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抗拒》干锅蟹

5、入职Or旷工

　　林潆子急匆匆的套好了衣服下来，艾奕正站在楼下等她，她连忙几步小跑到他面前，“你怎么会知道我没走？”
　　“直觉，”艾奕朝她投过来一瞥，“不过，你就确定我那时候真走了？”
　　“……”
　　摔，这是哪里来的直觉！
　　艾奕似乎并没有打算在这里长留，她一上车，他就连忙发动车子离开。

　　中午那顿饭，再加上一下午到晚上的折腾，她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艾奕按照她指的位置把车开了过去，去了一家路边的小餐馆，林潆子熟门熟路的点了几样小菜。
　　菜点了上来，她连忙抄起筷子开吃。
　　艾奕已经吃过了，现在看着她吃的十分香，也动了动筷子，“颜颜姐有打过电话里问过你，现在你没去云南，不用告诉她吗？”
　　林潆子忽然停了筷子，而后朝他摇了摇头，“现在被她知道我没走，指不定又要训我了，我还是躲几天，让她消消气再说呗。”
　　艾奕嚼了两粒花生米，“她也是担心你。”
　　老板将菜都上齐了，林潆子征得艾奕的同意之后，点了一点啤酒。

　　“这个世上，除了我爸之外，颜颜姐应该是对我最好的了，”林潆子打了个嗝，“还有心柔，刀子嘴豆腐心的心柔。”
　　林潆子支着下巴，笑了起来，嘴角两个酒窝若隐若现，“上学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妈妈还在，一定是颜颜姐那样温柔的。”
　　啤酒很快上来，艾奕替她开了易拉罐的盖子，将啤酒递了过去。林潆子拿起啤酒，灌了大半下去，“我其实，其实一点都不想辞职。”
　　艾奕看了她一眼，而后放下了筷子，“别用太高的道德标准来约束自己，你越在意的东西，会越容易失去。”
　　“可那个人，是我爸。”
　　林潆子的声音微微颤抖，“我妈妈当年嫁给他的时候，已经怀了我……虽然不是他给了我生命，可却是他养育了我整整二十七年。这世上任何事，只要他开口，我都无法开口拒绝，我也……我也没有其他选择。”
　　像是隔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林潆子察觉到手背上有一阵暖意，她抬头，却见艾奕握住了她的手。
　　男人的手指，修长，干净，将她的手指一点点地纳入手心。

　　林潆子又把自己关在家，这次她不仅关了手机，连微信微博这些社交工具统统都屏蔽了，连吃饭都是从超市买了一堆饺子回家解决的。
　　唯一的例外是，隔壁的那位医生仁心仁术，不仅给她供给新鲜氧气，还会在每天早上开门之前放一些新鲜的水果和蛋糕在她门口。
　　她几次想要敲门道谢，可都遇不上人。
　　就这样一直熬到了上班前最后一天，林潆子才终于开了门，将颜歌从外面迎了进来。看着垃圾桶里满满的速冻水饺包装纸，颜歌将她敲的满头包，才把做好的红烧牛肉摆到她面前。
　　“既然没去云南，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林潆子连连往嘴里塞牛肉，“也没有瞒呐，我只是想一个人待几天嘛，再说，你们都忙，我不好意思老打扰你们。”
　　“这会儿倒懂事起来了，”颜歌喝了两口水，“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袖扣，再拿来我看看？”
　　“哪个？”
　　“就是你说你去酒吧，有人送你回来，你捡到的那个。”颜歌又在她的脑门上补敲了一下，“让你天天吃速冻饺子，脑子都冻僵了！”
　　“哦哦，”林潆子塞了块牛肉在嘴里，捂着脑门去卧室把东西找了过来，“就是这个。”
　　颜歌盯着那袖扣又看了半晌，“昨天晚上长宁在我的Ipad里无意翻到这个照片，他说他见过这个。”
　　“没老眼昏花认错吧？”
　　颜歌瞪了她一眼，“心柔走的那天，他不是去见艾奕了嘛？他说，当时艾奕衬衫上的袖扣，就是这个。”
　　林潆子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牛肉，“所以，颜颜姐，你该不会以为那天是他送我回来的？”
　　“如果真是他送你回来，这中间，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我们不知道的？”颜歌盯着她，“蓁蓁，你真的以前不认识艾奕？”
　　林潆子将头摇的像拨浪鼓。
　　“可是他看起来，并不像是坏人呐。”
　　等到颜歌一走，林潆子第一时间将艾奕的手机号拉入了黑名单。

　　隔天清早，林潆子正要穿上昨晚从干洗店拿回来的套装时，却又改了主意，另从柜子里找了一件蓝白大格子衬衫，一条黑色的打底裤，另找了一件军绿色的风衣套在身上，这才穿上鞋，拿上车钥匙出门。
　　徐政依旧如往常那般在公司门口等岑思齐，当他看到林潆子这一身的时候，还是微微错愕了一下，赶忙走了上来，“穿这一身就来了。”
　　“唔，你家主子还没来？”林潆子看了一眼时间，离九点还不足十五分钟了，这似乎并不是岑思齐的风格。
　　他习惯凡事提前十五分钟，很准。
　　“还没有，”徐政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要么我先带你进去？”
　　林潆子摇头，“徐渣渣，我受不起。”
　　“……”

　　盛景对员工的着装并没有统一的要求，只是她这一身站在一群西装革履的新人面前，还是太过显眼了一些。好不容易熬到新人培训结束，林潆子已经累到不想说话了。
　　她正准备回家休息时，徐政却出现在了会议室门口，“林22，我老板找你。”
　　“不去。”
　　她今天累，没心情应付岑思齐。
　　张心柔和徐政曾经是一对，后来又因为岑思齐的关系，两人不能算不熟，“还是去吧，多少也就一顿骂，骂完了也就没事了。你就当学脏话，留着下次用。”
　　“……”
　　林潆子总算明白为什么徐政能一直留在岑思齐身边了，“那我可以用在你身上吗？”
　　“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等我心情好点，你再骂吧。”
　　“你什么时候心情好？”
　　“你不骂我的时候，老板不骂我的时候。”
　　“……”

　　岑思齐没有将她叫去办公室，反而是让她直接上了天台。
　　“你找我？”
　　栏杆边，岑思齐一个人倚在那里，单手扶在栏杆上，听见她的声音，他转过头来，收回了手臂，在栏杆面前站好。
　　待她慢慢走近，他才开口，“今天感觉如何？”
　　“这里是你的地盘，有些事你应该比我知道的更清楚才对。”天台的风有点大，林潆子双手环在胸前，压住了凌乱飞舞的衣摆，“岑思齐，我最后一次和你解释，我去哪里，和你无关。”
　　“看起来是我多情了，”岑思齐转过头来，“你林潆子是什么样的人，当年你可以二话不说在美国躲了两年，如果不是林叔出事，我想你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吧。”
　　林潆子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的移过了目光，“是。”
　　天台风大，可是岑思齐还是点燃了他手里的烟。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这句话，三年前他问过，三年里他也问过，有时歇斯底里，有时有气无力，也有时像现在这样平静，看着她，像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没有为什么。”

　　岑思齐手里的烟一点点燃尽，他将烟头扔到了地上，林潆子瞥了他一眼，正要去捡，他却快她一步将烟蒂捡了起来，走了几步，扔去了垃圾桶。
　　“你还是这样。”岑思齐踱步走了过来，“我有时候在想，如果当年你没有出国，这些事情是不是都不会发生，可这大概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吧。”
　　林潆子紧紧的咬住了唇，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始终没能落下来。
　　“这五年来，我拿很多理由来说服自己，可是没有一个能让人信服。蓁蓁，就算这一切真是我的错，就算全都是我的错，你是不是应该说明白一点？你们学法的人，不是最讲究证据的，你没有证据，凭什么判我们的过去是死刑！”
　　“过去？我和你的过去再多，能比得上以后吗？”林潆子缓缓转过身来，“再说，那些过去，我早都忘光了！你还需要什么解释？”

　　春风刮过最后一丝寒意略过眉心。
　　夕阳带着一丝不舍，缓缓消逝在视野里，天空中残余着点点金色的余晖。岑思齐看着神色寡淡的林潆子，心头那缕恨意更浓。
　　他一把扯过了她的胳膊，将她拉到了自己面前，而后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要往下推……
　　他这番举动太出乎人意料，林潆子一时不防，半个身子已经被他退出了栏杆外面，脚尖够不着地，在空中胡乱的踩踏着，她吓得都忘了尖叫，意识回笼，她死死的抓住了岑思齐的手。
　　两人冷静下来，都惊了魂。
　　“如果你真的想我死，不如直接告诉我，我直接跳下去就可以了。反之，你如果就这样推我下去，也顶多是给我陪葬！”
　　岑思齐猛然醒悟过来，张开了双臂，将她抱了下来。
　　再一次脚踏实地，林潆子连忙挣开了他的怀抱，恶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现在，你有理由开除我了。”
　　说罢，她转身就离开了。

　　隔天早上，当她和岑思齐一道在八点四十五分钟准时踏入公司大门开始，似乎就有无数道目光在她身上来回逡巡。她还没来得及做一些什么，就享受了各种优待，不仅马上被转为正式员工，还被明文通告她可以不遵守公司的任何规章制度。
　　五年时间，是一道严苛的分水岭。
　　她昨天其实是刻意想激怒他，最好他能一怒之下将自己遣回家，可是，五年之后的岑思齐没有这么做，反而给她造了一个金光闪闪的牢笼。

　　林潆子在公司坚持了一周，直接找去了人事部，“如果我要辞职，什么时候可以办下来？”
　　“马上。”
　　“请假呢？”
　　“马上。”
　　“旷工会扣工资吗？”
　　“这个……应该不会。”
　　“好，那我旷工去了。”
　　“……”
　　这大概是林潆子头一次从岑思齐那边赢得这么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