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行（女尊）》五花肉

111、解惑

　　此时已近凌晨，天光微亮，纱梓站在大营南面的一个小山丘上，遥望一片黑暗的北方。
　　“殿下，鬼医回来了。”甲六走到宁王身侧道。
　　“人都请来了吧。”纱梓身形不动，叹了口气。
　　“都请来了，在祠堂里还撞着了东卿和他儿子小红，也一并请了来。”甲六答道。
　　“东卿？没想到他竟痴情到如此地步，往日里咱们倒是慢怠他了。”纱梓又是一叹。
　　“鬼医什么都没说，都推给了殿下，您看……”
　　“去请萧大人过来。”纱梓再叹一声，复又吸了口气。
　　萧柯对于宁王这个时辰召见略觉诧异，跟着甲六来到小山丘上，见了宁王单薄的身形，心中暗想，这宁王武功果然到了一定境界，寒冬腊月竟只穿了夹衣站在山顶吹冷风，真不是一般的有雅兴。
　　“下臣萧柯拜见宁王殿下。”萧柯按礼跪拜。
　　“萧大人不用多礼。”纱梓转身扶起了萧柯，淡淡地说道，不似白日里对焦氏那般热络。
　　萧柯见宁王扶起自己后，又转身看那乌漆抹黑的北方也不说话，便退了两步站在宁王身后侧平心静气的低头闭目养神。
　　“萧大人一定有很多疑惑吧。”过了约一盏茶的时间，纱梓长吐了一口气，转身看着萧柯。
　　“下臣愚钝，确有许多疑惑，不知宁王殿下是否愿为下臣解惑？”萧柯低眉顺眼的躬身道。
　　“有什么疑惑，你且问吧，能答的，本王自会回答。”纱梓看了半天萧柯的头顶，就在萧柯快要放弃的时候出了声。
　　“殿下曾经可是玄门门主？”萧柯问了第一个问题。
　　“曾经是，现在也是。”纱梓看看那一动不动的头顶，默然转身。
　　“那东卿与我那三姐的事，您清楚？”
　　“清楚。萧大人被逐出家门之后，萧将军一直心中牵挂，便出门寻你，不过只知道你在金华一带，在万花楼偶遇了东卿，有了情缘，回家禀明主父的时候，焦氏阻拦，只答应取得军功便同意东卿进门。正好衍云来犯，萧将军便随军出征，可惜不幸身死。东卿有一玉佩，应是你三姐所留，玄门也正是从此处查明你二人身份。”
　　“当日宫变，可是殿下暗中支持当今圣上？”
　　“是。”
　　“下臣两位姐姐可是宫变当日便死了？”
　　“不是。”
　　“那敢问殿下下臣两位姐姐是何时身死，因何而死，死在谁的手上？”
　　“皇位之争，第二日，皇太女。”
　　“与殿下可有干系？”
　　“有。”
　　“与圣上可有干系？”
　　“放肆！”纱梓猛然转身，“凭你刚才那句话，本王便可灭你萧氏满门！萧大人是萧家精明通透的人。怎会如此口无遮拦？！”
　　“多谢殿下提醒！”萧柯还是那恭敬的姿势，可“露面”的还是那乌黑的头顶。
　　“不用想着为你两位姐姐报仇了。当日萧老将军派二位少将军回京，拥立的本是皇太女，可到了奉先，萧氏主夫焦氏投诚的却是当今圣上，萧氏内宅掌管家业的是谁不用我多说，你二位姐姐最后也和焦氏站在了同一边儿，投在了当今圣上麾下。
　　当日先皇和皇太女是想以‘宫变’为引，引得各方人马回京，清剿一干功高盖主的老臣旧部，却因萧氏与和氏的临阵倒戈而功亏一篑。”纱梓顿了一顿。
　　“若不是萧氏当日站对了位置，今日哪还有你萧氏一门，哪里还有今日衍云一战？！你二位姐姐是顾念旧情，本想劝阻被擒的皇太女，没想到皇太女选的却是同归于尽！这些焦氏都清楚，他的亲信当日也是亲眼见了的。”
　　“为什么死的是她们？”萧柯声音里有了一丝痛苦。
　　“我只能说萧氏‘一门忠烈’，当日来的不是你而已。”纱梓沉声道。
　　“……”萧柯明白，萧家四个女儿，大姐二姐是最像母亲的，耿直忠烈！这二位姐姐的死，也是母亲改变的原因吧！
　　“萧大人问完了么？”
　　“为什么要公子们出关？为什么要萧氏随行？为什么不放过我一家老小？！”
　　“出关是圣意，圣上的心思岂是你我能揣度的？可本王可以保证你萧氏一门稳妥！”
　　“是因为小桃？”萧柯站直了身子，直视宁王。
　　“是。”
　　“你中意小桃？”
　　“中意。”
　　“我那女儿，容貌才学皆不出众，怎值得殿下如此？”
　　“我选了她，她便值得！”宁王脸上恍然一笑。
　　“她值得你堂堂皇室亲王与人共妻？！”
　　“哪个有些黄白之物的女子不是三夫四侍？寻常人家皆如此，皇室又待如何？天下男子不过一般命数。”纱梓自嘲一笑，说出这样话来，可真不像他了！
　　“殿下竟然如此看得开？可殿下应当知道，小桃心中只有我那姑爷！”
　　“就是她的痴情不改才让我放不开手！”
　　“殿下可知道还有几位少爷公子中意我那不成器的女儿？”
　　“哼！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殿下是非要争个你死我活，一分高下了？！”
　　“竭尽所能，听天由命而已！”
　　“若是我那女儿心中永无殿下呢？”
　　“心中无我，要她何用？”
　　“殿下是想痛下杀手？”
　　“伤之彼身，痛之我心。萧大人放心，不论小桃心中有我无我，本王都不会为难，本王要的只不过是一颗真心罢了！”
　　“宁王殿下不愧是世间奇男子，萧柯佩服！”
　　萧柯抬头看着背身而立的宁王，此刻倒有了几分敬重。
　　东方一线红光，白雪皑皑，孤身而立的宁王有着一丝霸气与傲气。
　　“你可看出什么了？”纱梓一指北方。
　　“暗夜无光，早无炊烟升起，奇怪！”萧柯知道那边是凌云关守城，再想想鬼医说的“好戏”，便知一二了。
　　“本王取一城池犹如探囊取物轻而易举，要颗真心却难如登天……”
　　萧柯此时又觉得，宁王的背影还是有几分寂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