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风细雨不须归(蓝染同人）》枕清流

16、归来

　　你强，强在你不爱我。
　　我弱，弱在我爱你。
　　——木心《云雀叫了一整天》

　　清远第一次见到名为黑崎一护的橘发少年时他还是个八、九岁的孩子，他睁大瞳孔看着自己的母亲死去，眼神中尽是恐惧和绝望。
　　清远很自责，因为自己没有及时赶到，导致了一个孩子永久地失去了最爱的母亲。
　　刚刚杀了那孩子母亲的巨型鱼骨虚，伸出长长的触角和舌头，挑衅地看着清远。
　　巨型鱼骨虚，偏好袭击女性和孩童，善于伪装，难以分辨。教科书上这样写，是否能击退它，清远完全没有把握，但她没有时间犹豫，立刻拔出雪竹迎了上去。
　　战斗不到三分钟，清远的右手腕的筋骨被挑断，血液顺着雪竹的刀刃流了下来，她低头看着自己被折断的手腕，皱紧了眉头。一切都太讽刺了，自己的斩魄刀沾的不是敌人的血液，却是自己的血液。
　　“死神，你和那边那个小鬼都老老实实等着我吃掉吧，挣扎是没有用的，不过你想陪我玩玩的话我也不介意，哈哈哈哈……”
　　清远用左手拿起雪竹站了起来。
　　“妄想用左手击败我吗？哈哈哈哈，太可笑了……有拿剑的力气还不如赶快逃走，这个小鬼留给我，我不会为难你的。”鱼骨虚叫嚣道。
　　清远站立在风中，知道自己现在一定狼狈到了极点，如果要活下去，瞬步逃离请求后援是最佳的策略。可她回头看了看扑在母亲身上痛哭的男孩，握紧了手中的剑。
　　“怪物！你害死了妈妈！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男孩满脸泪水站了起来，声嘶力竭嘶吼着，愤怒地向虚冲去。
　　清远拉住了他，击中他的脖颈，让他晕了过去。
　　她看了看手中的雪竹，雪竹仿佛知道了她的决定，刀身都在悲鸣。
　　“对不起了雪竹，虽然还没到时候，但这次我绝对不能输。”清远坚定道。
　　她万解了雪竹，巨大的灵压从雪竹刀身中涌出。
　　清远感到浑身的骨头都要碎成粉末，她忍着剧痛，挥刀向前。
　　一阵白色光芒冲向巨型鱼骨虚，将它的手臂整个削下。
　　“啊……”鱼骨虚惊叫着逃走了。
　　清远看着它巨大的身影远遁模糊，终于放松紧绷的神经，失去了知觉，倒了下来。

　　当她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完全陌生的地方。一群陌生人围坐在一旁，好奇地看着她。

　　清远浑身无力，头也昏昏沉沉的，她想要用手撑着坐起来，右手一阵刺痛，她左手使力，艰难坐了起来。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发现右手的伤口已经用绷带结结实实地包扎好了。
　　“你这小丫头就是山本清远吧。”一只黑猫踏到清远的腿上，嚣张地走来走去，身姿矫健，步伐灵敏，金色的眸子闪闪发亮。
　　清远确定声音是从它口中发出来之后十分惊讶。
　　“山本清远，我决定收你为徒。”它点了点黑色的小脑袋，自顾自继续说道：“怎么样，很高兴吧，能成为瞬神夜一的徒弟。”
　　黑猫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仰着小脸看着清远，尾巴高高翘起。
　　四枫院夜一，四大贵族之一的四枫院家公主，二番队队长，刑军团长，瞬神夜行，这些响当当的名号足以震惊清远，一百年前这个名字在尸魂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可现在……
　　“你很有瞬步天赋，不愧是辰之助叔叔的女儿。”黑猫欣喜地说，“总队长应该很高兴。”
　　没想到夜一竟还称祖父为总队长，清远环视四周，看着这些被瀞灵庭驱逐的原死神们，看到他们眼神中绵长的哀怨和一股精卫填海般的执念。
　　这一百多年不知他们是怎么过的，又是怀着如何的心情。他们可有怨恨是非不分的四十六室？可有怨恨腐朽堕落的瀞灵庭？可有怨恨残酷无情的尸魂界？
　　一个黑发的中年男子向清远深深鞠了一躬，郑重道：“在下黑崎一心，这次还要多谢山本阁下救了犬子。”
　　“你是十番队前队长？”清远听到他的名字惊讶道，“你和他们不是一起的，怎么也在这里？”
　　清远听过这个名字，乱菊说过这个名字，那是很多年前了，十番队前任队长黑崎一心，许多年前消失于现世，不知何处。
　　“说来话长。”黑崎一心并不愿过多解释，他看了看身后躺着的橘发男孩，眼神中尽是悲伤和痛苦。
　　清远知道了他就是那个橘发男孩的父亲，看着他悲痛的眼神，心如刀绞。
　　“对不起，我去晚了，尊夫人的死……是我的责任……”
　　“山本桑，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去阻止坏事发生，你不要把一切责任都扛在自己肩上。”一个帽檐遮住眼睛的绿色和服男子在一旁默默说道。
　　气氛沉重了起来。
　　夜一爬上清远的肩膀打破了沉重得仿佛让人窒息的气氛，“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喜助，浦原喜助。”她用黑爪指了指绿色和服男子。
　　夜一又介绍了在场的其他人，清远看着这些人，他们也都曾经是意气风发的死神队长，鬼道队队长，如今却在一个狭小破败的小商店里做一个小小商人。
　　清远不想去想这一切是谁人所致，但发生了的事情就是发生了，不能否认不能逃离，真相总有一天会逼到眼前来，撕开血腥的伤口，让人认清这残酷的现实。
　　“看山本桑的表情，是知道蓝染的真面目吧？”浦原喜助直勾勾盯着清远，仿佛要看穿她的内心，“阁下是知道我们吧？也知道100多年前发生在静灵庭的那个事件吧？”浦原喜助压了压帽檐，语气严肃。
　　清远看着他，不知如何回答。
　　“山本桑，事情发展下去的话，会是什么后果你想过吗？”浦原问到，“总队长辛苦建立起来的瀞灵庭，甚至整个尸魂界都会毁于一旦。”
　　浦原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他一眼就看出了清远一直以来的软弱和逃避。
　　“不要说了，喜助。”夜一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清远现在的身体状况你不清楚吗？”
　　“差点忘了。”浦原笑呵呵挠头道，他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我：“山本桑，这是我研制的药，可以暂时维持你的身体。”
　　“不用了，我这就离开，放心，我会保守你们的秘密，你们好好保重吧。”清远从榻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走出了浦原商店。
　　清远并非不相信他们，只是他们和蓝染所谋对她来说都是挟泰山超北海之事，何况在她内心深处，没到绝境，是如何也不愿意站在蓝染的对立面的。曾经的情谊，如何说放就放，大义灭亲难，何况蓝染在她心中的位置，又何止是亲情。
　　从这天以后，夜一以黑猫的形态每天到清远在现世的居住点蹭吃蹭喝，一副师父被徒弟伺候是天经地义的样子，她时不时偷偷把药下在饭中，清远竟然吃了两个月才发现。
　　平日里执行任务的时候她蹲坐在一旁絮絮叨叨，指手画脚，清远嫌弃她聒噪，她却装作丝毫没察觉的样子，依然唠唠叨叨说着战斗的技巧。
　　清远右手受伤，也无望恢复，只好改用左手握剑，实力远不如以前，但在夜一的指点下，她的瞬步、白打却有了很大的进步，雪竹的万解也成熟了许多。
　　在现世的日子很平淡，除了任务之外，清远有大量的时间在街头巷尾闲逛，夜一跟着她蹭吃蹭喝，几乎吃遍了空座的每一家饭馆，游乐场、街角公园、小河边、校园里……每个地方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原以为这样的日子会过很久，谁知清远却很快接到了瀞灵庭的遣返通知。
　　接到遣返令的当晚，夜一焦躁地在清远房间走来走去，一脸忧虑，仿佛瀞灵庭是龙潭虎穴，清远一回去就完蛋了。
　　她虽然个性潇洒，不拘小节，平日里什么事也不放在心上，但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却有着一种本能的警觉。
　　清远也知道自己回去要面对的是什么，可心中却没什么忧虑顾忌，她明白自己所失去的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再无一分痴心妄想了，只要守护好现有的就好，至于在阴诡风云中搅荡的尸魂界，一切自有命运的安排，她清楚地明白，无力如蝼蚁的渺小的自己，从来都没有能力去阻止事情的发生。

　　清远离开的那一天，正是夏末的傍晚，悠远绵长的蝉鸣声一阵阵永不消歇，空气中带了一股秋日的凉意，她走向穿界门，夜一在远处蹲着目送，夕阳西下，橘红色的光芒洒在她身上，她的影子被拉得好长好长——

　　清远一走出穿界门，乱菊如疾风一样冲了过来，勒住清远的脖子，将她一把压在她胸前。清远眼前一黑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好你个狠心的家伙，一去现世几十年，连个口信都不传一个！你知道我和露琪亚等得多辛苦吗！你是死掉了吗你！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一个口信！你这个冷酷无情……”
　　“乱菊姐快松手，清远前辈快没气啦。……”露琪亚在一旁拉住乱菊劝说。
　　乱菊松了手，清远大口喘着气。
　　环视四周，乱菊仍然气呼呼的，露琪亚一脸担忧看着她，祖父站在稍远的地方拄着拐杖站着，依旧一副严肃古板的样子，浮竹队长站在祖父旁边微笑着朝她招手，另一旁的京乐队长依旧穿着他的粉红花羽织，拢着袖子笑嘻嘻。
　　“清远，欢迎回来。”蓝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清远转过头，只见他和雏森桃慢慢走了过来，晚风轻轻吹过，荡起他宽大的五番队队长服，他仿佛清减了一些，笑容却依然温厚。
　　清远明白这笑容是伪装，是面具，不禁难过起来。她不知道他是何时变的，也许什么都没变过，从一开始，在他们初遇时他便带着面具。

　　五十年对于死神的漫长的生命来说只是沧海一粟，清远仿佛离开了很久，又仿佛从未离开过，只是转了个身，又回到了这片她熟悉的土地。
　　她清楚地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山雨欲来风满楼，她仿佛已经听到恶战的号角，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无数人的命运都将因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而被改写，谁都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