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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6、

      乐惜自出生以来,头一次为一件事这么头疼。
      “小姑娘,小姑娘……”
      乐惜抬头,那日的道士却又站在了她的面前。
      扭头乐惜便想走,去路却被人拦住。
      “小姑娘,你别跑,老道这真的是为了你好,人鬼殊途,小姑娘还是莫和鬼怪沾染过多,更何况还是这么个戾气深重的鬼怪……”
      “他不是。”乐惜忍不住驳道,“他不是个坏人……”
      道士倒也不意外:“那些不过是鬼怪蒙骗你所惯用的伎俩而已,他们所图无非汲取你的生气,害你性命……再者,这样戾气缠身也无法超脱,倒不如让老道收了他,一则告慰那些死于他手下的性命,二则也能……”

      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鬼魂公子的笑靥。
      轻快的,嘲讽的,无所谓的,开心的,苦涩的,桃花眸时睁时闭,弯成极美的形状。
      书上那个苏信她不认得,她认得的只有这个被她捡回来,会霸占她的床,却也会替她画像,担心她一个人回去,陪着她为她遮雨,用字画替她换钱的鬼魂而已。
      她不想看着他消失。
      她做不到。

      “对不起,道长,我不觉得他是坏人……”
      道长忙急道:“你这小姑娘,怎么就执迷不悟呢!都说了……”
      他从不曾对不起她,就算世上有千千万人恨不得让他魂飞魄散,可她不行。
      “他救过我,若他真是为了害我性命,那我也……”
      道人叹道:“孽啊。”
      乐惜还想说些什么:“我……”
      她的话未说完,就已戛然而止。
      身体无力,意识迷离,乐惜竭力伸长了手,想要阻止,但已来不及,失去意识前她最后听见的是道人的话“得罪了,小姑娘”。

      醒来后,乐惜疯了般朝着自己住了许久的茅草屋跑去,不长的路像是被无限延长,淤塞在心口的惶恐一瞬间充斥了四肢百骸。
      床榻上,没有!
      房间里,没有!
      那柄旧伞丢在院中,死去般无声无息。
      她最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乐惜握着伞,靠在墙边,只觉得头皮发麻,四肢冰凉。
      “喂喂!你在吗?”
      她努力安慰自己鬼魂公子不过是出去还未归来,可却不能减轻哪怕一点的焦灼不安。
      他们一起度过的时日在乐惜的脑海里不断回溯。

      “在的话,应我一声啊!”
      明明他还在担心她能不能平安回去。
      “应我一声就好……”
      明明她还没有做好他会离开的准备。
      “……一声……呜呜……”
      蹲下身,乐惜将呜咽尽咽。

      鬼魂公子真的消失了。
      那个道长也同时消失了。
      之后的日子里,乐惜几乎日日往师父的坟地跑,却再也没有见过鬼魂公子,她找了所有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城镇,酒楼,甚至是山路的陷阱,仍然没有找到——若不是遗留在桌上的几幅画,他便像是从未出现过。
      这个时候,他是不是苏信已经不再重要。
      她根本一点都不在乎。

      7

      数月后。
      乐惜多年不联系的远方表舅送了封书信过来,说在叶良城发了财,要她去投奔。
      思虑再三,乐惜选择了离开。
      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间茅草屋,也离开这片山林。
      最后替师父上了一次坟,乐惜将墓碑周围的杂草仔细拔干净,又上了两柱香,在坟前跪了许久,才起身离开。
      她的东西不多,卖画的钱也足够她过上一段时间,跟船夫说好第二天一早出门,乐惜就早早睡下。

      依然是无法成眠,辗转反侧半宿才合眼,却没料到竟还做了梦。
      梦境不长,记忆里那个人为她作画,陪她欢笑,醒来时已经记不太清,唯一残余的是眼角湿润的痕迹,被风吹干,微凉。
      清晨,乐惜背起包袱,最后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多年的茅草屋。
      依稀看见半透明的纯白身影挂着嘲讽的表情送她离开。
      乐惜挥了挥手。

      “乐姑娘在吗?”略微苍老的女声响起。
      看见来人,乐惜微微一怔,因为那是城中出了名的媒婆,师父在的时候还打过几次交道,师父死后,她便再也没见过这个人。
      “我……”
      “乐姑娘这是要出门?哎呀,先别走了!”媒婆上来便强掉乐惜的包袱,“有人来提亲了!这可是门了不得的亲事啊!邺城李家,听过没有?那可是祖辈富硕的世家!他家的小公子看上你了!聘礼我可都带来了!”
      “啊?”
      “来来,快端上来!”
      乐惜愣神的功夫,十几只硕大的梨花木箱子就这么被抬进了小院落,最可怕的是……她发现,还有些箱子因为塞不下而放在了外面……
      “等等,这些是……?”
      箱子“哐当”几声,刷刷打开,亮闪闪的光在白日都足够晃画人眼。

      “怎么样,乐姑娘,不少吧!”媒婆得意的道,“这李小公子更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堪称邺城第一公子……”
      “不,这……是不是有什么搞错了?”
      “没有搞错!人家点名说找的就是你!”媒婆拈了拈脸庞的痣,继续道,“反正你父母双亡,师父也故去,女儿家总要有个依靠才好嘛,这亲事简直再好不过了……”
      乐惜完全陷入抓狂:“等等,我不……”
      “来,我们把日子定了定,下个月初五是个黄道……”
      “……我不嫁!”
      开什么玩笑,就算没有父母师父,她也不可能这么莫名其妙稀里糊涂的嫁掉。
      “啊,你说什么?”媒婆一脸惊讶,似乎完全不能理解她在说什么。
      “我不嫁。”
      “哦,一定是今天天气太热,我听错了……”
      “你没听错,这些东西都拿出去,我不……”

      “谁说不嫁?”
      一道低沉又熟悉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乐惜浑身僵硬。
      “不嫁给本公子,你还能嫁给谁?”
      靴子踏地的声响若踩在心间,每一声都砰砰作响,在耳边炸开宛若雷鸣。
      贵胄公子身着一袭纯白绣金线锦袍,头顶的白玉发冠因主人的行动过于粗暴而微微摇晃起来,捏在掌中的折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乐惜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了幻觉,而且是个就算说出去都没人信的幻觉。
      她感觉到一阵眩晕,接着乐惜用她毕生最大的力气吼道:
      “你不是死了吗!!!!!!!!!!!!”

      尾声

      “喂喂,你到底什么时候才醒过来!”
      “喂喂,你再不醒过来我把你家拆了啊!”
      “不对,是你再不醒过来,我直接叫人把你扛回我家算了。”
      “……你是当真不肯起来吗?”他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只得将你的衣服脱光,然后……”
      “……”
      “哦,你终于肯醒来了么?”

      乐惜拒绝接受现实。
      什么苏信什么戾气滔天什么奸佞都#%¥%……是假的!
      “谁跟你说我是苏信了?”
      乐惜沮丧:“一个道士。”
      “道士的话你也信?道士说你是我命定七世的妻,你是不是现在立刻嫁给我?”
      乐惜:“……好了,我们停止这个话题,来说说你是怎么变成活人并出现在我面前的吧!“
      “我又没死过。”
      “诶?”
      鬼魂公子,不,现在应该叫他骚包公子摇着折扇悠然道:“本公子一直都是邺城第一公子李家小少爷李意文,之前的鬼魂状态不过是意外灵魂出窍罢了……如今只不过是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你为什么会出窍?还有……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片坟地?”
      李意文的脸上露出了些许不自然的表情:“啊……你就别问这么多了,好好休息!等回来嫁给本公子就好了!”
      “……话说,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就一定会嫁给你?”
      “你为什么不肯嫁给本公子……”
      “是我先问的!”
      “好吧……”李意文挣扎了一会,“本公子喜欢你。”
      “……”
      “咦,你脸红了!”
      “……闭嘴!”

      隔了很久,乐惜才知道李意文为何不肯告诉他自己出窍的事情。
      这位大少爷一年前曾被她救过——虽然乐惜怎么也想不起这件事,她采药时偶尔也会遇上受伤的路人,继承了师父皮毛医术的乐惜便会用手上有的药材替人治疗,她不觉得这是如何重要的事,自然也不会特地去记。
      但不论如何,据李家管事说这确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事情,李意文半年前不幸坠马,摔落山崖,不省人事,正是被乐惜救下,只不过那时大少爷形容狼狈,根本没法同现在这个白衣翩然的贵公子比拟。

      乐惜很努力很努力的回忆,才记起她去年给师父上坟之时,似乎是有过这么一回事,当时她想回去再拿些草药,结果回来时,躺在地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那是被我们的人救走了,但事后所有救人的家丁包括老仆在内都被骂得狗血淋头。”老管家如是说。
      因为……李意文对乐惜一见钟情……
      但是他们怎么都找不到乐惜。

      于是这一年以内,李意文求爱不成,相思成疾……
      “相思成疾……?您是说真的吗?”乐惜满脸惊诧。
      “请不要打断老仆。”老管家面无表情。
      ……终于于数月前不知怎么的灵魂李意文出窍,于是之后的发展就是乐惜所知道的。至于为什么会徘徊在那片坟地,自是因为李意文正是在那片坟地邂逅的乐惜。
      “话说,你们为什么会找不到我?”乐惜自以为自己还挺好找的。
      “因为我们压根没认真去找。”老管事继续面无表情,“我们都以为是公子发了梦靥,就算是找到了,夫人也不太愿意让小少爷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啊……那现在?”为什么答应了!?
      “……如果你儿子为了一个女子连灵魂都可以跑出去转悠,你会不答应吗?”
      “……”

      末了,是某位骚包公子的总结。
      “怎么样,对本公子的真心感动了吧!哼哼,还不快从了本公子。”
      乐惜:“我现在只有一句话想说。”
      “什么?爱过吗?”
      “不。”
      “那是……?”
      “坑人啊!”

      值得一提的是,若干年后,乐惜在邺城再遇了当日那位道士,那时道长正抓着一位小姑娘说:“姑娘额上阴云罩顶,煞气氤氲……实在不是什么好征兆,恐怕是惹上什么不该惹的人物,而且看那形状,可只怕还是个早已亡故过的……”
      台词怎么听怎么耳熟。
      李意文当机立断让官府抓了他,道士被恐吓了几句就全部招了。这位完全就是个靠嘴皮招摇撞骗的家伙,什么神啊鬼啊基本上就是糊弄人用的,顺便说,那日他敲晕了乐惜的目的是看上乐惜腰间那只钱袋……
      李意文:“娘子你真好骗,都没有发现钱袋丢了吗。”
      乐惜:“……”完全没有!
      尼玛,那时候只顾着悲伤了!谁注意到钱袋了啊!

      完

  •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短篇真心实意是个废物啊_(:з」∠)_……
    超级没信心…………
    总之QAQ大爷反正都看完了给我点安慰嘛。
    是不是特别特别治愈,特别特别甜!
    ps:写着写着不知道为什么对苏信感起了兴趣……也是……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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