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督的小表妹》玄机小鱼

7、007、

　　李珠儿打小便喜欢俞家大少爷俞清风。
　　俞家这边跟李家那边都有亲上加亲的意思。只是俞清风自己似乎不大愿意，三年前，俞夫人就曾问过俞清风的意思。俞清风只说将李珠儿当成妹妹看待，从未有别的心思。
　　俞清风小小年纪便能独自管理产业，俞员外夫妇对他自然也多了一份慎重。

　　俞员外倒是不急，他觉得儿子完全可以娶到门第更高的女人。只是李珠儿是俞夫人的亲外甥女，他又是最疼妻子的人，所以俞夫人提出来这个意思，他也没拒绝。

　　俞清风拒绝了俞夫人后，俞夫人也悄悄跟自己的姐姐隐晦地提过。
　　她那姐姐倒也不强求，总不能因为儿女之事坏了两家交情。不能亲上加亲便罢了，左右两家人还是亲戚。可李珠儿却想不开，她是真的喜欢俞清风，所以她借着俞以晴的手，经常给俞清风送些小礼物。
　　只是她送的东西，俞清风一件都没用过。

　　俞以晴知道表姐的一番苦心，心里觉得她很可怜。也觉得大哥有些奇怪，李珠儿长的好看，两家人知根知底的。李珠儿一个女孩子坚持了这么多年，大哥还是不答应，实在是……说不过去。两个女孩儿唏嘘了一声，又说起了若兰。

　　至于若兰跟丢了以后，她就自己回房去了，毕竟她还要绣绣品给俞家的人做礼物。

　　如此到了晚上，俞家留李珠儿母女用膳，李珠儿毕竟是大姑娘了，所以男女各开了一席。李珠儿心中惦记着俞大少爷，席中难免频频朝外看去。可俞大少爷公务繁忙，等到开席后，他还是没回来。俞老太太也知道李珠儿的心思，她倒是也喜欢这个丫头，但孙儿的意愿和前程对老太太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故而也不插手他们的事情。

　　虽然已经在俞府住了几天了，但若兰还是觉得有些不习惯。特别是这种人多的场合。
　　酒至半酣，李珠儿笑道：“我们可好久没行酒令了，不如来玩玩吧？”她又看向若兰，“难得今日兰妹妹来了，我们人多也好玩一些。”
　　俞老太太立刻摆手道：“那你们玩，我年纪大了，可陪不了你们玩这个。芙蕖，你还和以前一样，留下来陪他们玩罢。”
　　芙蕖是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也是上次开口帮若兰解围的那个丫鬟。以前府上的姑娘只有以晴跟李珠儿两个，所以玩行酒令，都是大丫鬟们一起的。俞府的大丫鬟大多都识字，对这些有趣的玩意也耳濡目染学会了。

　　俞夫人也道：“这丫头……你们这些年轻的姑娘玩罢，我扶你们祖母回去歇息。”
　　俞夫人的姐姐白氏嘱咐自己的女儿李珠儿：“你可不许顽皮。”

　　若兰一直没机会开口，等长辈们都走了，若兰才说道：“我从来没有玩过这个。”
　　李珠儿说：“很简单的，连我们的丫鬟们都会，若兰你不应该不会吧？”说到这里，李珠儿掩了下自己的嘴巴，又说，“还是若兰你在怪我们中午那会走太快，把你弄丢了？”

　　面对李珠儿没有缘由的敌意，若兰郑重地跟她表示自己绝对没有敌意，而且她也不是故意不玩，只是真的不会玩而已。说完，她又说自己要回去做香囊了，便带着身边的丫鬟走了。
　　等若兰走了，李珠儿轻哼了一声：“我好心好意带她玩耍，她这是什么态度？”
　　俞以晴连忙安抚了李珠儿，其实李珠儿跟她玩这个玩不了多久，等一会儿大哥回来了，她铁定是要遣开仆从们，偷偷去见大哥的。李珠儿的确惦记着这事儿，如果若兰在的话，反而会碍事。故而抱怨了一句，也就罢了。

　　俞清风直到亥时才回来。

　　李珠儿对俞以晴使了一个眼色，那俞以晴立刻就说自己想跟李珠儿去后院里消消食，遣散了所有下人们。又特意对芙蕖说道：“芙蕖姐姐，今天多谢你陪我们玩了。”
　　“天寒露重，两位小姐散完步，早些回房歇息才是。”芙蕖心知肚明她们是去干嘛的，当然她也不会说破。对着两人行了礼，芙蕖便退下了。

　　李珠儿对俞以晴眨了眨眼，两人便按之前说好的，李珠儿假装去如厕，俞以晴去问俞清风的所在。等问来了，李珠儿再悄悄地跟上去。

　　只听下人们说，俞清风已经在外面吃过晚饭，刚才一回府，就去找俞员外去了。此刻两人应该是后花园的东南角。毕竟两人在谈事，俞以晴想要晚些时候再去找人，可李珠儿觉得一会儿她再不回客房休息，她娘肯定会来找她的。而且她也想早点见到俞清风，哪怕是远远地看一眼。

　　俞以晴现在身份不比以前，她也敏锐地察觉到李珠儿对自己的态度有些轻微的变化。她心里虽然难过，却也无力辩解。只好顺从李珠儿的意思，一起去了后花园。

　　果然，俞清风正跟俞员外在亭子里。
　　两人说了一会儿生意上的事情，俞清风还是不走，俞员外便道：“风儿，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说？”
　　“是。”俞清风沉吟片刻，“爹，我想跟您谈谈若兰的事情。”
　　“她的事情，有什么好谈的？”俞员外皱眉。

　　“爹，我今天去了天水村。”俞清风说道，“天水村的村民们都还不知道若兰的事情，都以为她是来咱们家做丫鬟的，我略打听了几句，村民们都说余家那娘子虽然从不打骂若兰，但打小就拿若兰当奴隶使唤。您知道，若兰第一次下田是几岁的时候？”
　　“以晴在咱们家跟着夫子开蒙念书的时候，若兰已经下地去种田了。”
　　“她每天寅时便起了，至夜间子时才睡觉。余家一家五口人，自若兰八岁起，他们的衣服就全部是若兰在洗了。”

　　“爹，若兰才是您跟娘亲生的女儿，而且她还为余家的人做了整整十三年的奴仆！”
　　“他们明知道若兰是我们家的掌上明珠，却还是这么对待她！”
　　“以晴是没有错，但是享受了本该属于若兰的一切的人是她。”
　　“如今要嫁去东厂，却又找到了若兰代替。”
　　“爹，若兰之所以有现在的性格，都是拜谁所赐？”
　　“难道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难，还要继续代替以晴去承受未来的苦难吗？”

　　俞清风的这番话，躲在草堆里的俞以晴听的一清二楚。她身上的鲜血也跟着一点点冷却。她就知道……就知道若兰出现后，原本属于她的一切都会改变的。哪怕爹娘和哥哥们说的再信誓旦旦，但血缘不同终究成不了一家人。

　　大哥……曾经也是最疼她的。可俞若兰出现后，他就变了！
　　他疼的原来，只是俞家的妹妹。
　　他还要劝爹，将她嫁去东厂。
　　原本，爹娘找到若兰，就是为了代替她嫁去东厂啊……她又不是俞家的小姐，凭什么俞家跟魏家的婚约要她来兑现！当年的事情也不能怪到她的头上！

　　俞若兰。俞若兰。
　　她为什么要出现？她为什么要出现？
　　俞以晴心神大乱，满脑子想的都是，她绝对不要嫁去东厂！俞若兰那个村姑肯定不知道东厂是什么，但是她知道啊！那根本就不是活人呆的地方，那里的人都是魔鬼……更何况，东厂的厂公是个太监！她俞以晴才不要嫁给一个太监！

　　俞家跟东厂的婚约，旁的人都还不知道，所以一边的李珠儿也听愣了。
　　她就说俞家的人怎么忽然去天水村找了个村女。无缘无故冒出来一桩李代桃僵的旧事也太奇怪了。

　　不过，等李珠儿看到俞清风腰间系着的香囊时，她就再也没心思去管别的了。她用力地扯了扯俞以晴的胳膊，说道：“你知道俞大哥腰上系的香囊是谁送的吗？我从来没见俞大哥系过香囊，你说是不是那个叫婉儿的女人送的？”

　　俞以晴正想着事儿呢，被李珠儿这么一扯，登时有些恼怒。
　　李珠儿对上她的目光一愣，刚想道歉呢，却忽然想到了俞以晴的真实身份。她又不是什么俞家的小姐，就是天水村一个村民的女儿。她李珠儿之所以还这么跟她亲近，无非是念着旧情，也是需要通过她，联系俞清风。不管怎么样，她俞以晴凭什么瞪她啊？！
　　俞以晴对上李珠儿有些轻蔑的眼神，也想起了现在的自己今时不同往日……
　　她垂下脑袋，轻声说：“刚才若兰说要去绣香囊送给大家，想来……应该是若兰送的吧。她昨儿第一次见到大哥，便与大哥很是亲近了。府上这么多人，也没见她喊过谁，倒是直接喊大哥‘哥哥’了。”

　　李珠儿轻啐了一口，说道：“她是什么东西，连个行酒令都不会的乡巴佬，凭什么送俞大哥香囊。”还让俞清风这样挂着。她送的东西，不管多贵重，俞清风都会扔掉的！她又拍了俞以晴一把，说，“把香囊还给我。我不送了。”

　　俞以晴被她不知轻重的打的有些发疼，嘴上却还笑着，将香囊递给了她。

　　两人都没了来时的心情。
　　回去的路上，李珠儿大大咧咧地走在前头，所以她没有注意到同行的俞以晴的变化。

　　——凭什么，连李珠儿这样没脑子的女人都敢欺负她？
　　——俞若兰，如果你不出现那该多好……
　　——现在连大哥都帮着你说话了……
　　——东厂。只能你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