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琅琊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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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林府与我一同出城，和我所找到的，赤焰军余部的名单，”瑶光将一大卷布帛拿出来，递给梅长苏，“有姓名和供职身份，林府一共七人，赤焰军余部一百一十七人，我将他们暂时安置在梅岭附近，但这么多的人．．．”
瑶光对上梅长苏惊喜的表情，微微一笑，“现在他们都已经是没有身份的死人了，本来我还愁，养不起这样多的人，如今有你这个赤焰军少帅，林府公子，这件事自然就与我无关了，便是你带着他们吃糠咽菜，我也不管。”
“这的确是我的事。”梅长苏表情的激动点点头，手有些颤抖的将帛卷展开。
“聂铎！他还活着！”在望向布帛的第一眼，梅长苏便露出惊喜的表情。
“嗯，”瑶光也微微一笑，“二堂兄当时为一位樵夫所救，虽然经脉受损，到底活下来了，否则，梅师兄以为凭我，能找到且收拢这么多赤焰军旧人么。”
“这一百多人的开销可是不小啊，”蔺晨抄着手，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幽幽叹息，转而一笑，“说起来，你这半年病养得，我也忘了向你要钱了，亏大了，亏大了。”
梅长苏与他玩笑惯了，不由一笑说道，“我便是不给，你又能奈我何？”
“瑶光丫头，你看看，你这梅师兄，实在是．．．你可千万别学这做派，知道么？”
瑶光亦看出他是玩笑，不过琅琊阁冒了风险救了梅长苏，虽然是义举，也有长辈人情，但事情终究做了。
她略微思度，从包袱中取出一只白瓷瓶来。
“瓷瓶之中的东西，名为极乐散，我本来想用这东西换些钱财，如今便算充作资费。”
“你这丫头，真没意思。”蔺晨摇摇头叹气，不过到底好奇，拿了瓶子打开，嗅了嗅味道。
“蔺少阁主误会了，”瑶光微微一笑，“琅琊阁救了林少帅一命，赤焰军上下自当感恩，且不是钱财外物可以还的，这不过是瑶光小小心意罢了，感谢琅琊阁救了师兄的谢礼。”
梅长苏一时也说不出话来，他记忆中的小姑娘性情清冷，一本正经，不爱说话，大多时候也没什么存在感，半年不见，如今却似闭藏于匣子的宝剑，突然露出雪亮的锋刃来。
“这是什么东西？”蔺晨本来就喜好医术，自然见猎心喜。
瑶光见他用指甲沾了些，送入唇中，闭上眼睛思索，便静静等待。
过了好一会儿，蔺晨才睁开眼睛，叹息：“聂姑娘真是天才！”
语气中大有敬意，已不是对着小姑娘的语气了。
瑶光既不自谦，也未显出自得，平平开口。
“这是由五石散稍该剂量，又加了几样东西制成，”这是她上辈子制毒时，偶尔得的东西，不过两世的植物体系略有差异，名字品种都有不同，她也研究了良久，好在其中一味关键药物，这一世界也有，“其余诸物，无甚奇特之处，只一种花的果实，才是关键，这种花名曰‘婉婉’，花色艳丽，意态嫣然，能解毒，治疟疾，止疼痛。”
瑶光稍稍顿口，望了一眼梅长苏，继续道，“其虽有奇效，然杀人如剑，只用三次，能至成瘾．．．无药可解。”
“此物并无五石散使人燥热，引发狂疾的副作用，却能治病，又能使人灵台开朗，浑然望忧，飘飘然，如登仙境。”
上一世，无论如何，现在看来，到底让她学会了许多东西。
五石散是什么，蔺晨，梅长苏饱览群书，自然知道，所以瑶光稍加介绍，极乐散的功用已经明白在心，此物果然能获取钱财，非同寻常的财富。
两人交换了一个略带担忧的眼神，聂瑶光行事实出乎常理，此物阴损非常，一旦散播开去，非同小可，当然利益也非同小可，然而她却眼睛都不眨的拿了出来，当做给琅琊阁的谢礼，这谢礼不是不重，而是太重。
重得不知如何是好。
“这东西，虽然有些不好之处，”瑶光微微一笑，“但治病，止痛的效用也很明显，稍后我便将药方给蔺少阁主。”
“本来想做成个生意，”瑶光没关心两人交换的表情，“毕竟百多号人，总要有个营生，不过，既然．．．梅师兄能够接手，当然那百余张嘴巴，就不归我管了。”
瑶光没说的是，她当然清楚此物的毒害，曾经她还想用此物，报梅岭之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养父，想到林夫人，想到师父黎崇，却下不去手，到底放弃了，既然如此，此物在她手中用处便不大了，不如拿来送人。
“还有一物，是黎师给我的，那时候，黎师还不知道师兄还活着的事，还与我说，当初想留给师兄，如今，我便将此物还是转与师兄吧。”
瑶光说完，拿出一只玉蝉，玉色通透，雕刻鲜活。
梅长苏拿着玉蝉好一会儿没有说话，最后缓缓吟出一首诗来：“露重飞难近，风多响易沉。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
“黎师既然给了你，又何必．．．”
“此物算是得主了，”瑶光不去接梅长苏欲将玉蝉递回的手，“于我不过一件古物，却不能明白此中深意。其实，我倒更好奇师兄的病，什么病能让人改头换面，筋骨全毁？”
“我可以探一探吗？”
梅长苏凝视瑶光，能制出极乐散这样的东西，瑶光显然极通医理，然而，当初在京城的
时候，谁也不知道的事情。大家知道的是，瑶光很喜欢伺弄花草而已。
一个十岁的姑娘，怎么能有这么多的秘密呢？
“可以吗？”瑶光复问。
梅长苏缓缓的点头。
瑶光以右手中三指扣脉，稍稍一触，便不由得眉梢一动，脉象相似弦似涩，似结似缓，轻取则浮，重取则沉，与其说是病，倒更像．．．
“莫非师兄所中乃蛊毒之类．．．”才想到此处，瑶光突然灵光一现——
父亲的书房里有不少地质类地方本草类的书，为的也是行军打仗之时或有用处，有一本书名叫《兰台本草秘要》，讲述的是各地特有的奇特本草，也包括虫鸟之类，不过瑶光当时觉得书所写之物实在匪夷所思，与她所学大相径庭，只当做《山海经》之类神话来看，如今才想起，书中提到梅岭特有的一种虫子。
“寒蚧虫吗？”
“是了，”瑶光不等梅长苏两人的回答，径直道，“梅岭一场大火．．．再被寒蚧虫咬过，所以反而能活下来，只是身中其毒．．．”
瑶光看着梅长苏，“书中记载的两种解法，师兄既然变成如今这般，当然是用了第一种了，我说的可对？”
“小瑶光果然厉害！”蔺晨比了比大拇指。
“不过师兄的脉象，不只是毒素未清的虚弱，心脉脆弱，五脏皆虚，想来这些日子，忧思难解，情绪激动，不能安心养病才造成的吧。”
“这也是在所难免，”瑶光仿佛理解的点点头，“想来这些日子宽慰的话，师兄也是听了不少，不过我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的，人生际遇如此，的确可悲可叹，当得一哭，他人便是说出花来估计也没用。”
“不过，师兄若是不甘于赤焰军如今不名誉的结果，如此冤屈不得申诉，死者不安生者不宁，这样缠绵病榻，不能振奋精神，何能再谈其他。”
瑶光微微眯了眯眼睛，说出的话竟显得很是刻薄。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琅琊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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