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行（女尊）》五花肉

159、勿扰先人

　　虫道蜿蜒曲折，宁王一行虽都是个中好手，行进路程也不是十分顺畅。还好鬼医灵机一动，用那青铜鼎接了些虵兽的毒液，一路拓宽虫道，小桃方能护着铁蓝一路顺利上行。
　　从半人高的虫洞里跳出来时，众人皆有些重见天日的感觉。然而又被眼前空荡荡的六重宫殿震慑住了。
　　凤凰顶第六重宫殿并不大，一眼即望四周，装饰也并不华丽；但主殿四周却错落排布着几十具玄黑的棺椁。
　　寂静无声的宫殿里，摆布着无题无字的几十具棺椁，胆子小的江淮等男儿已经头皮发麻。
　　“殿下，是否开棺？”玄门女卫上前请旨。
　　“……”宁王环顾四周，轻叹口气道：“莫扰先人。”
　　众人默默在棺椁中穿行，激起积年累月的灰尘，掩住口鼻也挡不住，只得压下喉间的咳嗽。
　　好在宁王并不啰嗦，未曾行规制大礼，只是划破手掌滴了半碗鲜血进那案上的墨玉鼎中。
　　只是这次周遭传来的机括之声轰隆，脚下地面也开始震颤，纷纷扬扬的灰尘在空气中飘荡，众人抑制不住的低声咳嗽起来。
　　祭台前露出来的密道也不似之前的宽阔，只能容两人并行而已。密道两旁的火油见风自燃，一点点照亮眼前的路，待尘土方歇，火光已经影影绰绰的亮到远处去了。
　　玄门女卫打先锋，一众人等沾湿了帕子掩住口鼻，小心翼翼地踩着黑石台阶往上走，走了约有两刻钟，队伍忽然慢了下来。
　　“桃姑娘，诸位一会儿不管见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做声，踩着玄门留下的梅花记号往前走就是了。”打前锋的玄门女卫低声过来传话，小桃等人虽不知为何，但还是点头同意。
　　走到近前才知，七重宫殿里是密密麻麻的白陶罐子，铺满宫室，已看不见地面。这些成人小腿高的粗肚罐子不知在这暗无天日的宫殿里放了多久，依然莹白如新。
　　“这些罐子里不知装的是些什么东西？”小桃好奇地问。
　　“总归不是些好东西。”二芳想想之前几重宫殿的经历，哼笑一声。
　　从密道至七重宫殿的祭台不过百来米的距离，堆满的白陶罐子上只有七个罐子上有梅花标记，好在此次随宁王而来的不是玄门高手便是江湖好手，只有江淮、范令疏、铁蓝等人武功不济，可也有妻主等人帮扶，便安心排队等着通行。
　　“古时早夭孩童不入宗族不下葬，通常选择瓮葬。”大芳神色微变，注视着身侧面无表情的甲六。
　　“你是说这里面……”小桃手指颤巍巍地指着陶罐上陶盖子上面圆圆的小孔，再联想刚才在六重宫殿见到的那些棺椁，顿时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阿弥陀佛！小姐不要再说了！”二芳道了一声佛，捂住了小桃的嘴。
　　“在金华做你的扬威二少如何不好？来此遭这一遭罪！”荣城二虎搀起脸色煞白抱着胳膊的宋轻闲，身轻如燕地走了。
　　“哼！”醴陵老人冷哼一声，架着王桂花随后跟上。
　　“铁相公。”甲六上前一步，略施一礼，扶住了铁蓝的胳膊。
　　“多谢公子！”铁蓝墩身还礼。
　　大芳默默点头示意小桃与二芳，跟上甲六、铁蓝二人，身姿潇洒。
　　“小姐，抓好我！”二芳伸手提腰，夹着小桃便蹿了出去。
　　“……”o(╥﹏╥)o下了凤凰山，一定要好好学轻功！
　　宁王见小桃双脚落地，站到了祭台之上，密道里只剩几个殿后的玄门女卫，略一点头，手起刀落又是半碗鲜血落到了墨玉鼎中。
　　轰隆声响起，密道那头的女卫加紧了脚步，一个个使出看家本领，行云流水般的轻功飞过那些白陶大罐。
　　这边祭台密道刚见了半个露口，忽然在机括转动间传来一声幽幽荡荡的哭声。
　　“二芳姐，你有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小桃扶着铁蓝的肚子，疑惑的竖起了耳朵。
　　仿佛为了回应小桃，幽深的宫殿里忽然一声婴儿的啼哭炸响，刺得人耳膜生疼。
　　一只枯败的小手忽然破罐而出，抓住了最后一个踏上陶罐的玄门女卫的裤脚。
　　“快！进密道！”宁王急喝一声，手中掷出两枚暗器，打散了女卫脚下白骨，那女卫瞬间缓过神来，一个踏雪寻梅飘过最后两个陶罐。未等她落地，众人已开始弯腰钻进通往第八重宫殿的密道。
　　此时此起彼伏的婴儿哭声伴随着陶罐碎裂的声音在众人身后飘荡。经受过虵兽、圣甲兽洗礼的众人完全不想知道后面都是些什么东西，急匆匆地在半黑的密道里爬行。
　　进入密道之前，小桃回首，只见宁王还站在祭台上，垂在身侧的右手指间正在滴血。
　　“他……”小桃拽住扶着铁蓝的甲六，自己扶着铁蓝进了密道。
　　甲六一愣，站在了密道口，神色复杂地看着站在对面等着他的大芳。
　　“去吧，我等着你。”大芳抱剑站在那里，一颔首，便不再说话。

　　甲六转身，几步站到宁王身后，低声道：
　　“桃姑娘，让属下来看顾殿下。”
　　“……”宁王眼中翻滚的血红色慢慢退下，紧握双手。
　　“殿下！”甲六取过祭台上墨玉鼎，里面半盏鲜红已变为了暗红。
　　“走！”宁王转身带起衣角，甲六随即将鼎中鲜血倒在了陶罐们前。
　　三人进了密道，宁王一点头便超前去了。
　　“拉下石门。”甲六扭头侧脸，并不去看大芳脸色。
　　“好。”此时若是二芳在场，一定不相信如此温柔的声音出自她铁面无私冷血无情严重面瘫的姐姐口中。

　　此刻走出密道的小桃一行人，并没有松口气的感觉。反而相对无言的看着眼前的红色翻涌，接受着滚滚热浪的吹拂。
　　密道出口处不过是一块百来平米的平台
　　在他们面前的是十余丈宽，蜿蜒迂回的深深沟壑，里面是暗红色的岩浆，正在冒出一个个小气泡，不大好闻的气味蒸腾在空气里。
　　一座小型宫殿漂浮在空中，正殿大门洞开，透过小小的祭台，可以看见后面有一座浮桥连接，能够通往岸边。对岸黑压压的看不清楚，红光掩映中怪石嶙峋。
　　“这便是第八重宫殿吧？浮桥连着的肯定是第九重凤凰顶！”众人叽叽喳喳议论开来。
　　“可咱们如何过去？”
　　“是啊！这第八重宫殿漂浮在空中，就算是轻功高手借力而行，也做不到一口气穿行十余丈。”江湖人士们摇摇头。
　　宁王无声地走出密道，众人立刻噤声。
　　“殿下！”贾寿带领玄门众人跪伏在地，与宁王行了一个郑重的大礼。
　　“嗯。”宁王略一颔首，径自走到岸边。
　　其余人等面面相觑，此时方才体会到宁王的威严，不知是跪是站。就见宁王一扬手，一条血线喷涌而出。
　　瞬间，热气蒸腾的宫殿四周空气涌动，慢慢地漂浮在空中的血珠一点点汇集，一条血线连接了宫殿与岸边。
　　宁王一脚踏出，还未踏上血线，只听一串朗声大笑传来。
　　“宁王殿下，果然有我洪家嫡传血脉，是真正的凰族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