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工程拯救世界[末日]》罗桑浅夏

33、新兵

　　“先给大家编个号吧，以后以号相称，毕竟十五天训练以后可能都见不着面了。”也许就生死之别了，唐洺让唐贝给他们分号码牌：

　　“罗将军说了，主训基地的小队长有权优先挑选队员，你们也看到了，我队里就这么几条人，缺口很多，但我宁缺毋滥，素质差的一概不要...

　　大家都是被自己小队精心挑出来的种子选手，要参加之后清扫蛛巢的行动，但友情提醒，要是有怕虫子的毛病就可以先放弃本次行动了，训练过程中心理崩溃本基地概不负责。”

　　见没人吭声，唐洺笑得很欠：

　　“十五天的训练呢，也没什么规矩，我们队里人少，从来不讲什么纪律，就是完成规定的训练量，完不成的第二天翻倍，第二天还完不成第三天就翻番，但相信我，一般拖到第三天就没人能完成了...

　　如果完不成训练量，我这只有两个处理方法：一是汇报大队长换人，二是把你送到另一个训练轻松的基地完成剩下的课程。”

　　然后他让戴建红给他们发训练计划。

　　这四十号人中有四分之三的有破地经历，剩下的都是招募的新兵，有些人阅读能力已经退化得很厉害，或者有人成长于异变后的地下，计划上的字认识他，他不认识它们，只得尴尬地左右张望，希望哪个文化人能解读一下。

　　而看懂了且有战斗经验的家伙会觉得唐洺安排的这些训练课程太苛刻，甚至里面还有点他们不明所以的项目——

　　“唐队长，为什么需要视觉剥夺训练？”

　　“没人跟你们说吗？蛛巢里的环境接近全黑，我们将在黑暗的环境里进行残酷的战斗，这个项目就是为此安排的。”

　　这和这位队员想的很不一样：“不配备灯具？”

　　“干脆再给你配个切腹教程，嫌死的太轻松了？”

　　那人不说话了，唐洺问：

　　“还有什么疑问，可以问。”

　　“管饭吗？”

　　饭桶！唐洺冷笑：“管，蛋白块管饱，训练项目得优的，可以加餐。”

　　“报告长官！”

　　唐洺揉了揉耳朵：“不用这么大声，回声会把房顶震塌的...都说了没什么纪律，事儿给我搞定就行...说吧。”

　　“这张单子看不懂。”

　　虎头虎脑的二愣子，没瞧没人好意思暴露自己文盲了的现实吗？

　　唐洺看了眼他的号码牌——22号，很贴切啊。

　　“看不懂不会问战友啊？以后你们要同生共死了，这点忙都不会张嘴求帮，生死存亡之际指望用脑电波发射求救信号呢？”

　　那二愣子按唐洺的指示开始左右看，举起手里的课表单高声问：

　　“有谁可以给读一下？”

　　没人吭声。

　　那二愣子冲唐洺虎虎一笑：“报告长官，没人给读。”

　　大爷的，赖上他了不成？

　　唐洺愣了一下，视线在这四十号人身上逡巡，见他们全作事不关己的姿态，冷笑：

　　“四十条活人，没个认字的？”

　　他款步走到队列中，眯着眼，下巴微微抬着，冷硬的视线就像钢刀，挨个挨个在受训队员脸上滑过，与之对视的队员纷纷躲避，身上发汗手脚发麻，像被某种史前巨兽盯住了一样不住瑟缩。

　　每一个小队长都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他们听过这种说法，但没亲自对上总觉得言过其实。

　　现在不一样了，唐洺淬了毒一样冰寒的目光令人不敢直视，他明明不是所有人里最高的那个，身材也非最强壮，可他们仍恐惧，像恐惧死亡一样恐惧他。

　　他停在22号面前，这虎头虎脑的小伙子被他吓得脸色惨白不停咽口水，用纤弱的颤音道歉：

　　“长，长官..错，错了..”

　　“我错了？”唐洺眉峰一挑，含笑问道，那小子腿肚子开始哆嗦：

　　“不不不，不是，是，是我错了。”

　　“你错哪了？”唐洺问，那人不敢答，他有扭头问其他人：“这家伙错哪了？”

　　没人回答。

　　“他错个屁。”唐洺沉下脸，正是日头沉西阁，风雨欲满楼，宛若实质的低压罩住每个人，他们一激灵，唐洺骂道：

　　“别把同伴的话不当话，你们之中随便一个自己上去能活？”他快步走过这排的每个人，挨个在他们胸口狠推一把，连声问：

　　“是你能活？还是你能活？”

　　“光杆司令谁他妈能活？读个单子都不肯，就指望关键时刻有人为你犯险呢？”

　　大家伙被他镇住，见他看过来，有人想争辩自己也不识字，有人开始想补救了，手颤巍巍抬起又放下，终究是不敢。

　　唐洺停在一个人面前——楼景深规规矩矩站着，见他看自己，就看回去：

　　看什么看，就不读。

　　唐洺笑了，笑的不再严厉，甚至笑的有几分暧昧，当然大家伙没觉查出暧昧，只觉得严厉变成了危险，心里为这俊秀挺拔的小哥捏了把汗。

　　“这位小哥看着斯斯文文，也不识字？”

　　哎哟这一脸知识分子的样子，怎么可能不识字，认识楼景深的知道这家伙最掉书袋，这不巧犯在教官手上了吗...他旁边的同伴赶紧扯他的衣角疯狂做口型：读，快读。

　　“识字啊。”楼景深淡淡道。

　　“那就是不愿意帮战友这个忙？”

　　这问题危险了，他身旁的同伴连忙帮他解释：

　　“不是，小楼他就这性子，不直接点他他不知道是在叫自己。”

　　“...小楼？”唐洺皱了皱眉。

　　唐小队在前面暗笑不已：醋了醋了，绝对是醋了！

　　“不，不是，是17号。”那人挺腰站直大声说，虽然军姿笔挺，手却还没放开楼景深的衣角。

　　“队列里面拉拉扯扯什么样子，松开！”嘿，前一脚才说没纪律，这分钟又规矩起来了。

　　唐洺不觉自己自相矛盾，悻悻摸了摸鼻子，扯过楼景深手里的课表，小声嘟囔：

　　“不读就不读，稀罕！我自己读。”言罢，背过身走到队伍前面，楼景深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开始柔软，轻轻叹了口气，决定不摆脸色了。

　　他身边站着的是前三天一同上理论课的同学，叫朱晨，他自己定义这是同学，对方暗自已经管他叫兄弟了。

　　朱晨见唐洺转身就走，却没听见他小声嘟囔，一脸心有余悸地告诉楼景深：

　　“你被唐队记恨上了，要不打个申请换基地吧。”

　　来之前他们就探听清楚了，唐洺这支队伍人不多，但一水的高知分子，也不知道科研组以外的人是怎么维系自己的知识水平不退化的——但聪明人好啊，聪明人不会瞎指挥葬送手下人的性命。

　　其他傻逼小队长领导作战经常发生这类事，但唐洺队伍常年稳定，这么多年来只死过一个人，据说那人还是自愿牺牲的。

　　这在破地战队里是个难以超越的神话。

　　楼景深也是在理论训练班才发现唐洺那队居然还是香饽饽，多少人明里暗里争抢去那的名额，他虽然没什么动作，但也是靠罗何生照应才顺利回到老队伍，否则以他那混子心态，怎么也排不到他。

　　朱晨倒觉得楼景深能顺利傍上大树多亏了自己跑动时捎带了他，因此也觉得该对他之后的训练负责，谁想这家伙在书本上的聪明劲儿一点用不到现实中来，第一面就得罪了唐队长。

　　他一方面替他心焦，一方面又担心唐小队连坐打击，比当事人都更愁苦几分。

　　换基地是万万不行的——楼景深不同意，唐洺也不愿意。

　　楼景深敷衍地哼哼了下：“不用了吧。”

　　唐洺则在队伍前头大声念之后的训练课程，嗓门大的似乎有用音波测试天花板结实程度的架势，前排的人被他震的发晕，他那嗓子也不好受：

　　“上午十公里负重跑，十公里障碍跑，俯卧撑一百个，引体向上一百个，腹部绕环一百个，下午上机线上实景训练，前五天每个人允许有三次强制下线的机会，后面十天如果再被强制下线，每天上午的训练重做一遍，线上实景训练完毕后需在线下重复线上的战术动作直至教官满意，接着进行应激训练，晚上进行视觉剥夺训练，还有问题吗？”

　　“报告！”二愣子好了伤疤忘了疼，又一次报告：“请问教官，所有训练项目有时间限制吗？”

　　“具体没有，你可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但一定要完成每日的训练，上午的训练必须在下午上机之前完成，我们计算过，想要按要求完成的话，每天得保证16个小时在训练场，这只是建议，你可以自由增减你的训练时间。”

　　16个小时，意思是每天只有8个小时属于自己，真是把他们当机器人操练了。

　　所有人秉着气，悄悄打量左右是否有退缩的，唐洺见状最后问：

　　“还有问题吗？”

　　基本没有问题了，除了一个：

　　“报告。”楼景深举起手，唐洺瞪他：“说。”

　　“教官，喝口水吧，你的声音哑的我耳朵疼。”

　　好家伙！近乎还能这么套？！他们看向楼景深的眼神堪称怜悯：肯定要挨削。

　　朱晨都觉得自己这小伙伴无可救药了，果然，唐洺沉声一喝：

　　“17号出列。”

　　楼景深迈了一步出列，唐洺挑眉：“到这来。”

　　楼景深过去——所有人做好心理准备了，接下去的一幕肯定触目惊心，老兵油子抽打新兵蛋子的戏码一直很受欢迎，前提是那个新兵蛋子别是自己。

　　唐洺上上下下看他：怎么回事儿？

　　楼景深叹气：别那么大声，伤嗓子。

　　唐洺微笑：“去倒水。”

　　楼景深：“好。”

　　众人：？？？老兵欺压新兵的戏码呢？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