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你会理解的 ...
-
连夜赶回砂隐时鸣人还在睡。
我顺着窗户翻进屋子里，倒是卡卡西在我扒上窗台的第一时间就睁开了眼。乌鲁西跟在我身后跳进来，它差点踩在鸣人脸上，就这么大的动静，睡梦中的鸣人仍然没有醒来的意思。
凶巴巴的忍犬蹲在他枕头边上瞅了瞅：“这小子睡的这么死啊？”
身为一个长期失眠的人，我颇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鸣人的睡颜。
“你们回来了啊。”卡卡西揉着额角从床上坐起来：“怎么样了？”
“找到了。”
我在窗台上跳下，越过鸣人直接跳到卡卡西床边。后者往另一边让了让，给我和忍犬让出个空位来。
我不客气的在他床边坐下，从忍具包里摸出了地图直接摊开。
乌鲁西的爪子随之就按在了地图上：“我在风与火交界处的川之国，嗅到了来自晓组织的气味，风影的味道也包含其中。回来前，帕克已经先一步去探查情况了……卡卡西，你们要现在就动身吗？”
“川之国的话……从这里赶过去也许会来不及。”
卡卡西皱起眉，沉吟道：“乌鲁西，麻烦你现在去国境交界处接应一下来增援的凯班，如果是他们的话，从那边过去大概会更近。”
“我知道了。”
忍犬领命，踩着鸣人的脸就直接跃出了窗外。
鸣人被踩的惊呼了一声，挣扎两下从床上翻滚了下来。我被他的叫声吓了一跳，赶紧在他没注意到我之前抓起帽兜盖住了脑袋。
“痛痛痛……”
鸣人半睡半醒的呼着痛，从地板上慢慢爬起来。我与卡卡西对视了一眼，又从正常的声线切换到了沙哑柔软的假声：“凯班被派来增援了吗？”
卡卡西瞥了一眼鸣人，低声道：“事关晓组织，五代目为了以防万一，昨日你和帕克去追查消息的时候传信就到了砂隐。凯班作为增援，在我们出发第二天就已经上了路。”
我在内心对比了一下晓组织成员与迈特凯的实力，也赞同了纲手做出的决定。
迈特凯虽然脑回路长得比较神奇，但八门遁甲的确无可挑剔。
“以撒！”
鸣人在我们的交谈中也逐渐清醒了过来，他瞪大了眼望向我：“你回来了啊，怎么样，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以撒这个名字唤的我心头一跳。
压下那股微妙的违和感，我声音含笑道：“是的，我们在川之国河流沿岸的鸟居下，发现了晓组织与四代目风影大人的踪迹。我现在正准备作为先锋前去探路。”
“什么？佐……咳，以撒，我怎么没听说你要作为先头部队去探路的事？”
“哦，我临时决定的。”我想了想道：“有我去看看情况，也方便你们后续行动。”
“太危险了。”卡卡西不赞同的皱起眉：“对手可是晓组织，你一个人的话难以应付。”
原本跃跃欲试处在兴奋状态的鸣人也冷静下来。
“总好过到时候大家一头扎进晓组织大本营，团灭在里面。”
我语气轻松，把出去查探晓组织情况这件事说的跟去郊游一样：“我心里有数，一个人的话也更方便逃跑一点。”
“可是啊——”
我觉得一向热血冲头听不进劝的他，这么拼命劝阻我劝我要理智的样子有点好笑，绷不住的对他弯起了眼睛：“别担心啦，我爱罗的事就交给我好了。”
“问题是，你……”
“好啦。那我就先走了。”
鸣人好像还想再说些什么，我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只是打断了他的话，虚晃着手掌摆了两下，转身踩上窗台从房间的窗户跳了出去。
被沙漠包围的村子又起了风，我跳下去的时候盖在头上的斗篷帽兜都被大风给掀了过去。在暗部当中辨识度也比较高的发型被风吹的一派凌乱，我侧过头看了一眼，也不知道鸣人有没有看到刚才我差点被吹掉了马甲的模样，只是抿着嘴唇拉起斗篷再次向前冲去。
我这次赶路也能算的上是日夜兼程了，从木叶跑到砂隐，从砂隐跑到川之国，从川之国赶回去报信，现在又要跑出来探路。
我顶着风沙狂奔，抽空间摸出一粒兵粮丸从面具的空隙中塞进嘴里。
既然已经省去了睡觉的时间，那吃饭的时间也可以压缩一下在赶路中完成。除了恢复体力的短暂休息之外，我马不停蹄的冲出了风之国作为天然防卫的沙漠。
森林已经近在咫尺，既然是为了探路才来的，我便将自己不算太靠谱的感知能力释放到了最大范围。
我原想要直奔重点，先去查探帕克已经确定出的那个位置。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决定在此之前，还是把周边地区都查过一圈比较好。
以川之国河流沿岸的鸟居作为中心点，我将附近几个区域细分为四块。
临近东方的两个区域面对火之国，那边倒是不太用的上我仔细探查，从木叶赶来增援的凯班之中还有日向宁次这么个感知侦查型，白眼一开探查周边几公里都是游刃有余的，就算有埋伏，他也能在受到攻击之前发觉。
主要就是面对风之国，临近西方的这边了。
我站在枝头远远的看了一眼那条蜿蜒的河流，河流下方略显破旧的朱红色鸟居静默的矗立在巨石之前。巨大的石块堵住了洞窟的入口，以写轮眼远不及白眼的目力，只是隐约可以看到巨石的正上方有一枚疑似是结界的封印符。
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我骤然感觉到身后几十米处正有一道气息飞快接近中。
我伸手探向背后的草薙剑，在那道气息接近之前，便防备的摆出架势静候那人出现在面前准备开战。
树丛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那人拢着一袭宽大的衣袍，无声的挡在我面前。
我怀疑的歪着头盯着他看。
垂落着柔软黑发的俊秀少年表情沉静，他的眼睛是一汪浓艳而安静的红，像是眼底有化不开的血池。
鼬哥……？
我更觉得不对劲了。
我面前的这个人不管是看外表还是看哪里，都绝对是鼬哥没错。
可是气息……我却觉得鼬哥身上的气息有着微妙的违和感。
我松开紧握住的刀柄，犹豫片刻，还是在鼬哥面前摘下斗篷的帽兜，也一起摘下了覆盖在脸上的面具。
“佐助，你——”鼬哥的双眼有些不太明显的睁大了些许，随后，他微微蹙眉道：“竟然选择了暗部这条路，么……”
我眼底微热，三枚勾玉在眼中流转，随后又化作了永恒万花筒写轮眼的形状。
“……我想找你很久了。”
沉默半晌，我用这双眼睛直视向鼬哥：“哥，咱俩谈谈吧。”
鼬哥没说话，却是默认了我的要求。他不做防备的望向我的写轮眼，随即我便将他拉入了幻术之中。
月读是我继承自哥哥眼睛的幻术能力，现实里的短短一瞬，却足够我在幻术空间中做许多事。
幻术的时间和空间全部都由施术者的我来支配，周身场景水波似的扭曲起来，下一秒，川之国的密林就化作了午后有阳光洒入的客厅。
我踩在木质的地板上，拖出一把椅子坐在了幻术中的桌前。鼬哥迟疑片刻，走了过来与我面对面坐下。
我有些疲惫的长叹一口气：“我们来谈谈吧。”
“嗯。”
他短促的应了一声：“你想谈什么？”
鼬哥的眼神依旧沉稳干净，明明是由我支配的幻术，我却反倒有些局促不安的低下头拨弄起了自己的手指。
十个指头都被我揉捏了一遍，我才终于下定决心的开了口。
“关于，佐助的事……”
“那件事你不需要知道。”
鼬哥温和的打断了我的开场白，我抬头看去，他的脸上挂着不似作伪的镇定：“你也说过，你来自另一个世界。既然和这个世界没什么关系，那你迟早都是要回去的吧？”
他说着，声音居然还有一些疑惑。
“你明明没必要被牵扯进这种事里。”
“……你还是告诉我真相吧，哥哥。”
我低下头避过他的视线，尽力装出了若无其事的语气道：“你知道吗，我跟佐助最大的差别在于，我没有他那么容易钻牛角尖。他太固执了，认准了要复仇，就真的什么都顾不得。”
在鼬哥答话之前，我又继续道：“忘了跟你说一声……并不是我选择走上了暗部这条路。事实上，我现在是暗部与根之间的双面间谍。”
我这话一说出口，鼬哥霍然起身。
椅子被他撞的翻倒在地板上，嗙的一声巨响。
倒在地上的木椅在撞击到地板的下一刻碎成了玻璃似的碎片，我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毛，表情又很快恢复成了原状。
幻术场景崩塌了一个小小的角落。
这两年来精神状况的不安定，直接反射在了我使用的幻术上。
万花筒写轮眼所附加的月读幻术的确精妙无比，但是由现在的我施展出的月读却格外的脆弱。通过卡卡西或是鹿丸向纲手汇报根部消息，只是用作场景重现还好说……一旦有鼬哥这样幻术造诣出神入化的忍者破坏了幻术中的某个部件，那么整片空间都会有崩坏的可能性。
我把注意力强行从崩塌的位置挪走。
不知道鼬哥为什么会对我是双面间谍这件事反应这么大，不过我要说的重点也不是这种事。
“我在两方暗部能查到的东西，比佐助在大蛇丸那里知道的更多。哥，你瞒着我没有意义，我比佐助更不择手段。”我深吸几口气，弯下腰将额头抵在桌上。虽是虚假的幻术，可幻术场景中的东西却都有着实体的质感。冰凉的木桌好歹是让我的大脑稍稍冷静了不少：“……就算你不说，我想知道的那些，也迟早都会被我查出来。”
鼬哥很久都没发出什么声音。
可能是我与他真正的弟弟完全不同的性格和态度惊到了他，又或者是他根本不想和我谈论这种问题。总之这么久过去了，他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说。
冰冷的硬质木桌上被印上了我的体温，连额头触碰到的那一小块木头也开始温热起来。
就在我快忍不住抬头的时候，鼬哥瘦长的手掌轻抚在了我脑后。
他的指尖在我脑后的碎发中穿插，指腹带来的温度比我的体温还要低一些。我听到他温和的声音，一如我记忆中属于我的哥哥。
“我本来不想把你也牵扯进这件事里的。”
鼬哥温声道：“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只想着如果有你护着那孩子，我很放心。却没考虑过你的心情。”
……不是的。
“回去后，就退出暗部吧。看在你同样是宇智波遗孤的份上，木叶的高层总不会太为难你。”
不是，不是这样……
“明明说过，不管哪个佐助都是我的弟弟……”他低笑一声：“结果我却没能同等的对待。”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对不起，佐助。”
你这样不还是在试图搪塞我吗！
我抬手一把攥住了鼬哥的手腕，我把他的手从我发顶上拿了下来，而我也从桌上抬起头：“你为了让佐助活下去，和木叶做了交易，对不对。”
鼬哥的动作一僵。
开启万花筒写轮眼时，我的洞察能力远超出平时。连空气中一粒细小的尘埃都不会放过，我又怎么会错失在我的声音脱口而出后，鼬哥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
我想，宇智波一族在感情激动时，表情一定都很难看。
我的表情这会儿就很扭曲。
鼬哥的眼底倒映出了我小小的影子，我从中看到了自己几欲疯狂的脸。
“宇智波没出过任何一个木叶高层，是因为受到了排挤。族地远离村子中心，虽是木叶一员，却不受管辖，政策也是宇智波内部自治。”我抓着鼬哥的肩膀，手指用力到关节泛出了淡白色。声音也一声比一声高，到最后，我几乎要喊破了音：“木叶警备队已经成了宇智波的私人部队，没有外人，全是同族。就在那几年宇智波一族还在试图向村子各个部门输送族内的青少年一代，你和宇智波止水都在那两年加入了暗部——为什么，是宇智波想要发动叛乱吗！”
“回答我啊，哥哥！你和木叶做的交易，难道就是用你的自由作为交换，镇压叛乱，从中保全佐助吗！”
伪装出的平静已经无法再掩饰的他慌乱，鼬哥试图抽出手，我却狠戾的抓住他，将他的手臂重重的压在桌上：“你现在，是不是还想继续骗我。骗过我再去骗佐助，为了让他活下去就死在他手里？”
我是被小叔叔教出来的，多多少少也继承了小叔叔情绪激动时下手没轻没重的坏毛病。
我抓着鼬哥的手那么用力，连我的指节都紧绷起来。
我想，哥哥一定很疼。
可是，他却忽然对我笑了。
“你啊。”
不顾我发了疯似的模样，哥哥露出了安静又柔和的笑脸。他另外一只没被我按住的手缓缓抬起，屈指在我额上不轻不重的戳了一下，我内心所有的戾气都在他的触碰下随之烟消云散。
“你真的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呢。”
愤怒被高高拿起，却被轻轻放下，燥怒过了极点，我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呜咽：“那我……我要怎么办啊……”
我无措的松开攥住他手腕的手指，哽咽着把脸埋进臂弯。
“你难道要我……就这么看着我的哥哥，死我的手里吗。”
鼬哥轻轻叹息，他起身走到我身旁。微凉的手指理顺了我脑后胡乱翘起的短发，也一点一点理顺了我所有失控的情绪：“你会理解我的，对吧？”
“……我不能理解。”
“你会理解的。”
他大抵是很久都没这样触碰过自己的弟弟了。
我顺从的被他抚摸着头发，鼬哥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他摸的久了，我激动的情绪也平息了下来。从臂弯中抬起头，我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向鼬哥：“我会去告诉佐助事情的真相。”
“然后看着他转移复仇的对象，从憎恨我改变为憎恨木叶吗。”鼬哥极为冷静的分析道，他弯了弯唇角：“那孩子太单纯，单纯又固执，感情大于他的理智。就像你说的那样，只要认准了就什么都顾不得。”
“如果你真的把事情的真相如数告知于他……得到的结果只不过是他换了一个复仇的对象。”
鼬哥垂下眼眸，通透漂亮的眼睛被他纤长的睫毛遮挡去大半。
“作为兄长，雷霆风雨都要挡在弟弟前面。与其让弟弟背负罪孽，倒不如让我成为他必须要越过的障碍。”
“只要杀了我，我死后，他的眼睛就能看到更远的地方。”
“我只愿他从此能一路向阳，迎着光。”鼬哥向来表情波动幅度不大的脸上，我看到了明显的笑意。他如释重负般的笑了出来，抚摸着我头发的手移开了一些，转而摸了摸我的脸侧：“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那孩子也能看到你眼中映出的景色。”
“……我还是无法理解你的选择。”
“你会理解的，因为……”
鼬哥脸上温和的笑意尚未褪去，又平添了莫名的无奈与叹息。
他俯身凑近，动了动嘴唇，在我耳畔低语了一句话。
我在他细小的声音中猛然瞪大了眼睛，幻术的场景再也维持不住，如同被打破的镜子般碎裂，湮灭在了什么都没有的黑暗之中。
从我自己的幻术中醒过神来时，鼬哥已经不见了，留在原地的却是一具穿着火云袍，我并不认识的陌生尸体。
川之国的森林中有风吹过，带着来自风之国的沙土气息。风声像是谁人的喃喃低语，魔咒般将鼬哥最后说出的那句话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你会理解的，因为……’
我反复深吸着气，然而入肺的空气就忽然间无法传送到身体中了一样，不管是呼气还是吐气，窒息感始终萦绕在我身上。
“呼——呼——”
我原地蹲下，周身的空气都被人抽走了似的，缺氧已经开始让我的眼前出现了淡淡的黑影，四肢也开始麻木起来。
‘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佐助。’
我抬起手腕，将右手送入口中，用力咬住了自己的手掌。
好疼。
牙齿刺破皮肤，咬穿血肉，甜腻的腥气涌进了嘴里。
好疼。
血顺着我的下巴，顺着我的手臂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与其死于疾病，倒不如让我……最后再，保护弟弟一次吧。’
好疼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