺忧情蛊之后不会泛滥到玉兰阁和那平民百姓，你们只管拿着虫王去救人……”那人的手腕从逸羽剑划过，暗红的血顺着剑身流了下来。
　　那人看着百里青：“把盒子给我吧……我不会耍花招，我也打不过你们，逃也逃不掉。”

　　百里青把盒子放在递给那人，李陌辉也收了剑，谁也没想到那人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
　　那人把血滴在白色虫子身上，那虫子扭动了几下身子便僵直躺在盒子里一动不动。

　　把盒子递给百里青后，那人又说起话来：“我的血和这虫子混在一起才能克忧情种的毒。来这里找虫王的不下千百来个，都没有成功，八成都困在了那个洞中，剩下那两成都变成了地上那几滩臭烘烘的血块肉泥，全靠着身上那些剩余的残次蛊虫附在身上动弹着……谁能想到你们竟然不走常路，炸了迷宫，炸了那假的蜉蝣之境？亏我捣鼓这些关卡捣鼓了大半生……年轻人就是一冲动，这山洞里敢用炸的我还是头一次见，都不怕被活埋。五曜阵能成功那是你们底子好……唉，到底是艺高人胆大。我说这些干啥……”那人僵硬的嘴角弯了弯。

　　“感情你那虫王害那么多人，我们找你找错了？”杨洁怼过去。
　　“唉……”那人又叹气，“这脸皮我不要了，还是给那姑娘吧……”那人从自己脸上揭下璞水的脸皮，露出了苍老的面容，那头的莲子突然扑了过来把脸皮捧在手心，口中呜咽。

　　“这姑娘命苦啊……找了多少地方终于找打这地方，就为了找打自己心头上的那个人。这姑娘几年前遇上那队种蛊虫的人，自愿种了虫，归顺了我们这边，见到了想见的人，姑娘想带人逃出去，被我发现了。这姑娘身体好，养蛊虫是最好不过了，我就把璞水杀了，让姑娘死了心，一边养虫一边为我出去跑路，顺便再带些人回来，你的那些手下就是她带来的，死无全尸，唉……这姑娘体内有蛊虫，但却没有传染性，她的血或许另有新用。”

　　“你背后到底是谁？”李陌辉问道，“有什么企图？”
　　“答应别人，我是不能说的。至于我背后有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就是一养虫的，闲来无事抓几个人来滋润一下虫子的胃口。我就算想知道他们在打算什么也打听不到，我只是别人的一颗棋子而已，虫王已经归你们了，这淋了血的虫王可以救三个人，加上这姑娘的份够你们用了，分成三段每人一段，直接吃了就行，拿着虫子快走吧。”

　　“那你呢？”不知道何时清醒的阿云问道。
　　“死么……我死之后，浇上两人份的童子尿，防火烧了这山就行……”说完那人就栽在地上一动不动，走进细细一看，经脉炸裂，脑门出血，五脏均破。

　　“这就完了？”杨洁感到很突然，本以为会打个半死不活才能把虫王抢来，结果还挺轻松的。
　　但桑芯却不这样想，行了两次五曜阵，每个人的元气都有缺损，如果后方又有敌人恐怕不能全身而退了。

　　“她怎么办？”晏凌问百里青，百里青看向莲子。
　　“肯定是救她。”百里青用剑把虫子分成三段，递给莲子。
　　“不，不能救我，我罪孽慎重，我对不起璞水，我对不起兄弟们，我对不起主子您啊！”莲子抱着璞水的脸皮忏悔着。

　　“这不是你的错，吃了它，跟我回去……”百里青觉得眼皮有些重，五曜阵的消耗让她着实是称不住了，“快点，吃了她，我们回去！”莲子点了点头，起身走近百里青伸手去接虫子，当走到百里青身旁时，莲子撞在了百里青未入鞘的剑上，剑狠狠地穿透了自己的心口！百里青被撞的向后闪了几步。

　　“莲子……”百里青松开拿剑的手，托抱起莲子，“你……”
　　“主子啊，我只有这样才能心安，才能见到璞水，才能祭奠死去的吱言……成全我吧……给兄弟们带句话，就说阿泽对不起他们，辜负了他们。”干涩通红的眼睛里没有眼泪，莲子的抽搐让眼睛留下了鲜血。

　　“你真傻……”
　　“我的血……有用……留下……”莲子的声音渐弱，眼圈周围全是血水，
　　“成全你……”百里青闭眼、拔剑，一股子热血喷到百里青已经脏透的衣服上，手上也沾满了。这是她这几天见到的最鲜红、最热的血了。

　　红的她眼睛酸痛，热的她四肢无力。

　　“阿云，把你那鱼皮借借。”百里青看向阿云。
　　“你真要……”李陌辉知道百里青要把莲子的血带走，目前只有鱼皮可以盛装了。
　　“……带走她的血就当她跟我回了。”

　　阿云在修整鱼皮时已经把一部分缝制成袋子了，并且用树胶填满缝隙，本想着装些水酒药液什么的，看来只能装血了。
　　“哥，这……”阿云还是不想借。
　　“给她吧。”

　　“唉……”阿云双手把鱼皮袋给百里青，“你回到玉兰阁要把这个袋子还给我。”
　　“嗯。”

　　百里青把袋子口对准莲子的伤口，看着还有余温的液体慢慢流进袋子里，直到溢出。

　　她见过许多人的离世，比莲子还要惨的也不少，自己亲手结束的一只手数不过来，有惋惜，有不懈，有伤心，有决绝，可是莲子的死让她觉得很无力，仿佛看到的什么，又好像没有看到什么。

　　“这洞按照那人说的烧了吧……”李陌辉说道。
　　“那童子尿呢？”杨洁揪着阿云的衣服，“两人份的，他一个人怎么够用？”
　　“你们先出去吧，我跟阿云一起……”李陌辉转过头，莫名的害臊之感袭及周围。

　　“没看出来啊……李侍郎哟！”晏凌跟了一句话，便跟着向洞口走去。

　　放完火后，李陌辉和阿云也出来了，百里青靠在一块石头上，外面的洞早已被炸开，阳光洒落下来，星星点点，让人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生气。

　　“李陌辉，这虫王……”
　　“这虫王，你给我一份，那两份你都留了吧。”

　　百里青把鼓鼓的鱼皮袋交给桑芯，拿出一块虫子给了李陌辉。
　　“就此别过，还是搭伙一路。”百里青现在感觉到自己很虚弱，脚底下有些软，靠在石头上也缓解不了乏力，眼前开始泛起黑雾。

　　“我本想着就此别过，可有些事想请教……百里青！”李陌辉看到眼前的百里青从石头滑了一下。

　　“啊……”百里青本来快要倒下，被李陌辉这么一叫反而清醒许多，只是眼前阳光有变得刺眼起来。
　　“那就搭伙一起吧。”
　　“好。”

　　“回吧！”借着所剩无几的力气，几人跃上洞顶，从漏光出窜出，等到他们到达那条河的时候，山头已经起了蓝烟，河水更是浑浊了许多。
　　“此地不宜久留，要是有马就好了……”李陌辉刚刚说完，就听到河对面有马的嘶鸣声。
　　“是吱言！”桑芯喊到，“青，可真有你的！”
　　“我是留了消息给他们，没想到这么快，快到河的那边去。”
　　几人游过河水，接过马匹，李陌辉和百里青二人原本落在河边的行李也被吱言收拾到一起。

　　带头的不是蓝也，不是金布，他叫刚子。
　　“兄弟们……”百里青不知道说啥，曾经屋顶上许诺过的誓言好像都要印证在眼前这群人身上。
　　她把玉坠给了带头的人，“我对不住你们。”百里青脑海中全是当日吱言在屋顶发誓的情景。
　　“主子……”刚子把马绳递给百里青，“阿泽、蓝野金布他们都是好兄弟！”
　　几人没有停留，驾起马径直朝着玉兰阁方向驶去，身后山林一片火红。

　　一日后，耀华国，皇宫宣政殿。
　　一臣子奏报：“禀陛下、国境西南溪江之地突发山火。”
　　冕钰：“传朕意到户部、兵部，按其势之大小以协郡县救火赈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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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要好好整理时间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