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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蒹葭》篇 ...

  •   原文: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谦谦才子贺元文韬武略,尤以美人画闻名于世,传言其画精美宛若真人临境,无论谁人赏之,皆为画中人著迷。其父贺延官拜宰相,其母是荣老亲王嫡次女,家世显赫,因而即便爱慕其画作者不少,敢强求的却寥寥无几。

      这日,贺元受邀入亲王府赏花,此时正逢牡丹花期,院落中花团锦簇,然而最吸引人的还是花之富贵者也——黄牡丹。

      贺元举杯邀表兄共饮,表兄对院中美景倒无多少赏心悦目意思,反而抓着贺元不放,非要向他讨要一副美人图,最好是如牡丹花般高贵大气的。

      贺元摆手,虽说自己善画美人,可毕竟男女有别,真正的美人,多半收于深闺,哪里能随意见人。他之前所画美人图若不是凭空想象,便是画的一些风尘女子。可风尘女子中又如何有雍容华贵者?

      贺元也知道,表兄贵为嫡世子,身居朝中高位,一言一行皆要做世间表率,严谨过日,多有苦闷,而今荣亲王还要给他寻一户亲家,不求郎情妾意,只求门当户对。于是说,表兄,我手头上并没有这样的图画,但不要紧,我大约七月要去远游,若是途中有灵感,必定画一副好的美人图赠予表兄。

      世子也不过借故与表亲倾诉一二,并非真要对方给予什么,便嘱咐他远行在外一切小心。

      这一声叮嘱,终究没有实现。

      贺元骑着他那匹白马正行在山路间,因有些武艺傍身,所以没有带护卫,又因穿戴高贵,反而被霸占山头的盗贼头头蔡小庆盯上了。蔡小庆父亲是个杀猪的,母亲也长得高大健壮,于是生得他天生一股子力气。也正是仗着自己有力气,带了几个人独霸了山头操起了劫路的买卖,又把自个的名字改为蔡王,说原来的‘小庆’不够霸气。下边,也就依着蔡王意思来,莫要惹怒了这个山霸王。

      蔡王没读过书,寻了个会写字的给他写了“蔡王寨”三字,又让他老母比照着字绣了一面彩旗,平时劫路了就秀出来摆明自己身份。

      贺元此时看着蔡王的手下高举着一面旗,上书:蔡五寨,便以为此人叫蔡五。怪且怪,写字那人字写得潦草,让绣字的人也看花了眼。

      蔡王可不管这名字是否被贺元给误会了,只念叨着那句,此路我开,此树我栽,从这过去,钱得留下!

      贺元是个什么人物,在京城里都敢横着走,到了这个小地方,难道还要怕了?他依旧坐于马上,那气派不似一般人,清俊脸上带着一丝蔑视,那高高在上的神态直叫蔡王不是怕了,而是醉了。

      乡下人哪里见过这么俊的人物!这人身份不简单,相貌更是不简单,若非他明显是个男儿身,蔡王都快要动歪心思掳了他做压寨夫人咯!

      手下帮嘴,说些不干净的话,惹得贺元更为不满,手上的鞭儿扬起,没吓着对方,却把自己腿下的马儿吓跑了。马儿受到惊吓可不会看着路跑了,慌不择路之下直接冲那悬崖跑去,急煞煞停住了脚,它停了,贺元没夹住腿,全身飞起,滚落山崖。

      蔡王赶紧奔跑过去,企图要抓住对方的手,贺元瞪圆了眼伸长了手去够,也没有被救起,最后落入山崖下的河流,砸出了个大水花。

      贺元入水后,鼻子和嘴巴里立即涌了水,他呜呜地低吟,在水中浮沉几下,最终沉入水底。

      蔡王到山崖下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贺元的踪迹,只捞到了贺元身上佩戴的一块麒麟玉器。

      贺元的身躯在三日后与河流下游被发现。贺宰相老年丧子一夜白头,向皇上辞官回乡再不问世事。宰相夫人疼失爱子后归信佛道轮回,祈愿儿子来世富贵安康。

      贺元在阎王殿里待了三天,好不容易轮到了他诉苦,他双膝跪地,脸容惆怅,阎王爷大人呀,我如今年纪轻轻便离世,实在委屈!一没有尝过欢情爱恋,不知情不知所往一往情深是什么意思,二双亲膝下无子年老无倚靠,是让他做个不孝之人,三嘛答应了表兄要赠他一副美人图,还没起笔。

      阎王爷见他相貌堂堂,便随手翻看起手上的生死薄,大约了解了他的生前,觉得这样的人死了确实可惜,便许他一次重返人世的机会。

      得了阎王爷应允,贺元没了肉身,魂魄却能在河流上自由行走,夜幕昏沉时候,山间打猎的人归来,便被他这白衣飘飘模样吓到,回家后就发起了高烧。

      如此见的人多了,便有了传言,这河流之上有一美人,身着白衣,姿态华丽,行走如烟云,来去无踪迹,应是河中丧命鬼,如今出了河面是要来拉替身鬼。

      蔡王没有把摸到的玉佩卖掉,反而贴身带着,夜里拿出来抚摸摩擦,便能一次次回忆起只见过一面的美男子。蔡王说不清这是怎么回事儿,奈何心中惆怅和遗憾,惋叹与不甘,日日随月升而涨,去日良多不见消减。

      一夜,蔡王又凭借着一枚自个摸来玉佩想那不幸身故的美人,不觉间走到美人坠落的河边,遥望远处波光有月色映衬,泛起银点星星,河水中央升腾起一层白烟,不多时,有个俏丽身影跃然而显。

      那身影似他夜里梦中思念过不知多少回儿了,一举一动也如他臆想般的迷人又端庄。美人微微抬起脸颊,瞅见来人傻愣的表情,一抹笑意瞬时沾上了他的嘴角。他笑道,原来是你个拦路的山贼头头,害得我丧了性命不够,如今见我魂魄返阳了,还要来寻我不愉快吗?

      蔡王见了美人,心脏颤了颤,说话都颠了颠,听美人怪罪自己,连忙辩说,不……不是呀!我哪里想害你性命,你可记得你坠落山崖时我还伸手要救你!唉!怪我!还怪我!若不是我没本事也不会累你丢了性命……

      美人装作厌恶他至极,甩袖转身不以正眼瞧他,耳朵却还听着——

      那时候没能救到你,我日日夜夜都在追悔这件事。那夜,我还把我所有的兄弟和手下都该去搜查你的踪影,无奈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你,我也只摸到了一个玉佩……蔡王献宝似举着玉佩地踩入水中,跑到另一边要呈给美人看,鞋袜和裤子湿透了都不理。

      贺元看见那蛮子上手的确实是自己贴身佩戴的玉佩,又见那人此时的憨样,终于不再说戳他心窝的话,而是问起他当山贼的缘由。

      蔡王不怕美人骂他打他,就怕美人不理他,自然,贺元问他什么他就答什么,贺元没问他什么他也一股脑的把上十八代祖宗的‘丰功伟绩’与为后十八代子孙设想好的‘完美蓝图’都报上去了。

      贺元看出,此人其实心是善的,就是走的道岔了,若是有人愿意点拨两下,也算为国为民办了好事。可惜现下他不过魂魄一缕……

      蔡王见贺元眼中有悲伤流露,便觉得自个也像泡在冰河子里泡了一整夜,忙说了些日常碰到的乐事或者是兄弟间饮酒时说的段子,企图让贺元开怀一些。

      贺元对他笑笑,知道对方的用意,愈发觉得对方虽然性子粗蛮,但内心善良,却不知这蛮子头头可不是对谁都这么好的。他试着劝说贺元不要做折寿的营生,蔡王摆手,他自己的斤两如何不知道,放了这山贼不做就只能回去宰猪了。

      贺元也不强求,只要他带些纸笔来,也好消磨长夜漫漫。

      二人相聊甚欢,不知时候,待日头稍稍露了脸,贺元才牵起一抹浅笑,与蔡王惜别。蔡王依依不舍,非要与他相约夜间再聚。

      就这样,蔡王缠了贺元几夜通宵,贺元还是那张白脸,而蔡王眼下的黑圈倒也与他的白脸有相得益彰之效了。贺元劝他去睡,蔡王便躺到河边,看贺元坐于河中央的石块上对月吟诗,不知不觉睡去了。醒来时,天已光透,贺元早没了踪影,只是留了一副画作给他。

      蔡王不知,贺元从来只画美人,可不曾画过男子,何况还是粗野的山间武夫。贺元画完以后,心头一震,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何故,左右有些局促,便早早的隐了身。

      蔡王把画当宝贝似的收好,又抓了那美玉当作贺元,一张肥唇“啾啾”的亲上玉石,仿佛是亲上了某缕倩魂。

      前宰相携家眷移居至蔡王寨山头附近,宰相夫人觉得这样会比较接近她的亡子。前宰相这一落户,蔡王寨就麻烦了,先是被守城的士兵缴了,因为除了劫富之外,蔡王及其兄弟并没有杀人伤人,只是被扣押起来。

      蔡王被收监时,顺带被几个衙差搜走了他积攒多年的财宝,这些他都不在乎,只是贺元的画与玉佩他怎么舍得被人拿了?当差的拿了钱财也不敢私吞太多,看着值钱的又献给上头当官的。当官的挑了几件像样的,拿些好木料做的盒子送去给了前宰相。

      前宰相贺延自然不会逐一过目,而管家为了方便登记和整理却要仔细查看,于是辨认出其中一块玉佩与少爷佩戴的那个是一模一样的,管家把此事禀告给主人知道,贺延深思过后,命人查出此物出自谁人之手,一环扣了一环,直牵出了被收关的蔡王才算到了个头。

      贺延看这粗汉胡子邋遢,衣服凌乱,问他,这玉石因何故入了你手。

      蔡王见了玉佩比见了亲娘还热切,忙说,大人,这东西是我的。

      贺延在朝为官多年,练就一双利眼与周身的迫人气度,被他那么一瞪,蔡王不敢有任何隐瞒,便把实话套出。

      贺延与旁听的贺夫人不禁垂泪,原来儿子不是意外坠水,而是遭到贼人逼迫,慌不择路才……贺延哪里会听他说原是想施救,奈何无能为力这类的屁话,认定他是怕遭到更大的罪责才说的一些脱罪的话。大手一挥,先想让家奴赏他棍棒一百下。

      贺夫人用丝帛擦着眼泪,嘴里念叨着,我的儿呀,你死得冤枉呀……

      蔡王听到这,忙问,夫人,贺元可是您儿子?

      贺夫人哪里愿意跟个害死自己儿子的人说话,只是放下手帕子凄凄怨怨的怒视他。

      还别说,贺元的一双含情的桃花眼随的就是他母亲,蔡王是个粗人,说话不懂咬文嚼字,还每每说些粗言秽语,惹恼了贺元,贺元也是这般瞅他。

      这哪里还有假的!蔡王一想到贺元不时对他提起思念父母的话语,心里只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便连忙唤了几声贺夫人。

      贺夫人不想理他,只打发了管家去听。

      管家直接说道,你不用求饶了,老爷决定好的事情是不会的。

      蔡王“唉哟”一声惨叫,好嘛,这下人可是够忠诚的,吃奶的劲儿都拿出来了吧?幸好他身强力壮,被人一边打着屁股,嘴皮子还利索着呢,忙把贺元的魂魄在河水中央的事情告诉管家。

      管家知道事情缓急,这事关已故的少爷,赶紧去禀报夫人,夫人一听,认为是她苦心拜佛求来的显灵,喜不自胜地找到了丈夫。贺延毕竟做过官,哪里能轻易相信这些神鬼论,只是派人到附近问明了情况,才把被人打得皮开肉绽的蔡王拉来审问。

      蔡王知道自己这张嘴说不过文人雅士,跟贺元聊了这么久早就明白透彻了,只说到晚上一块去那河道看看便知分晓。

      是夜,贺家主人带了几十个侍卫和家奴,还有四个人抬着个木架子,木架子上趴着个被捆扎得扎实的蔡王,一行人来到河边。月亮升到正中央,河面上弥漫起一层如烟的白雾,有一身影从中立起,若远还近,似真还假。

      贺延见到河水中矗立之人,心中悲痛与哀思骤然爆发,老泪纵横。贺夫人也不止这河水湍急,只想走去看真切一些,最好能摸一下儿子,最后还是被丈夫拦住。

      管家撩起长袍,少爷……少爷……一边叫唤,一边由着几个家奴扶着过到河心。贺元见到父母,又见到一众家仆,心中悲喜交加,可无奈他现在只有魂魄,没有肉身,只能以情入言,劝慰老父母不要过于伤怀。

      见到这一幕,深感自己无力的蔡王重捶身下的临时抬架,震得抬着他的家丁肩膀吃疼。

      贺延与父母隔着河水跟儿子互诉哀肠,知道儿子坠河其实绝大部分的责任还在于那只疯马,而蔡王又主动搜查过儿子的下落,于是对蔡王的憎恶也减少了几分。

      贺元知晓蔡王被捕,又被父亲命下人打了一顿,但蔡王一见到他就像只家犬摇尾巴,倒不像真受了苦头的样子,心里的关怀顿时全无,反而又去喝令他,以后只许做好人不许做坏人。

      蔡王对贺元的要求从来是有求必应的,只是苦于没了营生,罢了,为了美人一笑,就是当个杀猪的又如何。

      贺元不放心这山贼子,又去托父亲帮忙找个职位给他。贺延看儿子与这粗人相处得还不错,想来应该是挚友,便乐意给蔡王帮帮忙。之后,蔡王便在城里做了守城的门将,蔡母知道儿子得了贵人帮忙,直接扛了一只乳猪到贺府献给了贺延和贺夫人。

      蔡王归了正途,按说之后应该与贺家没有关系了吧?但这蔡王可不这般想,他夜里就到河边,非要插入人家一家子的聚会中,等到休假了又上贺府,无论管家让他修屋顶还是剪树枝,他什么都干。不晓得的,还以为这贺府里有个未出嫁的姑娘,长得实在对蔡王胃口,就像逗驴子用的萝卜,能勾得蔡王一天一天地往贺府赶。

      贺元也曾这样问过他,不知贺府里哪个未出嫁的姑娘入了你的眼?

      蔡王可学不来文人的拐弯抹角,他直言道,我可是都为着你呀!

      贺元嗔他,莫要乱说。

      蔡王只怕没机会说,这逮着机会了还不死命说?又拿出了贺元的玉佩,说自己每天晚上就把这玉当做是你的脸,啾啾啵啵一通,不把口水往上面浸湿了都不放过!又说每天巡城可不是个轻松活儿,但如果晚上不见你一脸,这晚上就是睡着龙床都合不上眼!

      贺元瞪大一双桃花眼,他堂堂一个宰相之子,哪里听过有人敢这样羞辱他的!一时间,脸通红了,转了个身不让人看见。

      蔡王踏着水,去到另一边,对上贺元的双目,继续说,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被你迷住了,心里只想着,乖乖,哪里来的天仙,快些抓回寨子里做我的压寨夫人好咯!

      贺元羞得低下头,蔡王想要去摸他的发,但手指穿过黑丝,什么都没捞到。他带着伤痛的声音说,哪里想……你不知,我有多么后悔……我宁愿从未见过你,只要你安好,我就是被人抓了,被当众斩首了都不可惜。

      想不到,这人还是个痴情种。贺元小声问他,那你现在这样又能如何,你现在日日缠着我,我也不能复生了,你到我家里头做那些活计,也换不来什么。

      蔡王收回了手,回他,终归是我害了你,哪里能不多做些补偿。况且,现在我每夜都能与你相见,心里已经很欢喜了,哪里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罢,你个死心眼的!看你能耐得了多久!贺元这次直接消了身影,叫蔡王千呼万唤都不出来,唬得那胆子壮的某人做了一宿的噩梦。

      几个月后,贺元的表兄荣世子携了新婚妻子来游玩,顺便探看姑姑一家。贺延和夫人已经把蔡王当作干儿子看待,便让他带着这对新婚夫妻去见贺元。贺元见到表兄的妻子相貌不算绝美,但气质不凡,也祝福他们幸福和美,更是为他的妻子画了一副画像赠予表兄。

      表兄怅然,贤弟当日许我一画,之后却遭遇不测,以为已经无缘于贤弟的佳作,想不到今日却得偿所愿了,只是……我却是宁愿不要这画只愿弟弟能复活。

      贺元劝他,生死有命,既然是命,不可违之。倒是表兄许得记紧,人生并不长,需要爱惜眼前人呀!

      蔡王见贺元送了副美人图给别人,便也腆着脸求他赏一副给自己。

      贺元瞪他,你可是要美人图?

      蔡王被他瞅得心跳加速,美人!美人!

      哼!贺元气恼,让管家带这蛮人去他书房,仍他随意挑一副喜欢的。

      蔡王喜滋滋地跟着管家走,管家连连说他好福气,少爷画的美人图可是价值连城的!

      蔡王跟在贺元屁股后面多,也学会几个词语,便回,千金不换!

      管家笑着摆首,撩起胡子让家丁开锁。这书房里的东西精贵,除了一月让人打扫一次,平时都是锁着的,少爷的画作都在里头了,蔡少爷您尽管挑吧。

      蔡王谢过管家,毫不客气地捋起衣袖,一张张地擦看,等他看完全部画作时候,天色已经光了又暗,他瞧见天色恰好,带着一肚子怨气就要寻贺元。

      贺元仍旧坐在河中央的石头上,身上还是那件白衣裳,他带着愁绪的侧脸被昏黄月光照亮,侧身单手捞起一捧流水,任由流水从指缝中洒落,心中哀伤却分毫不减。

      如斯美景怎不叫人醉倒!蔡王只顾看着美人流口水,最终惹得美人诉斥他。蔡王一下子没忍住暴脾气,噗通跳进河里,迈开腿跨了几步来到河心,长臂展开把美人囚与怀中。质问美人,你说给我的美人图,我怎么找不到?

      好嘛!这家伙一来就只会问他这个!之前还口口声声说第一次见他就神魂颠倒了!看腻了是吧!是要追求其他美人了是吧!贺元朝他翻了个白眼,我书房里的那些还满足不了你呀!

      你房里只有些女人图!哪里有什么美人图?蔡王问他。

      女人图?贺元把自己画的美人图过了一遍脑子,非常肯定又十分自信的说,那些女人难道不美吗?

      蔡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美是美,但都比不上你呀!

      贺元心情明显好了许多,那你挑一张就是了。

      我又不喜欢她们,要她们的画像干嘛,我要是的是亲亲的画像。蔡王直接说道。

      他这话,叫贺元连耳垂都羞红了。

      蔡王真想把美人搂进怀里,拔了美人衣服,好好瞅瞅这美人是不是从头到脚都已经像熟了的虾子那般红透了,再将他从头发亲到脚指头,要发出‘啧啧’的声响。唉,可惜呀这个美人只能看不能摸!

      贺元让他起开些,找来了纸与笔,给他画了一副自画像。

      蔡王捧着画,像得了嘉奖的小孩,见人就炫耀,等别人也起了兴头要看了,他就把画藏在怀里不让人看。结果,第二天,这蛮人就像战败的公鸡,一脸沮丧的又来到贺元面前,等贺元问明白事情后,笑得躺在石块上。原来这傻子回屋后捧着画像左一句亲亲右一句心肝,说了一连串的甜言蜜语,说到最后色心一起,对着画像亲了个没停,这纸可脆弱着呢,直接就被他‘亲’破了。

      贺元无法,只得又画了几张,但画的时候,手都抖的,脸是微红的,他哪里还会不知道这贼人是打算拿他的画去干嘛哩!只是,最后还是忍不住嘱咐,若是要‘经久耐用’,最好是裱起来,或者找个绣娘绣成布画。

      这日子就这么过着其实也没什么。除了蔡母一再催促蔡王成亲,后来贺延和夫人也开了口劝他,顶受不住压力的蔡王才道出了实情。贺延和夫人也从儿子和蔡王的相处间看出了些什么,只哀叹一声也没有拦阻。蔡母虽然不同意,但拗不过儿子,只是面上暂时歇下了。

      这日,蔡王照常来陪贺元,却听到上游处传来婴儿哭啼的声音,一人一魂寻到上游,果然见到有个小竹篓,里面是一个被布抱着的婴儿。蔡王抱起小孩,察觉孩子的体温很高应该是感染了风寒,找到贺家管家,连夜给孩子找了大夫。贺元觉得既然是他俩拾获的,说明与他们有缘,便要把这孩子收为儿子。贺延和夫人都十分同意。

      小孩取名为贺采,贺元说这是从河上得来之意,蔡王对这名字是十分满意,贺蔡贺蔡不正是他和贺元的孩子嘛!

      小孩在两家人的守护下着装成长,夜间跟贺元学字学文,白天也跟蔡王舞刀弄枪,文和武都学得不错,相貌也长得好,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跟贺元像得不行。这孩子心思活路,私底下会喊蔡王“大爹”。

      这孩子长到十三岁,贺元当鬼在这河水中央飘,也飘了有十五年了。大家都以为他能长久地留在人间陪伴亲友,岂料,就在这第十五年的夜里,贺元再也没有出现过。

      起初一年,贺延还会跟夫人时常来这,企图能看到儿子再次重返人间,后来这心思也淡了,毕竟年纪摆着这。只有蔡王从不断绝,每日夜里,都要来这河边看看,要走的时候,也是一步三回头,分外不舍。

      蔡母把儿子的痴情看进眼里,又听着贺采隔三差五的来报道,亲昵地喊她“奶奶”,于是,也不管这儿子独身一人的问题了。

      随后的三十年不可谓光阴不似箭,贺府的老主子相继离世,把家业托付给了一个外姓人,但没人敢说这有什么问题,下人们都对这个外姓爷十分听从。贺采也已经娶妻生子了,蔡王手上的大刀换上了拐杖,仍旧换不了的每夜必去河边散步的习惯。

      这夜也如其他任何一个已经逝去的夜晚,蔡王由贺采的长子扶着来到河边,他说今夜的月色特别美,仿佛什么时候看见过,然后抬眼望向河中心一层白雾拢起,一个清俊身影悄然屹立……

      蔡王激动地指着河心说,他……是他……

      贺长子不知他说的是谁,只是探头去看,对蔡王说,没有呀,哪里有什么人。

      蔡王哆嗦着走了几步,终于,躺倒在了地上。

      译文:
      河边芦苇青苍苍,秋深露水结成霜。意中之人在何处?就在河水那一方。逆着流水去找她,道路险阻又太长。顺着流水去找她,仿佛在那水中央。
      河边芦苇密又繁,清晨露水未曾干。意中之人在何处?就在河岸那一边。逆着流水去找她,道路险阻攀登难。顺着流水去找她,仿佛就在水中滩。
      河边芦苇密稠稠,早晨露水未全收。意中之人在何处?就在水边那一头。逆着流水去找她,道路险阻曲难求。顺着流水去找她,仿佛就在水中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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