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口莫辩》深海哑风

5、30-38

　　30
　　萧盈收到苏新发来的短信，坐出租车前往她发来的地址。
　　车子停在老城区一栋破旧的小楼前。一个满头红发，穿着亮片T恤、破洞短牛仔裤、黑色网眼袜的小太妹，正蹲在楼前抽烟。
　　萧盈越过她，准备往楼里走，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萧盈。”
　　他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见到那个小太妹抬着头看着他。浓妆艳抹的脸孔带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冷漠，却是他十分熟悉的。
　　是苏新。
　　萧盈不敢露出惊讶的神色。
　　苏新带着他上楼，进入二楼一个房间里。
　　她掐灭手里的烟头，坐到唯一的沙发上，劈头便问：“有消息了吗？”
　　萧盈站在那里，小心翼翼地道：“刘医生的尸体昨天被人从江里捞出来了。做饭和扫除的几个人都不知情。”
　　苏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冷笑。
　　“你是在告诉我，你一无所获？”
　　萧盈鲜少见到她怒形于色的模样，一时间倒来不及畏惧，只能道：“温凉手脚一向干净得很，他如果不想让人找到的话……”
　　苏新抬起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萧盈立刻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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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不管他手脚再怎么干净，就算别人找不到，我们怎么会找不到？别忘了，他几乎是跟我们一起长大的，他杀了邱宁的事，百般掩盖，还不是被你翻了出来。”苏新的口吻倒还平和，萧盈听着，背心却已隐隐冒出汗来。
　　“第二，他不是自己走的。”她这句话说出来，萧盈忍不住抬起眼，看着她，欲言又止。
　　苏新淡淡道：“我不相信他会逃走。”
　　开玩笑，她尚没有同意，他怎会私自逃离？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笃信，他绝不会主动离开她。哪怕是在被她狠心折磨之后，她也不相信他会就此一走了之。
　　她将桌上的一台笔记本打开，从颈子上亮闪闪的吊坠里，取出一枚小小的U盘。
　　她将里面的资料给萧盈看。
　　萧盈的脸色越看越白。
　　苏新脸色淡淡的：“你的私人生活，我不想干涉。但是一个爬上你床的女人，居然能窃走如此隐秘的资料，你难逃其咎。”
　　萧盈垂下头，不敢说话。
　　温凉是专业杀手，声名显赫，手脚自然干净。萧盈调查了很久，还是凭借着对温凉的深刻了解，才弄清楚邱宁原来是死在温凉手里。但这件事，本该只有苏新和萧盈两个人知道。
　　但现在，这份重要的资料却在他色令智昏的时候，外流出去。
　　几经辗转，这份资料，流到了周氏三小姐周婴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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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新穿着这副模样，正是为了潜入周婴藏身的酒吧。
　　萧盈没想到，苏新在短短几天里，竟亲力亲为，连温凉的位置都已摸得八九不离十。
　　她以前从不抽烟，现在叼着烟的姿势，已非常娴熟。
　　萧盈感到十分疑惑。
　　从小，温凉就比他要优秀，萧盈一度十分嫉妒他。谁知道有一天，苏新忽然就将温凉送到国外，从此疏远了温凉不说，还将他训练成一名杀手，迫使他双手沾满血腥。
　　以前，温凉本是最温和安静的一个人，喜欢读书，字写得极其漂亮。
　　可是苏新的要求，他不能拒绝，也不会拒绝。
　　写字的手拿起了武器。他成为声名显赫的“血莲”。
　　萧盈的命运则好得太多，不仅一直陪伴在苏新身侧，而且在苏新接过家族重担以后，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她的左膀右臂，处理大量重要的事宜。
　　萧盈以为，苏新会放逐温凉，却对自己青眼相待，肯定是对温凉相当厌恶。
　　杀手杀人，也随时可能会被杀。她让温凉做这些危险的事，摆明了对这个人毫不在意。
　　可是温凉消失了，她却奋力寻找，甚至不惜自降身份，穿成如此模样深入敌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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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疑惑归疑惑，但萧盈不敢问出口来。
　　苏新已给他安排好了任务。
　　当日晚上十一点。“花田”酒吧。
　　萧盈带着人，冲到了酒吧二楼的办公室，用枪抵着店主的脖子，逼迫他带着他们来到一处隐秘的地下室入口。
　　地下室里有一个布置齐全的刑讯室，巨大的排风扇猛力转动发出“呼呼”的声响。
　　刑讯室的角落里有一个电椅，电椅上的束具凌乱地散落着，电椅周围地面上还有没有干涸的可疑水迹。
　　但是地下室里已空无一人。
　　萧盈拿出手机与苏新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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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吧后门的小巷逼仄肮脏，街灯发出昏黄黯淡的光线。
　　周婴与两名黑衣男子匆匆走向停在一侧的一辆深灰色的SUV。
　　一名黑衣男子手里，拖着一个硕大的行李箱。
　　另一名黑衣男子打开车门上车，开启后备箱。周婴看着行李箱被妥当地放置在后备箱后，才拉开另一扇车门。
　　她正准备上车，不知何处射来一发子弹，准确地射入她左膝的膝盖。
　　周婴痛苦地软倒在地。
　　驾驶座的黑衣男子想要下车，却又不得不提防着暗处的子弹，一时间进退不能。
　　小巷一侧，几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迅速地靠近，人人手里都拿着武器。
　　周婴这边几乎未曾抵抗，便被完全控制起来。
　　局面被控制起来以后，才有一名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从暗处慢慢走出来。
　　她穿着式样保守的棉布裙子，看起来像个乖学生的样子，但一头酒红色的头发乱糟糟地顶在头上，显得十分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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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婴看着她，一时间十分迟疑，问：“你是……苏家的大小姐？”
　　苏新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根本不去理会她。
　　苏新的注意力，全部在那个被重新移出后备箱的行李箱上。
　　箱子安静地放在那里。苏新伸出手，将拉链拉开。
　　箱子里装着一个人。
　　他手脚上都用黑色皮质的手铐脚铐锁住，头上还扎着黑色的布袋，整个人蜷缩在箱子里，安静得一动不动。
　　苏新伸出手，去解他颈部收紧的绳子，替他去掉黑色头套。
　　他嘴部还缠着大块的黑色胶布，挡住了大半张脸。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脸孔，她略略用力，想扳过他的脸。
　　这时候，本来如死尸一样安静的人，忽然动了。
　　他腰后居然藏着一把上了膛的手枪。
　　生死只在一念之间。
　　苏新用极快的速度侧过了身，避开了第一发阴险的子弹，旋即疾走两步，避往车头方向。
　　高处的狙击手反应很快，杀手一发未中，下一刻便有子弹，打入他的脑壳。
　　血水飞溅。
　　有惊无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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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新独自坐在电脑前，盯着文件的图标。
　　迟疑良久，她才动手点开视频文件。
　　视频的分辨率很高，她可以清楚地看见温凉的脸。
　　看清楚温凉所受的所有折磨。
　　苏新喝掉了三瓶冰水，心里灼烧的怒火犹自无法平息。
　　除了怒火，她更多地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焦虑。
　　温凉，温凉。
　　我的温凉。
　　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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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周姓女子进行了一段不算愉快的谈话后，温凉迎来了意料之中的新一轮折磨。
　　头发被抓住，拉着他被迫往后仰起头。另一人将一大瓶水灌入他口里。
　　一瓶灌完，温凉只来得及喘了一口气，便又开始被灌水。
　　温凉也不知道被灌下了几瓶水，扯住他头发的人才松了手。
　　他被推搡着，坐到一张椅子上，双手被按在椅子扶手上，用黑色的束具缠绕固定。接着，腿也被分开绑牢。脖子上，腰部同样被束缚在椅子上。
　　温凉冷静地看着黑衣男子将数片电极片粘在自己□□的上身上。
　　他靠在椅背上，轻轻地闭上眼。
　　痛苦一旦开始，似乎永不会结束。温凉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发出了第一声惨叫。
　　“你为什么杀邱宁？”有声音仿佛在不断地问。
　　温凉不知道自己作出了怎样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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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凉很快就失禁了。
　　电流暂时停下来。温凉神智微微清醒，看见周姓女子精致娇美的脸。
　　“愿意说吗？”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托起他苍白的脸，声音似乎很温柔。
　　温凉盯着她，沉默了一会儿，笑起来：“不愿意。”
　　她笑了笑，转身离开。
　　酷刑继续，温凉也不知道自己失禁了究竟多少次。
　　终于有人动手，将他从椅子上解下来。温凉已无力动弹，双手被拉到身前绑住，拉高吊起，却并没有收的太紧。
　　温凉完全倚靠绳子的力量才勉强站直。
　　剧烈的水流，扑头盖脸地对着温凉浇下，冲刷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
　　冲洗过一轮后，温凉的衣物被全部剥掉，又被冲洗了很长时间。
　　水流冲击在伤痕累累的身体上，不吝于另一场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