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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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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知道盟军的战机还会不会回头,就像谁也不知道他们会突然出现在加扎拉头顶一样。
伤员还是被送进了防空洞里,这鬼地方又闷又热,而且,不时的,有灰尘会从天花板上掉下来,让人咳嗽不止。
“那么,让我们仔细瞧瞧这上面都是些什么?”借着煤油灯昏黄的光芒,莎拉铺平了手里被热汗浸湿的传单,上面写着,“德国士兵们,你们还不回家吗?你们的妻子女儿正在和戈培尔上-床!”下面还配了一副毫不遮掩的性-爱图片。
喔!
她一下子没忍住,闷笑了出来,可没想到那个动作又牵扯到了她的额头,那阵钝痛让她差点又哭出声。
噢!真是活见鬼!
“你没事吧?莎拉?”坐在最里面的马尔塞尤关切的问,直到莎拉确切的对他摇了摇头,他才支着精致的下巴,无奈的叹着气,“别看那倒霉东西了!女士!”
莎拉扶着额头上的绷带,抬眼瞧着她,忽然觉得他的神色里的那抹焦虑很有意思,“你有没有结婚?马尔塞尤?”
“呃?没有,但是,我家里有母亲,和妹妹。如果戈培尔敢对她们下手,我准会开着飞机炸了他的公馆。”
“喔!看来他们的传单攻势挺凑效!”
“这些也改变不了他们将要失败的结局,不是吗?”安德利亚斯一面用帽子擦着头上的汗水,一面接口道,“元首说了,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马尔塞尤耸了耸肩膀,可是,这个动作或许牵动了他胸口的伤,让他猛然耸起脊背,狠狠的嘶了口气。
“那你们呢?”莎拉抱着膝盖坐到了墙边,后背上的些许低温让她觉得好受了些,“你们就没有反击?我觉得那位诺伊曼上尉先生,嗯……诡计多端!”
“呃……这个嘛……”马尔塞尤的眼神不自禁的落在了她的胸口,汗水已经浸透了她的衣服,他甚至能看清楚里面诱人的形状。
鼻子微微一热,他立刻挪开了目光,几乎在同一时刻,安德利亚斯也有些难堪的扭过头来,他俩的目光正好撞在了一起,随后,交换了一个尴尬无比的笑容。
一瞬间,这个闷气燥热的防空洞死寂了下来。
他们总不能告诉姑娘帝国的“色-情攻势”与盟军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前不久,他们可是用达科塔给对面送了一整套“苏格兰”系列。
同僚们都是血气方刚的青年,那些单页可是让他们鼻血狂喷,不能自己了好久!
*
炎热而夺目的太阳似乎发过誓,要永远与这片沙漠相爱,所以,哪怕只剩下落日余晖,也竭尽全力将每一粒沙粒烤的滚烫如火。
当莎拉为表盘拧好最后一颗螺丝钉,跳进沙地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也要燃烧起来了。
马尔塞尤溜到停机坪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那么一副油画。
夕辉如血,美丽的金发女郎大汗淋漓的拎着银色的扳手,一手扶着身旁的战机,一面擦着小麦色的脖颈。
灰褐色的机油染黑了她的手套,淋的袖口上到处都是,甚至还沾染上了她的脸颊,可是,却一点儿都不显脏,反而给她增添了一种异样的俏丽。
看见他,她咬下了手套,用力的朝他挥着手,“嘿!英俊的准尉阁下!”她压低了沙沙的嗓音喊他。
“嘿!美丽的淑女!”他也摘下帽子,想要像古代绅士那样向她行了个弯腰礼,只不过那个动作不可抑制的又牵扯到了他的伤口,疼的他差点儿咬自己一口,“噢……我的天……”
他那副模样简直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莎拉立刻扶住了他的胳膊,闪闪发光的蓝色眼珠漏出了毫不掩饰的关切,“安德利亚斯先生说什么来着?你得卧床休息。”
“再躺下去,我就要长在床上了,女士。”马尔塞尤苦着脸说道,“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风沙与硝烟才是真男人的朋友。”
“喔。”
“当然,漂亮的姑娘要排在它们前面。”
莎拉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瞧了瞧另一架飞机上,还撅着屁=股趴在机舱里的维修师克劳斯,下一秒,悄悄的将马尔塞尤扯进了机翼下的阴影里,“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准尉愣了愣,忽然神秘的摇了摇食指,“跟我来,我要告诉您一个秘密。”
“……我喜欢秘密。”
他们在飞机的阴影里飞快的穿行,飞机上被晒得黑黝黝的克劳斯疑惑的看了看被风沙填满的脚印,又低下头继续忙忙碌碌。
他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可是就是想不起来。
*
“您的额头还疼吗?”
那句问话让莎拉长长的叹了口气,顺手把沉重的扳手别到了身后的皮带上,“我明明还是个伤员来着……那位诺伊曼上尉先生简直就是压榨人的万恶的地主,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得知,我会一点儿机修,所以,我替他拧了大半天的螺丝钉,你瞧……”她沮丧的晃了晃满是油污的手套。
“噢……”马尔塞尤拧起了眉头,忍不住想起前不久,被诺伊曼连续安排执夜勤的事情。这让他感同身受的与她一起叹了口气。
想了想,他把自己的水壶塞进了女士的手里,“那么,就去我的秘密基地放松一下。我们马上就到,瞧,只需要再拐个弯。”
*
停机坪的一角堆满了木箱,有两三人高,上面盖着厚厚的黄褐色的防雨布。
每当有热风吹过,细细的黄沙就会飘下来,像雨点一样。
“您肯定猜不到,我在这儿藏了个好东西!”马尔塞尤得意洋洋的道,哗的掀开了一片包的严严实实的油纸。
那是一挺机枪,似乎已经报废了。
枪管上面满是坑坑洼洼,而且往下弯曲着,破碎的膛线直接露在外面。
男士们炫耀的东西总是奇奇怪怪,而且,他们还总是希望得到你的肯定。
莎拉看着马尔塞尤那满是星光的眼睛,艰难的点了点头,“……非常棒……可是,你藏这个做什么?”
“我常常用这个模拟射击,它能帮我百发百中!”
“喔!我记得……机场那边有几架练习机枪来着。”
“女士,这一架可不一样,”马尔塞尤的手指抚过枪管,就像摸着情人的肌肤那样轻柔,“她被堤喀祝福过,有了它,空中就是我的猎场!”
“喔……”准尉眼中的深情让莎拉马上就要嫌弃的笑出声来,“所以……你把练习射击叫做放松?”
“……噢!不!和漂亮姑娘一起练习射击才叫放松!”
“喔!”不可不说,他的甜言蜜语真叫人心情愉悦,“能和您聊天可真是太好了,我一整天被克劳斯妈妈唠叨的耳朵都要流血了!”她走到马尔塞尤的身后,学着他半蹲着身子,就像坐在机舱里那样,“那么,我们就开始放松放松吧!呐,风速1.3,西北,现在,你顺风而行,飞行高度5000米,我正从你身后俯冲而来,我要抓住你了!”
*
诺伊曼叼着烟从“缤纷剧院”里信步走出,手里还提着一桶红色的油漆,想了想,他又转回去端出了自己珍藏的柠檬黄色。
他此刻的心情就像头顶满是浓浓晚霞的天空,舒爽又美丽。
他刚刚接到了弗兰奇斯科特的电报,他手下的小伙子们在西迪拜拉尼附近成功的炸翻了盟军的水罐车,这足以让对手手忙脚乱上大半个星期。
他哼着歌儿,上下打量着前一天自己在“剧院”的铁壁上写下的小伙子们的名字,越看越满意。
微微思索了一下,他开始在每个名字后面仔细的勾画起一个个翩翩起舞,神态各异的丰满=luo=女,“要让他们用战绩来给自己的姑娘穿上裙子,这一定会让他们更加干劲十足。”想到那儿,他又仔细的在“霍姆特小姐”腰=间多画了几笔棕榈叶,“我的好小伙,个个都是帝国的王牌!”
大汗淋漓的做完那些,他不禁点了点头,为自己的棒点子得意洋洋。
绿色的充满童趣的名字。
黄色的曲线gou人的姑娘。
红色的如同卷云的秀发。
噢!突然之间,诺伊曼觉得自己颇有些绘画天赋!
反正今天从柏林来的那位摄影师就要到了,他一定得要求他在这儿多拍上几张照片,然后,寄给“秃鹰军团”的老友们,他们准会大吃一惊。
*
滴滴滴--
就在那时,一辆风尘仆仆的gp扬着浩瀚的黄沙一路驶来,又带着刺耳的尖啸声迅猛的停在了他的背后,有那么一瞬,诺伊曼觉得那可怜的gp耸起的脊梁骨都要折断了。
有一个人影狼狈不堪的从上面滚了下来,一个音节还没说出口,就趴在台阶下哇的一声吐的天翻地覆。
诺伊曼不由的用食指扇了扇蔓延而来的酸臭味道,眯着眼瞧向了还在车上的人。
烟尘笼罩的车上只剩下一位司机。
那是个大块头,下颌结实,黄色的短袖衬衣被汗水紧紧的黏在起伏的肌肉上,袖口都要包不住那粗壮的胳膊了。
当他熄了火,跳下车的时候,整个gp都不由的抖了一抖。
夕晖如血,终于照亮了他鸭舌帽下的脸颊,那一刻,诺伊曼看见了一双冰蓝的眼睛,那里面散发出的幽暗光芒让他的瞳仁微微一缩。
“康拉德.温泽尔。”司机腰板挺直的上前伸出了手。
诺伊曼也用力握了握他的手,他能清楚的感受到温泽尔手掌上那几处坚硬的老茧,那可是常年用枪才会留下的记号,“爱德华.诺伊曼。”顿了一下,他咬着烟嘴说道。
“喔,”司机的脸上扬起了笑容,“我知道您,上尉先生,您是王牌飞行员,更是这儿的大队长。”
“我也知道,您开着车来到军事基地,但绝对不是我要找的摄影师。”浓浓的白烟从诺伊曼的嘴里喷出,几乎将他们俩的面庞完全掩住。
“……噢,上尉先生……”就在那时,那名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那名中年人出声了,“我是摄影师,菲利克斯……”他费力擦着嘴唇上的卫生胡,脸黄如沙,“他……”可话还没说完,他又捂着肚子干呕了起来。
诺伊曼略带嫌弃的撇了撇嘴,目光又回到了康拉德的脸上,“那么,您……”
“长官先生,这是我的介绍信。”
诺伊曼迟疑的接过了那张薄薄的纸片,只是一扫,便看见了那串长长的字母。
那些字母让他的脸沉了下来,“盖世太保。”他抬头盯住了康拉德的眼睛,“我的大队有什么问题吗?”
“上尉先生,您误会了,”康拉德笑着摆了摆手,“我的朋友菲利克斯要来这儿工作,而我恰好在休假。”
“如果休假,您应该去法国。”
“我的血管里流淌着血与沙,这儿才适合我。噢,我能讨一杯水吗?我快要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