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冬溥

2、避雨

　　眼看这雨一时半刻也停不了，就在方越犹豫着要不要冲出去的时候，隔着沉厚的雨帘，一把粉红色的碎花雨伞从远处缓缓走近。

　　男孩在看到那顶碎花雨伞后眉头敛得更紧了。

　　方越眯眼仔细看了一会，发现撑伞的竟是那对姐妹里的妹妹。

　　他松了一口气，也不管男孩是否同意，脱下外套罩着他的身体，抱起人家撒腿就冲到伞下。就这十几米的距离，他半身湿了个透。

　　狼狈的拍掉身上的雨水，方越边抹圆圆的板寸头边笑说，“还好你来了，不然我们肯定被困住了。”

　　本想逗逗那妹妹，没想到抬头对上了一双冷冷的眼睛。

　　“嗯，跟我来。”妹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方越一愣。

　　他应该没有做什么让她恼怒的事吧？怎么这种脸色？

　　不过仔细一想，这么大的雨要人家小女孩跑下来接人，是自己给她添麻烦了。

　　“啊啊，真抱歉，麻烦你了。”方越不好意思抓抓头。

　　“跟上，这里快淹了。”妹妹并没有理会男人的嘟囔，转身就走。

　　方越一愣。
　　淹？

　　不自觉抬头看天，依然是狂风大作，倾盆大雨。虽说这雨是有点诡异，但还不至于把这里淹了吧？

　　回身一看，女孩已走出了几米远，男人不敢怠慢，小跑跟了上去，还不忘牵着小男孩。

　　所以，他也没有看见，原本只是坑坑洼洼的小水滩，已经漫上了两步阶梯口。

　　小小的儿童碎花伞，根本遮不住一个成年人加两个小孩。方越只好一手抱一个，小心翼翼的按照小女孩的指示往前走。

　　男孩看着女孩，眼神冷冰冰的，又转头看看方越。一抹哀伤一闪而过，抿紧了嘴一言不发紧搂着方越的脖子。

　　方越只当是男孩害怕了，就说着趣事想安慰他。

　　所以也没注意到女孩嘴角那朵小小的微笑，那种别有意味的微笑。

　　***************
　　雨越下越大，当他们终于来到小女孩所指示的楼房时，积水已经漫上了阶梯，差点淹过脚背。

　　方越浑身都在滴水，吸满水的球鞋踩在地上吱吱作响，又冰又凉，雨伞撑没撑结果都一样。

　　走上二楼放下两小孩，正当他准备把鞋子脱下来倒掉里面的水时，发现身上已经干了，哪有淋过雨的样子。

　　在两小孩诧异的眼光下，方越悻悻的穿回鞋子，尴尬的干咳两下，“那什么，小妹妹，我们现在去哪呢？”

　　“去我家呀。”一转眼，女孩弯弯的眼角，嘴巴咧得大大的，完全不见前一秒的冰冷模样。

　　方越被这突然的转变吓得心里打突，“呃，那你家在哪？”

　　女孩笑眯眯的指了指楼上。

　　方越转头看了看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小男孩，“嗯……那你呢？要一起吗？”

　　男孩凝视着方越阳刚的脸，慢慢的点了点头，接着又把小手塞进男人宽大的手掌里。

　　方越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个越发粘人的小孩，他发现男孩的眼睛清明如水晶，乌黑的眸子仿佛能把他吸进去，他眼里有自己看不懂的东西。

　　方越盯了一会又堪堪扭过头，回避那差点要沉溺其中的眼神，“那咱们走吧。”

　　由小女孩在前面带路，方越拉着男孩在后面跟着，他也尝试询问女孩住在几层，但对方只对他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心里觉得发毛，就没有再说什么。

　　随着楼层的上升，方越渐渐的察觉到不对劲。

　　楼层号并不是按顺序的。

　　好比刚刚他们上了三楼，按理说往上一层就是四楼了，但再上去却挂着大大的六字，再往上去又变成了四楼。

　　一般来说，楼层之间的步级数都是固定的，即使有差异但也只会相差一两阶左右。

　　但这栋楼的步级数却相差甚远，有时候只有七阶，有时候却有二十多阶。而且每一阶的高度都不一样，有些就几厘米高，但有些又两三分米高，最高的一阶居然接近一米，方越只能抱着男孩攀上去。

　　至于说为什么不抱小女孩……

　　那是因为每当他刚走到过渡平台的时候，小女孩都已经站在上一层过渡平台看着他们了，而爬的气喘吁吁的方越已经懒得去想，为什么一个小女孩的速度可以如此惊人这个问题了。

　　连续上班两周……要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