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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箭意 ...

  •   谁终将声震天下,必长久深自缄默,谁终将划破闪电,必长久如云漂泊。
      ——尼采

      松本乱菊向来是个坐不住的,让她静心誊写一份百余字的十番队文件都难,更何况是瀞灵庭万余字的庭训二百遍的罚抄。不到半月,乱菊已是坚持不住了,非要拉清远去追求自由,清远明言山本府走了阿柳,又来了阿梅、阿兰、阿菊之流的“侍女”,对自己的监察加强了数倍,现在的山本府已经是四面环伺,丝毫的行差踏错都会导致很严重的后果,可这些话也只让乱菊多老实了一两天。
      “不行了,我真是要闷死了,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死在你这房中。”乱菊将面前一份抄了一半的庭训抓了抓,团成了一团扔了出去,正砸在推门进来送茶水的侍女身上。
      那侍女看起来很是精干、机敏,就是一双乌溜溜眼睛像贼一样四处乱瞟。
      清远咳了两声,乱菊赶忙装出一副温和平顺的样子,埋头抄写了起来。
      那侍女将茶水放在桌上,见房中并无异状,躬身退了出去。
      “这些人都是哪里来的,义盛叔也不查查她们的底细就用?”乱菊见侍女走远,压低了声音道。
      “四十六室送来的,哪还敢查。”清远哼笑了一声道。
      “侯门一入深似海,要得自由是哪年啊。”乱菊哀叹道。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清远平日里大多时候持身谨慎不逾矩,但被逼过了头,往往会做出让人惊讶的反抗之举。四十六室送来的侍女越是盯得紧,她越是被激起了要离经叛道的心。
      “今晚出去转转怎么样?”清远放下了毛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
      “你不是说……”乱菊有些惊讶。
      “山人自有妙计。”清远笑道。
      等入了夜,清远从柜中翻出一把很小的弓~弩放入怀中,推开窗户瞧了瞧。
      “怎么样?”乱菊很是紧张。
      “没问题,没几个守卫,一会儿你就闹将起来说有刺客。”清远道。
      清远交代完就闪身出去,很快就在夜色中没了身影。
      不过五分钟,几道箭风从乱菊耳边呼啸而过,嗖的几声都插在了清远写字的案几之上。
      “有刺客!”乱菊大声惊呼起来,引来了四处巡视的侍卫和监视的侍女们。
      侍卫们紧张兮兮地四处查看,一个黑影哗的一声飞上了房檐,吓得一群侍女面色苍白,侍卫们追了过去,却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怎么了?”清远从门外走了进来,“怎么大呼小叫的。”
      “刚发现了刺客,射了几箭就没影了。”一个侍女哆哆嗦嗦地说。
      “你们怎么巡视的,贼人都进了府中内帷了,人也抓不住,要你们何用?”乱菊怒斥起无功而返的侍卫。
      那几位侍卫被训斥,面面相觑,无一敢吭声。
      “好了,也不是他们的错,祖父和义盛叔今日都不在,那贼人才有胆进来,我们也没被怎么样,接下来警惕些便罢了。”清远道。
      “再警惕也没用,暗箭难防,刚若不是你出去如厕,那箭就不是插在你桌上,而是插在你心口了。”乱菊道。
      “怕什么,用个结界就好。”
      清远话音一落,四十六室送来的那三个侍女的神色就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这样也好,不然今日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得了。”乱菊道。
      “孙小姐若是用结界把房间笼罩起来,奴婢们服侍起来怕是不方便啊。”一个侍女思索再三还是开了口。
      乱菊心中冷笑,只觉得这侍女实在是可恶,想要密切监视山本家的心一点也不掩饰。
      “我向来不喜欢人服侍的,你若觉得不服侍就是失职,那就一起住进来好了。”清远坦然道。
      “……奴婢不敢,孙小姐若有需要,尽管吩咐,奴婢们在院中候着。”那侍女思索了片刻,回答道。
      “外面冷得很,等在院里干什么。”清远从怀中掏出了几吊钱递给一个侍女道,“买些酒菜,暖暖身子。”
      “谢孙小姐。”侍女们眉开眼笑,点头称谢,只有四十六室送来的那三个侍女眉头紧锁,但却是无话可说。
      等众人都各归各位,清远支起了结界,换了一身山葵色直垂,束了头发,披了件莲青锦面的鹤氅。乱菊换了件宽松的浅绯色狩衣,对着镜子照了半天,抱怨狩衣太过宽松,显得很胖。
      “你若不穿宽松一些盖一盖,别人不用看脸,就看你这身形就知道你是谁了。”清远将一件茜色斗篷递给她,笑道。
      “羡慕不来吧。”乱菊挺了挺胸,瞥了一眼清远少年一般的平淡身形,又是摇头叹息又是笑。
      清远笑着推了乱菊一把。
      等乱菊穿好斗篷,清远发动了缚道二十六曲光,与乱菊隐藏了灵压,消无声息离开了山本府。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乱菊高兴极了,一会儿说要去醉晚亭吃酒,一会儿说要去万春园听曲,清远也想藉此机会,好好疏散一下心中的抑郁之气,便无一拒绝,二人在大雪中发动瞬步,不一会儿就到了醉晚亭。
      许久不来,醉晚亭还是记忆中模样,只是人声鼎沸,变得很是热闹。
      “下这么大雪也这么多人。”乱菊抱怨道。
      “管他人多人少,既然来了,就好好痛饮一番。”
      清远拉着乱菊走了进去,找了比较僻静的角落处的座位,见四周并无相识之人,二人安坐了下来。清远点了几个小菜并几壶雪见酒,酒菜不一会儿就上了桌,乱菊像是饿了十多天的饥民般,狂饮大吃了起来。
      “慢点,慢点。”清远笑道,“难道这半月山本府在饮食上刻薄了你,至于这么饿吗?”
      “换换口味自然馋嘛。”乱菊四五盏酒下肚,大叹舒服。
      清远跟乱菊正相反,看着一桌子的佳肴,并没有什么食欲,只是浅浅地喝了几盏酒。
      二人正吃着,十几个巡逻死神们走了进来,三三两两坐了四五桌。
      乱菊往角落里缩了缩,又挪了挪身边的屏风,正好挡住视线。清远背对着他们,身子有些僵硬,生怕被发现。
      可能是大战过后容易心生疲惫,这十多个死神队员都没有警惕心,没一个仔细查看四周环境,也就都没有看到乱菊和清远,他们安坐下来点了酒菜就划拳的划拳,聊天的聊天了。
      “你说山本代理队长什么时候才能归队啊。”一个瘦弱的男性队员对同伴叹道。
      清远听声音知道是五番队十四席高桥一郎,他在队中一向踏实勤恳,虽然天赋不足,但很努力,对队长一向崇敬,以队长为人生标杆,可五番队这些年队长更迭频繁,难免会有所迷茫。
      “归队是别想了,”一声嘲讽的笑从旁边桌上传了过来,“能保命就不错了。”
      “你说什么!”高桥一郎愤怒地看向隔壁桌,“藤原庆,你少在这胡说!”
      “我胡说?山本清远犯了何罪,你们五番队的应该心知肚明才是,若不是有总队长包庇,四十六室的诸位大人怎么可能放过她,怕是早上了双殛了!”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藤原庆公子,”另外一桌一个浓妆艳抹的女性死神笑道,“那山本清远一向善于保全自己,在虚夜宫尚且能屈从献媚于蓝染来保全自己,在瀞灵庭又如何不能?她怎会轻易丢了性命。”
      高桥一郎本以为有人为他说话,谁知反而是恶意污蔑,不禁怒从中来,恨不得把酒泼到他们头上。
      “山本代理队长是清白的,不许你们这样污蔑她!”高桥一郎怒道,“就连蓝染队长也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他……”
      “高桥一郎,你胆子肥啊,还敢叫逆贼队长?!”另一桌的几个人立刻听出了他的错处,大声呵斥起来。
      高桥一郎自知失言,他低下了头,心头苦涩不已。
      蓝染纵然叛变,纵然做了大逆不道的事,可在许多高桥一郎这样的五番队队员心中,他留给他们的记忆一直都是美好的,他如师如兄地善待每个人,在他们气馁时勉励他们,在他们困难时给予帮助支持,在他们获得进步时又时时肯定鼓励,这些怎么可能都是假的。高桥一郎从来不相信蓝染是个大奸大恶之人,面对他人的恶意污蔑,他又怎能不愤怒。
      “藤原庆,现在四十六室是你藤原家主事,你虽是旁支,也多少能说些话,记得提醒你主族的兄长、伯父,若那山本清远自荐枕席,可不要受了魅惑。”另一个吊梢眉的死神队员继续笑着讥讽道。
      他话音一落,几桌死神队员都纷纷笑了起来。藤原庆笑得最大声,边笑边大声道:“放心放心,那山本清远虽然有几分姿色,可逆贼蓝染瞧得上,我们藤原一族可未必瞧得上。”
      乱菊听了这些腌臜话,只恨不得早些把清远的耳朵捂住,此刻已经晚了,清远什么都听到了。
      清远没说什么,面色如常,十分冷静,可她越是冷静,乱菊越是担心。
      高桥一郎已经拔出了剑,与藤原庆和为他说话的几个人打了起来,他本就不善战斗,对方又人多势众,不一会儿他就被打得鼻青脸肿,身上也多了许多血印子。
      清远再也坐不住,站了起来,正要过去阻拦,十多只箭嗖嗖地射了过来,将打人的死神驱散了开来,他们纷纷做鸟兽散,一个个胆战心惊地躲在桌后、柱后,调动起全部注意力,紧张地四处张望。
      清远的袖子也被射到,上面正扎着一支箭,箭尾上还系着一方写了字的手帕。
      清远拔出了箭,将手帕取了下来,只见上面用娟秀的簪花小楷写着,“四十六室事小,友哈巴赫事大,瀞灵庭恐有倾覆之难,宜早做准备。”
      清远看到“友哈巴赫”这几个字,顿时心中一惊,不容多想,立刻瞬步出去,只见一个蒙了面的黑衣人在对面楼上闪了一下,于是加快了瞬步追了过去。
      清远的瞬步在瀞灵庭数一数二,远超乎了那黑衣人的想象,不一会儿就追上了。
      “你是什么人?”清远挡住了黑衣人的去路。
      那黑衣人二话不说,拔出佩刀就朝清远砍了过来。
      清远闪身躲过,只闻到一股梅花的香气扑面而来,那香气有些熟悉,似乎是哪里闻过一样。从身形看,这黑衣人应该是男子,可身上却有带着香气,清远着实觉得奇怪。
      黑衣人刀法凌厉无比,和镜花水月不遑多让,清远有些招架不住。
      在心境之中,清远尚且打不过只用了五分力的镜花水月,更何况此次自己走得匆忙,没带斩魄刀,在黑衣人的强势攻击下,清远不一会儿就落了下风,连连被逼退。
      黑衣人并无心伤她,只求脱身,见她退后,立马抓住时机跑开了,钻进了一个街口的楼阁。
      清远抬头一看,这才发现这处楼阁正是多年前望月喜欢带自己来听曲的华梦楼,她皱了皱眉,思索了片刻,走了进去。

  • 作者有话要说:  缚道之二十六曲光是蓝染偷听平子真子说话时用过的,将灵压制作成透明的帆布盖在自己身上,使自己隐身。
    猜猜这黑衣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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