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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羁绊 ...

  •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瘦弱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博尔赫斯

      时间过得很快,这几年来,清远的能力在一次又一次的任务中也长进了一些,蓝染时常提点几句,她自以为到了瓶颈的鬼道和剑道便突飞猛进起来,再加上元柳斋一向严格,她又一向刻苦,于是很快就学会了卍解,只是她不图什么番队席位,便只是暗暗学会,并不为外人所知。
      在瀞灵庭的日子,平时不算特别忙碌,一闲下来,她便回竹山看看,收拾一下旧居,再到林子里去喂喂一只从小跟着她的青雀,除此之外,便是和乱菊喝酒打发时间。
      日子平淡如水,没有一丝波澜,一天一天没有什么变化,只有每年新进队员的时候才能稍微热闹有趣些。
      这天正是新进队员报到的日子,清远安置好了一个又一个叽叽喳喳一脸欣喜的女队员住宿,收完了她们的资料表,这才松了口气,抱起如小山高的新队员资料,往队长室赶去。
      等她走到队长庭院,正瞧见一个没见过的队员立在队长室门口,他身量清瘦颀长,黑色的头发用一条月白色发带妥帖系在脑后,低着眼眸,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安静腼腆。
      “新晋席官中川凛前来报到。”他恭恭敬敬站在五番队队长室门口说道。
      “请进。”蓝染在屋内应答。
      他拉开队长室的门走了进去,回头关门的时候正瞧见清远,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
      清远跟着走了进去,他这才关了门,虽然尽量压制,却还是有一丝慌乱。
      蓝染接过他手中的文件,低着头看了一会儿,便将其递给了清远。
      清远接过看了看,和其他队员的资料叠在一起,放进了柜子。
      “我看了中川君的资料,两年时间就以优异的成绩从真央毕业,实在是难得的人才,欢迎加入五番队。”蓝染欣然笑道。
      “蓝染队长过奖了,属下中川凛,一定会竭尽全力效忠五番队,效忠蓝染队长。”
      “山本君,麻烦你帮忙安排一下中川君的住宿。”蓝染微笑着转向清远客气说道。
      清远点了点头,示意中川凛跟她出去。
      中川凛看向清远,眼神有些古怪,他急忙跟清远走了出去,连一句告退都忘了跟蓝染说。
      一路上,他一直目不转睛盯着清远的背影。
      清远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身来,看向他。
      “我听过你的名字,”清远笑道,“刚刚还听和你同级的几个队员说你要进一番队,怎么换到五番队了?”
      中川凛皱了皱眉,似乎不知道如何回答。
      气氛着实有些尴尬,清远挠了挠头笑道,“五番队和一番队都是很好的,无论你选哪个……”
      不等清远说完,中川凛突然郑重道,“这里有我想见的人。”
      “哦,那就更好不过了,和朋友在一个番队。”清远点了点头,继续带路向前走,绕过池塘,又走了两三个回廊,便走到了队员宿舍,清远停下了脚步,转身向中川凛道:“到了,今后中川君便住这里吧,五番队的队员们都是极友善温和的,和大家好好相处,若是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告诉我。”
      “还不知道前辈名字。”中川凛看着清远问道。
      “我叫山本清远,是五番队三席。”清远不好意思笑了笑,“抱歉,今天忙得头昏脑胀,都忘了自我介绍。”
      “山本,是那个山本吗?”中川凛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阴郁。
      “呃,如果你说的是总队长那个山本,确实是。”清远感觉有些苦恼,她很不喜欢自己这个名门子弟的身份标签。
      “那山本三席,以后我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请教您吗?”中川凛低声道。
      清远越发感觉他有些古怪,愣了几秒点了点头道:“当然,什么都可以。”

      虽然除了第一面看起来有几分古怪,中川凛接下来都表现非常正常,他性子和善,实力又突出,平时做事也都勤勉而干练,为人温和有礼,深得队员们的喜欢,又因为容貌十分俊秀,一时间得到了大量女性死神的青睐,人气甚至一时间超过了蓝染。
      不过一年时间,他便顺利成为了五番队四席,雏森桃每次看着他,都有些忐忑、忧虑,担心自己马上就做不了蓝染的副官了。
      中川凛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清远可以感觉到,他在刻意掩盖些什么,可是她已经无心在乎这些了,自望月走了之后,她对人对事都淡漠了许多。自己回到瀞灵庭是为了父亲报仇,可现在她已经没有理由留在这里了。
      没什么可牵挂的了,乱菊虽然还是难以放下市丸银,但也有九番队修兵和三番队吉良可以陪她喝酒解闷,露琪亚也慢慢成长起来,又有十三番队副队长志波海燕关心帮助,她也可以放心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也许是时间离开了。至于蓝染,已经是过往,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自己也该往前走了。
      她计划着再过几日就离开,东西已经收拾好,也没有什么要带的,告别信已经写下了,虽然心中有些不舍,可她反复告诫自己,友情也好,亲情也好,都是牵绊人让人心碎之物,不如回到竹山,与清风明月山川相伴,倒可以自在一生。如此便打定主意要走了。

      这天清远完成手头剩的几项队务,把自己负责的文件整理了一番,放在队长室蓝染的案几上,伸了伸有些酸痛的个案,踏着月色缓步回到了山本府。
      路过正堂的时候,正瞧见元柳斋独自一人坐在廊下,身边没有一个随侍的人,月光洒在他老迈佝偻的身上,仿佛披上了一层寒霜,他望着天边苍白的月亮,轻叹了一口气。阁楼旁的古柳映着月光,枝叶上浮着一层灰白,在夜风中轻轻摇摆,仿佛在低声细语回应着他。
      夏日的夜虽凉爽,但到底带了一丝清寒,清远瑟缩了一下,拢紧衣服,朝自己的寝院走去。
      “孙小姐。”山本府的管家平义盛在路上叫住了她,“晚饭吃过了吗?”
      “在外面吃过了。”清远漫不经心道,她虽然回到山本家,姓氏改了过来,名义上是山本家的嫡长孙,但几乎不在家中吃饭,通常在队里食堂随便解决一日三餐,就算是除夕、盂兰盆这些节日,清远也会和乱菊去流魂街找家餐馆喝酒度过。一来,她从小不在祖父膝下长大,与他自然有隔阂,二来,自小在山中长大,她和父亲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受不得拘束,所以不管是门规森严的山本府还是古板固执的山本元柳斋重国,她都觉得难以喜欢。
      “孙小姐……”虽然还是中年模样,平义盛的头发已经白了很多,他开口,欲言又止。
      “怎么了?义盛叔。”
      平义盛低头犹豫了许久,还是艰难开了口:“孙小姐……我追随家主大人这么多年,深知他的脾气,他虽然古板严肃,不近人情,做过很多过分的事,但他也遭到了最大的报应啊……这么多年,你没回来之前,他在这偌大的山本府是怎么过得啊,那么幸福的一大家子,转眼就剩他一个人……他……他一直都是很爱热闹的人,这些年你回来,他多开心啊……可是……”平义盛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月色温柔,晚风轻轻吹着,清远静静站着,看着早已泪流满面的平义盛。
      “孙小姐,家主大人为了尸魂界,为了瀞灵庭贡献了自己的一辈子,他失去了太多了……他也很痛苦啊……孙小姐是他唯一的亲人了,您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走……”
      清远沉默不语,她意识到自己终究是瞒不住。
      她从不敢过高评价自己在他人眼中的重要程度,可平义盛一番话让她心中又是震撼又是愧疚,她以为祖父不在乎,可是至亲骨肉,如何能做到不在乎。
      过了许久,她抬起头来轻声道:“我知道了,义盛叔。您放心。”
      她回到房间,静静躺在榻上,夏夜的凉风从窗户外轻柔袭来,不远处池塘的蛙鸣连绵不绝,荷花清幽的香气弥漫在庭院中,清远望着天空的月亮,反复想着接下来的打算,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山本元柳斋重国起来用早饭,只见平义盛一脸笑呵呵地在案几上摆饭,金枪鱼厚蛋烧、一小碗荞麦面、清炒藕丁、一碟虾仁天妇罗,与往日的饭菜似乎有些不一样,简单清淡却很是精致。
      “怎么这么高兴,义盛。”元柳斋坐下问道,瞧见旁边多了一个案几,也摆好了饭菜,惊讶道:“这是?”
      “家主大人,这是孙小姐亲手做……”平义盛笑得合不拢嘴,还没等他说完,清远伸着懒腰走了进来,鞠躬道:“祖父早,义盛叔早。”她在山本元柳斋身旁的案几坐下,揉了揉眼睛,似乎还没睡醒。
      山本元柳斋重国愣在那里,看着孙女睡眼惺忪的样子,心中又喜又悲,这么多年了,清远从未与他有半分温情,他知道自己有罪,本不配得到清远的原谅,他所作的一切,更不配拥有儿孙饶膝的天伦之乐。作为瀞灵庭十三番队总队长,他背负着整个尸魂界,有许许多多的不得已而为之,这些不得已害了清远的母亲,也间接害死了她的父亲,她如何能宽恕、谅解这样无情的祖父。
      “祖父,今天难得休息,也没什么队务,我想回趟竹山。”清远拿起筷子道,“前几天连着下了几场雨,父亲的坟怕是要冲坏了,我想回去添些土。”
      山本元柳斋心中有些酸楚,又有些暖意,这是清远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起辰之助的事情。
      她已然谅解了他。
      “好,吃过饭我们一起去。”他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拿起了手中的筷子。

      竹山离瀞灵庭有些远,清远和祖父瞬步过去已经是傍晚了。二人走到竹屋,却不料到蓝染站在门前,似乎已经等了许久。
      “总队长。”蓝染行礼道。
      “蓝染队长怎么在这?”元柳斋问。
      蓝染没有回答,看向清远笑了笑。
      清远知道他看见自己收拾规整的文件,推测自己要离开,这才来竹山找自己。可这缘由,不能让祖父知道的。
      “总队长不知,我和阿远早就认识,以前也受过辰之助先生照拂,今天我是想回来看看,正巧总队长和阿远也过来了。”蓝染解释道。
      “原来如此。”
      三人一同拜祭了辰之助,为坟冢添了土,清远又在坟边移植了一株桂树,蓝染用了个术法,那树顿时开出许多嫩黄的花来,香甜的气息弥漫开来。
      “再过两个月,便能喝上陶然居的桂花酒了。”蓝染望着桂树感慨道,“阿远小时候最喜欢桂花酒了,那时总说要自己酿的。”
      “后来自己酿了的,只是蓝染队长没口福。”清远想到他的离开,心中依然有些气愤。
      元柳斋察觉到清远的情绪,也不好多说什么。
      三人一路无话,回了瀞灵庭。

      再过几天就是流魂街举办夏祭庙会的时候了,雏森桃早就兴奋起来,工作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地哼起小调,因为总队长特意放了一整天的假让大家休息,蓝染队长也答应了和她一起去一区的夏祭典礼。
      整理完队务,清远正准备回家,中川凛走过来邀请清远一起去参加夏祭。清远愣了愣正想要拒绝,他微笑着盯着清远的眼睛道:“三席不是说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您帮忙吗?在下当下有问题需要和您详谈,正好趁着夏祭休息想和您谈一谈。”
      “那好吧。”清远挠了挠头,答应了下来。
      夏祭庙会上热闹非凡,各式各样的摊位前挤满了人,一个又一个烟花在天空绽放。
      清远难得穿上了浴衣,和中川一起走在路上,四处张望着。
      “你不想去玩捞金鱼吗?”中川凛笑着问清远。
      “我都多大了,早就不玩了。”
      “我倒是想试一试,从来没玩过。”中川挠了挠头发,似乎是回忆到了过去,眼神中满是遗憾与悲伤。
      “中川君……”清远猜想他幼年定然孤苦,顿时有些心酸,她笑了笑道,“那我们去捞金鱼吧。”
      二人兴致盎然跑到捞金鱼的摊位前,老板递过来纸网和碗。
      挤在一群孩子中间,中川凛乐呵呵的,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他挥舞着手中的纸网,每次兴奋地捞起金鱼,纸网瞬间就破了,捞了半天一条没捞到,他露出孩子一般的苦恼表情。
      清远笑着告诉他诀窍,他迅速就成功捞到了两条,然后兴冲冲把罐子灌上水,盛放捞来的金鱼,小心翼翼把罐子捧在怀里,像捧着价值连城的珍宝。
      二人又逛了许多摊位,趁着他出神看路边灯笼的时间,清远买了一只天狗面具戴上,跳到了他面前。不出意料,中川凛看到面具,心中一惊,几乎跳起来。
      他真的被吓到了,脸色苍白,差点把怀里的金鱼都扔了出去,清远急忙把面具取了下来。
      他好不容易缓过劲来,额角冒出了许多汗,为了表示歉意,清远在一旁的摊位上了买了苹果糖送给他,又掏出自己的扇子给他扇了扇。
      清远心中很是抱歉,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今天被中川凛传染了一般,变得如此孩子气。
      中川凛示意她自己并无大碍,握住清远手里的扇子,不让她再扇下去。
      “这扇子挺好看的,”中川凛转移话题道,“这上面的竹子是你自己画的吗?”
      “随便画的,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了。”清远把扇子递给了他。
      一旁几个目睹中川凛被吓经过的孩子看着他两个一直笑,还小声议论起来。
      清远有些尴尬,提议到不远处的小河桥上歇歇脚,二人便慢慢踱了过去。
      天上的月亮又大又亮,夜风轻柔地吹着,清远倚着桥栏杆,低着头看河面中的月亮的倒影。
      “今天玩过头了,差点忘了正事,你说有事要对我说,是什么事啊?”清远笑着问。
      “嗯……我是想说……”中川凛皱着眉头,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表达。
      “清远前辈!中川四席!”雏森小跑到桥上,见到二人招手道。
      蓝染在她身后慢步走了过来。
      “已经很晚了,不回去吗?”蓝染看向清远,又看向中川凛,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扇子,神色有些不悦。
      “是啊,我们一起走吧。”雏森提议道。
      “队长、副队长先回吧,我们还有点事。”清远推脱。
      雏森点了点头,只好和蓝染先行回去。
      见二人走远,清远看向中川凛,等着他说话,可他还是沉默,什么都没有说。
      “如果你没想好的话,以后再说也行,我随时等着你。”清远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时间不早了,我要赶快回家了,晚了祖父要担心的。”
      “好吧,我送你回去。”
      走在路上,夏祭的喧嚣还没有散去,孩童们欢笑声、小贩的叫卖声与夏虫的鸣叫声缠绕在一起,萦绕在耳畔。
      “山本三席,总队长对你怎么样?”中川凛迟疑了片刻,问起清远。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嗯,只是突然想起来,总队长看起来挺凶的样子,感觉不太好相处,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你平时也不常回家,好像也不太喜欢山本家的样子。”
      “是啊,总队长确实是个严肃古板不太通人情的老头子,我也不喜欢山本家。”
      “……”
      “他心中只有瀞灵庭,为了瀞灵庭,他做了很多不太好……”清远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感受,苦恼地挠了挠头发,“我是恨过他的,但他毕竟是我祖父,他救了我,教我成为死神,我应该感激他的,他给了我一个家……”
      “那你知不知道他毁了多少别人的家!”中川凛突然激动起来。
      清远停下脚步,吃惊地看着他。
      “对不起,我一时失态了。”中川凛猛吸了一口气,眼睛看着虚空,“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路上小心。”
      清远望着他远去的身影,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

      时光悠悠,时节已入秋,山本府原本庄严肃穆的庭院因这时节更增加了一份萧杀之感,廊外的墨绿色的古松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不知已经度过了多少个这样的寒秋。天空是一片灰蒙、阴冷的模样,东方初上的朝阳刚刚在天际露出一点点橘色光芒。
      “阿嚏!”这不知是清远一大早打得第几个喷嚏了,她艰难坐起来,穿好外衣,拉开和室的门,准备收拾一下就去队里。
      侍女阿柳端着梳洗的用具走了过来。
      清远只觉头疼难忍,轻倚着门,抬眼看着阿柳,只觉得阿柳单薄的身形都重了影,变成数个阿柳并排走来。
      阿柳望向清远,只觉情形不对,小跑过来,用手掌付上清远的额头,惊慌道:“小姐染了风寒,快躺着休息,我去请家主大人。”
      “不用了。”清远微笑着拉住她,“哪里就病弱到如此地步了,队里的任务还急需赶出来,我收拾一下去队里了,你跟祖父说一下,今天我就不用早饭了。”
      “那怎么行”
      清远洗漱好了,笑着向阿柳摆了摆手“我走啦。”

      等清远到了五番队,正瞧见中川凛站在五番队大门,那次夏祭之后,他就大病了一场,一直没有回来,雏森多次提出要去看望他,都被他拒绝了。
      清远早就察觉他有什么秘密,几次循着他的灵压找过去,却不见他踪影。那次夏祭,他对于山本家的敌意已经是显而易见了,清远去查过他身份,却没有查到任何东西。
      “山本三席,早。”中川凛对清远道。
      “早,中川君。”清远笑着和他寒暄。
      “你脸色很不好,病了的话就该回去休息。”他瞧了瞧清远苍白的面色,有些担心道。
      “多谢挂念,小恙无碍。反倒是你,身体恢复怎么样了?”
      “……是旧伤发作,现在已经好了。”他神色不太自然,显然在隐瞒什么。
      二人来到队长室,见里面灯亮着。
      雏森桃端了早饭过来,颇为心疼对二人道:“蓝染队长又熬夜誊写文件了。”
      三人拉开门走了进去。
      “蓝染队长快吃早饭吧,吃完饭休息一会儿,剩下的交给我们做吧。”雏森放下早饭,急切对蓝染道。
      “每到月末就要誊写文件抄送一番队和任务所涉及番队,都到什么时代了,现世早就有复印机了,我们还在这里手抄,唉。”清远抱起要誊写的文件哀叹。
      “山本三席,我倒是认为抄写也是一种修炼啊。”中川凛拿起毛笔,已经开始了誊写。
      “你口气和我家老爷子一个样。”清远无奈笑道,她模仿起山本元柳斋重国苍老严肃的口音,一手捋着假想中的胡子,一手撑着假想中的拐杖,一本正经道:“抄写也是一种修炼,什么都依靠机器,武士之心就钝了。”
      清远因为风寒,声音变得有些黯哑,再加上动作学得惟妙惟肖,山本总队长的形象如在眼前,雏森和中川凛都大笑了起来。
      蓝染听出了清远声音的异样,看向她,见她已经开始埋头抄写,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闭了口。

      到了中午,总算完成了最后的文件,雏森长舒了一口气。
      “下午有总队长举办的书道协会的活动,雏森副队长和山本三席会去吗?”中川凛问。
      “去,当然去。”雏森仰头看着蓝染,脸刷的一下红了,“蓝染队长说我的字很有进步,只要勤加练习,会越来越好的。”
      清远看着一脸欣喜憧憬的雏森,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
      “山本三席也去吗?”中川凛又问。
      “所有人都不去,我也必须去啊。”清远无奈道,“我要是不去,总队长哪能放过我呢。”
      “山本三席和总队长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一些。”蓝染笑道,“我见你最近书道大进,定是有总队长的功劳。”
      清远点了点头,这几个月,祖父似乎是为了来弥补这许多年来的亏欠,对她万般关心照顾,从书道到剑术,无不是悉心指导,她也越发依赖这种亲情,再也没想过要离开瀞灵庭的事情了。
      中川凛看向清远,神情有些落寞。

      这天下午的山本府总队长书房一片静谧,几位队长、副队长和部分席官全都在安安静静写字。清远誊写了一上午文件,身体此刻已经是非常不适,手中的毛笔早已不听了使唤,她停下了手中的笔,朝四周望去,见身旁的中川凛专心致志地写着,他的字迹萧散俊逸,看起来还有几分熟悉之感。另一边的露琪亚早已经乐滋滋在宣纸上开始了她的恰比情景剧漫画创作,不禁哑然失笑。又看另一旁,松本乱菊的毛笔重重点在纸上,笔下的圆形墨迹越来越大,她头低着,眼睛闭着,早已去见了周公。清远无奈摇头笑了笑,收拾好写好的几页纸,交了上去。
      京乐队长也早就应付写完了几页纸交了上去,正准备偷偷溜走。
      “站住。”总队长严肃道,“春水,我看你八番队的文件平时都是副队长做的吧,你做的才几页,字迹也是顽劣不堪,看看你这次写的字,潦草成这样,一点都没用心,重写。你看看人家十四郎,看看人家蓝染队长、朽木队长,就连五番队年纪轻轻的中川凛,字都比你写的好。”
      “饶了我吧,老爷子,我怎么跟他们比啊,蓝染队长可是身兼灵术学院的书法老师,五番队这样的书法环境,随便一个席官,字都写的极好。浮竹和朽木都是贵族里的风雅人物,字能不好吗?”
      山本总队长不置一语,阖上双眼等他絮絮叨叨说完后,吐出两个字:“重写。”
      京乐一脸苦相,只好乖乖回到案几旁。

      一个时辰后,夕阳西下,染红了天际。
      清远轻轻靠着廊下柱,坐等茶水煮开。
      卯之花队长、乱菊、露琪亚、七绪等人走了过来。
      “清远,风寒可好些了?”卯之花队长温柔笑问。
      “多谢卯之花队长关心,已经好多了。”
      “是吗?我看你都快站不起来了,是想被抬到我们四番队重症室吗?年轻人不重视身体的话,可是会早夭的。”
      清远笑着请卯之花队长落座,慌忙认错:“是我不对了,今后一定注意,卯之花队长。”随后转头对阿柳道:“阿柳,快拿茶盏来,给卯之花队长她们泡茶。”
      这时,京乐、浮竹、蓝染、中川走了过来。
      “好哇,小清远背着我们在这招待梯己茶,被我抓到了!”京乐春水伸着懒腰走到了廊下,数落清远的差别对待。
      “现在是女性死神协会聚会时间,京乐队长、浮竹队长、蓝染队长、中川四席还是请回吧。”卯之花手捧茶盏,静静端坐着,笑着表示了不欢迎。
      “京乐队长鼻子太灵了,好酒瞒不过,好茶也瞒不过他。”乱菊调侃。
      众人笑起来。
      山本元柳斋从庭院门口也慢慢踱步走了进来,冷哼了一声道:“清远倒是比我受欢迎,你们都不爱书法,跑来她这里喝茶来了。”
      众人赶忙请他坐下。
      清远四处搜寻了一圈,发现茶盏都用完了,对着一旁的侍女轻声道:“阿柳,去义盛叔那里再拿些茶盏来。”
      “清远,你今天可要好好招待我们,老爷子今天可把我整惨了,整整写了两个时辰的字,我一个月也没写过这么多久的字。”京乐摇晃着脖子、扭着手腕,像个孩子一样抱怨道:“累死我了。”
      “队长,你刚刚果然已经间接承认了自己平时几乎不写字、不处理文件的事实了吧……”七绪扶了扶眼镜一脸严肃。
      “啊?什么?我刚刚说什么了吗?浮竹?”京乐四处张望着,来了个王顾左右而言他。
      元柳斋哼了一声,京乐扶着脑袋哈哈憨笑着。
      众人都看着,笑而不语
      阿柳把茶盏拿了过来,清远接过倒好了茶水,递给各人。
      京乐接过茶盏,正准备喝,瞅了瞅众人,大叫起来:“这不公平,小清远,我与你父亲怎么也是老相识了,论辈分,你也要叫我一声春水叔,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叔叔我……”
      “京乐君,你怎么一惊一乍的,像个小孩子,吓了我一跳。”浮竹无奈地捂住耳朵,他就坐在京乐旁边,京乐大叫起来,他第一个遭殃。
      “你看看,你们用的茶盏,再看看我的。”京乐摇晃着手中的茶盏,不满道。
      浮竹看了看京乐的茶盏又瞧了瞧众人的,笑了。
      “京乐队长手中这茶盏可是大巧若拙,大美至朴之作,如何就不好了?”蓝染笑道。
      “就是啊,京乐队长,这可是清远前辈从二阶堂先生那里说了好多好话才买到的,是上好的茶盏呢。”露琪亚赶忙为清远说话。
      “是吗?”京乐挠头道:“我还是觉得你们的好看,我这个太素净,形状也太普通。”
      “喝个茶也不老实。”山本瞪着他这个玩世不恭的弟子,无奈道,“阿柳,让义盛把昨儿买的那套雨鹤千波拿来。”
      “是。”
      没过一会儿,平义盛捧着一套新茶具过来了。
      中川凛看到平义盛,眼神闪过一丝惊讶。
      “京乐君可是有福了,这可是二阶堂阁下最为得意之作。”浮竹看着茶具,心中不禁赞赏,“他一向清高,只卖于有缘人,之前多少贵族重金求购他也不卖的,山本老师您如何买到的?”
      “自然是义盛的功劳。”元柳斋道。
      众人看向平义盛。
      “回浮竹队长,是我看着喜欢,想要买回来给家主大人,二阶堂大人要在下画一副山水,在下便以一副山水换回来的。”站在一旁的义盛脸色微红,腼腆说道。
      “义盛兄可是我们瀞灵庭第一画师,”京乐颇为自豪道,“一副小画都是千金难求,换他一套茶具,还亏了呢。”
      “第一画师实在是不敢当。”平义盛连连摆手。
      中川凛看向平义盛,眼中闪过一丝愠色。
      “义盛叔也过来坐吧,这次的茶是用今夏收集的荷花露水煮的,您可要尝尝。”清远笑着招呼义盛坐下。
      “不敢,不敢,老仆还要到前院去……”平义盛急忙推脱。
      “快坐下吧,”京乐笑着拉他坐下,“你既出了力,这茶是受之无愧的,必须要喝。”
      深秋的黄昏,晚霞满天,虽有些寒意,但这庭院的小小一角却充满了热闹温暖。
      蓝染看着虽然身体不适却带着一脸温暖笑意看着众人的清远,轻轻皱了眉头。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够十章了,好累,点击量少的可怜,还有一半是自己刷的,除我之外,看的人有五个么……心碎,暂且搁笔吧,第十章有五十点击量了再继续吧,不知要等到何年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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