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橒浔蜜意》小懒虫虫

130、番外——项棣津

　　番外——项棣津
　　恍惚如前，唯有放弃。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在感情方面得到的教训。
　　小时候，他对什么都不在乎，所有喜爱的物件、沉迷的事情不过三分钟的热度，过了新鲜感，连回头望一眼都懒的。谭叔叔看他如此不成器，说：“等你长大，有你好果子吃，总会还的，最好碰到一个不搭理你的女生，让你一辈子打光棍。”彼时，他对谭叔叔的话嗤之以鼻，手里却捧着和小黑妞的合影，微笑烂漫。没想到，一语成谶，到现在他讨不到媳妇，总怨谭叔叔说的话，说那是谭叔叔恨铁不成钢的诅咒。谭叔叔总是一脸愧疚，忙着给他张罗相亲，弥补过错，他还是捧着照片——李云坐在五彩的泡泡当中，眸光沉静温柔，想哭。他能说，除了小黑妞我谁都不要的话吗？他已过了任性妄为的年纪。
　　谭叔叔说，上回见到的那姑娘李云不错，是不是你背着她找了别的女人，人家伤心地走了。
　　他苦笑，对，她是伤心走了。与他找女人有关倒好了。
　　谭叔叔气不打一处来，抓起白大褂甩他，你小子活该找不到对象。
　　是啊，活该他丢掉李云。小时候先遇见她、长大了李慕首先认可他和李云相亲，如若他不保持若即若离的态度，勇往直前的话，有苻云浔什么事啊，更别提什么苏小可。
　　当知道李云和苻云浔分手，李慕住院，他一心只想着孤苦无依的李云。他和身体刚转好一点的父亲说：“爸，我必须回去一趟。”因为父亲的病情，他一直陪着母亲待在美国，对着每天哭哭啼啼的母亲说一些宽慰的话，几乎都没怎么好好地休息过。坐在飞机上，闭眼休憩，满脑子都是李云哭泣的面容，更使他心烦意乱。
　　下了飞机找人，却遇到同样也在找人的苻云浔。他气血上涌，上去就是一拳。心底和嘴上全部都是咒骂他的话，早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好好的安分守己招李云干嘛，你不要给我，老子比谁都珍视她。苻云浔也生气，挥拳揍他。等到警察来，一起喝茶，才看清，平日里精英做派的苻云浔，也有如此憔悴颓废的一面。
　　项棣青哭哭啼啼说如果不是李云，李慕也不会出事。他烦躁地拽拽领带，无声地安慰妹妹。当初他和李云相亲，李慕的妈妈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并不是因为他风流的过往，而是觉得他娶李云、李慕娶项棣青总有点换亲的意味，李慕妈妈不喜欢李云他是知道的，没想到会到这一步。一个人厌恶另一个人时，多微不足道的事情都会成为嫌隙的理由。
　　他也有错，遇到李云后他总是做梦，梦里的小女孩长大了，纯真可爱，却总是唯唯诺诺，胆小害羞。他真讨厌她躲闪的样子，他要让她坚强、自信地站到他的面前，站到所有人的面前，他的小黑妞不是任人宰割的、不是因人一句话就能左右心情的，他的女人必须自信。他应该陪她一起成长，不应放任她自流。她那么路痴，放任自流的结果就是流到苻云浔那里，被他人收藏。一着走错满盘皆输，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吧。
　　李慕出院后，一直坐着轮椅行动，妹妹要陪着李慕度过人生的低谷期，他已经丢掉了幸福，不能再让妹妹重蹈覆辙，他一个人国内国外两头跑。
　　妹妹不知道怎样劝说了李慕，李慕松口了李云的电话。他就知道李慕并没有真心地怪过李云，上天再一次眷顾他，他一定要好好珍惜。他给李云打电话，酝酿着感情，一点一点地让李云信任、依赖他。
　　他决定要去找她了，准备了一个超大的棒棒糖。见面的第一句话，一定要将这么些年积攒的心意全部告诉她，告诉她他就是当年的小胖墩，告诉她他是如何地思念她，还要将她揉进怀里，轻声呢语：“李云，我好想你。”
　　还有二十多分就要下火车了，他心情激动澎湃，好像高考后要查自己是否考中理想的院校，忐忑不安地预想着。车窗上倒影着他的样子，他拨弄拨弄头发，整理整理衣服，坐火车真累人，虽然有诸多不便，但能见到李云总归是好的，再累也值得。
　　他随着人流走出站口，站到她面前给她一个惊喜，她是否会满眼泪光呢？
　　列车员播报下车的讯息，他站起身准备。手机嗡嗡响动，他取出，是国外的电话。一接起，瞬间震惊，父亲的情况很不好，他必须马上赶回。他下火车刚站稳，项棣青的电话也打来，六神无主仿佛天塌下来的语气。他望了一眼出站流动的人群，咬唇。天空中疏落的雪花倾泻着夜色的凄冷，最终只能狠心，匆忙去找工作人员。
　　李云与家人，他选择了家人。命运总是在山重水复疑无路中给他一点甜头，那一点甜头却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绝处逢生。
　　他在离开之时，给工作人员看了李云的照片，交给对方一张纸，上面写着他的电话和歉意，将糖也一并托付，希望李云理解，他明白久等不至的失望，希望将伤害降到最低。
　　电话打来时，他激动万分，低唤着她的名字，对方很歉意地说没有找到。他心凉如水，怪就怪自己。
　　倘若他出了站，匆匆见一面李云，他和李云也不至于如此，他一直这样叹息着。
　　父亲的病一直维持着现状，时好时坏。母亲一直操劳着，身体也不如从前。他继续匆匆忙忙，偶尔回国内一次，远远望一眼李云。
　　听说她和苻云浔分手了，选择了别人。总归是受了很重的伤，才明白，他和苻云浔谁都不要选是多么的正确。可是他却开心不起来，毕竟当初是他、陈良方、安心谋杀了他们的爱情。盘算着各取所需，谁能想到苻云浔是认定了李云。他没得到李云、陈良方也没让苻云浔幸福地生活、安心也没有打动苻云浔，真累，真他妈的无聊。他总说当初自己脑子被驴踢了，全A市最精明的两人——陈良方、安心也被驴踢了么？只能说对于爱到骨髓的人来说，万分之一的渺茫都是机不可失的希望。
　　李云绝望的那天，他难得从国外回来，一个人躲在锦云村重新翻盖的房子里，静默地坐在落地窗前欣赏屋外簌簌的飞雪，他一直没有告诉李云，他留下了她的房子，打造成他心目中的桃花源。墙上挂着他放大了他和李云的合照，他甚至都想好了和孩子如何介绍他们的爱情，开篇一句就说：“孩子，你看，这是我和妈妈的定情之照，我和妈妈是青梅竹马，虽然和传统意义上的青梅竹马并不一样，但我们的爱情历久弥新。”
　　话虽这样说，他有点想哭，脑中却蹦出下火车的那一晚，如果他出去见她一面就好了，可惜，没有如果。
　　听闻李云轻生，急忙赶去医院时，苻云浔守在床边，不吃不喝，一动不动地望着床上的人，颓废中凝着坚强，李云发烧又受凉，差点拉起肺炎，再加上受冻时间太长，脸颊冻伤，面部表情僵硬，情况不是很好，也许上天可怜，情况也并不是太坏。李云一醒，凶险除了大半。她醒了，他就放心了。他并不在意苻云浔在医院对李云的求婚，想一想，苻云浔其实也挺好的，自己娶不了她，总得希望更好的人给她幸福。
　　听说李云和苻云浔结婚的那天在城西的小教堂，熟识的人只有陈良方和李慕参加婚礼，婚礼进行的过程中陈良方拿着手绢不停地抹泪，李慕一脸的凝重，似乎并不是很满意，李云也不停地哭，妆都补了好几次，扮演花童的贺贺和他同学也是一脸的生无可恋，婚礼全场只有苻云浔一个人激动幸福，以至于主持了很多婚礼的威尔斯神父都怀疑苻云浔逼婚，不停地问着新娘是否自愿结婚。
　　他只是呵呵的笑，能怎么样，还能怎么样……他锁了锦云村的房子，在门前的台阶旁挖了一个小坑，将钥匙放入盒子里埋了。桃花源只能放在心里、梦里，搬入现实……难免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