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天麟》如水得鱼

2、002 醉酒

　　他似乎从没好好看过他这个臣子，当年的薛家齐，容貌俊美，一副翩翩公子样，却不想成为武将，是有名的少将军，源王造反过后，便请旨去了西北，常年驻扎在外，不愿回京，落得一身病痛，去年年底才回京，想来是存了辞官的念想才回来的吧。

　　看着薛家齐，心下叹口气，当年享誉京城的俊美公子，如今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却已白发鬓鬓，出现老态。

　　傕天麟突然想到薛家齐的父亲，西北大将军薛云，还有，薛家宝。傕天麟心里顿时五味杂谈，看着薛家齐的眼神复杂难辨。

　　薛家齐在一旁不说话，心里却含着一丝疑惑，皇上为何会来这里，心里似欣慰又似怨，许多话到了嘴边又问不出口，只能憋着气站在一旁。

　　傕天麟看到他这副样子，哑然失笑，真不愧是兄妹，别扭的样子都那么相似。想到薛家宝，傕天麟脸上的笑容又变淡了。

　　“薛爱卿要辞官？”

　　薛家齐一惊，明白皇上只怕是将他的话都听进去了，不过他既然已经存了辞官的心，倒也不怕皇上治他个大不敬的罪了。

　　薛家齐垂眸道：“是，还望皇上成全。”

　　倒真诚实，傕天麟心里颇不是滋味，当年年轻气盛，再加上薛贵妃的缘由，真是存了打压薛家的念头，甚至想将薛家连根拔起，当了皇帝之后更加如此，当时的薛云也感受到了他的意思，不顾病体主动请缨去西北抗击外敌，最终死在战场上，头颅还被西戎国大将军挂在两国边境交界处，狠狠打了他的脸。

　　就算最后薛家齐带兵打退敌兵，还将西戎国大将军的头颅当场砍下，也难消他的怨气，下旨不许薛云尸骨回京，还让薛家齐立刻回京，不许祭奠其父。让他意外的是薛家齐在源王造反之时会带领薛家军来救驾，虽然，没有薛家齐，他一样会赢。

　　“给朕个理由。”

　　薛家齐突然跪下：“皇上，薛家追随太祖皇帝，建立大楚，至今已效忠三代皇帝，薛家能有今日，是皇家的恩典，本因继续效忠，但臣因久战沙场，身体大不如前，还请皇上允许臣辞去官职。”

　　傕天麟沉默了会，缓缓勾起嘴角，道：“这个理由，朕接受了。”

　　薛家齐心里一喜，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正要开口道谢，就听见傕天麟又开口了：“朕准许薛爱卿辞去官职，就在京城好好养病吧，你放心，朕会让太医好好为薛爱卿调养的。”

　　薛家齐抬起头，张嘴要说什么，却看见傕天麟的目光，不容一丝拒绝，思绪百转千回，最终叹口气，磕头谢恩：“多谢皇上。”

　　傕天麟满意了，视线环绕一圈，道：“这个地方倒真是清雅，是你让人打扫的？”

　　薛家齐一愣，没想到皇上会提起家宝的住处，只好回答：“是的。”随后也没说什么，既不请罪，也不求饶。

　　傕天麟走到桃花树下旁的桌子坐下，“你过来，陪朕说说话。”
　　薛家齐迟疑了会，走过去站在一旁。

　　“坐下吧，今日并非在宫中，你就当我还是当年的瑞王爷吧，少将军。”

　　听见傕天麟的称呼，薛家齐心中涌起一股酸涩，多少年没听见人这样叫他了，当年的少将军，哪里有现在的满腹仇怨。

　　“微臣早已不是少将军了，现在别人见了也只会称呼一句‘老将军’。”

　　傕天麟看着薛家齐一本正经的说出来，不禁笑起来。

　　“去拿点酒来。”这话当然不是对薛家齐说的，没一会，就见张玉德提着几壶酒和两个杯子进来，对于薛家齐为何在这里没表现出任何异常，放下酒看向傕天麟，见皇上示意他下去也就不多呆躬身走了。

　　“薛爱卿，我们两个似乎都没在一块喝过酒。”说着拿了酒塞，仰头就喝。

　　薛家齐垂眸：“皇上一国之君，哪有时间和卑职喝酒。”

　　傕天麟一愣，随后失笑，又喝了口酒。说来着薛家齐还是他的大舅哥，却不想两人居然没在一块喝过酒。难怪对方怨气如此大。

　　薛家齐拿着酒壶准备倒进杯子里，见傕天麟都是打开酒壶直接喝，也就不拘于文雅那一套，丢开杯子，拿过一壶酒仰头喝了一口。

　　喝了酒，薛家齐头脑一热，也就放开来。

　　“微臣记得第一次见皇上，是在玉源阁，那时候微臣不知道皇上的身份，还打了皇上一拳。”

　　傕天麟脸色不愈地看了薛家齐一眼，见他眼神迷茫，心下一晒，才喝一口就醉了，要不醉他哪有胆子说出这种话来。

　　“你倒记得清楚，朕长那么大，还第一次被打。”想到这，当年的怨气早就被好笑代替，这几年见多了阿谀奉承，倒有点怀念那时候的无拘无束了。

　　薛家齐呵呵直笑，又喝了一口酒才说：“早知道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事，我就多打两拳了。”

　　傕天麟看他一眼，冷哼：“当时要不是朕没有防备，你以为你能打到朕。”

　　“当时第一次见到皇上，就一直觉得这张脸不揍两拳心里不舒服，当时的预感果然没有错。”
　　傕天麟一口酒卡在喉咙处，好一会才将口中的酒咽下去，冰冷地看过去，却见对方只顾着喝酒，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傕天麟好久没感受到这种憋屈的感觉了。

　　“你年轻时莽撞的性子到底是像谁，还好家宝不像你。”

　　这话一出，两人的脑子都清醒了一下。

　　一会，薛家齐才开口：“我家家宝当然好，当初父亲和我就想把家宝嫁给家室差一点的，以后也不会受欺负，从小就把她藏着养，从没带她出席过各家宴会，渐渐的，大家都快忘了我有那么一位胞妹了。没想到，再防也还是把她拖进皇室的纷争里了。”

　　听薛家齐那么说，傕天麟才想起，第一次见到薛家宝，明明15岁的年纪已经不算小了，眼神还那么明亮，原来是薛家父子把她保护的太好了。

　　“还是罗霖好啊，当初要是家宝嫁给他，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

　　傕天麟眼神一眯。他当然知道这罗霖，兵部侍郎罗刚的二儿子，现在好像是薛家齐身边的副将。

　　罗家与薛家交好他也清楚，却不想两家曾经还存了结成亲家的念头。傕天麟心里变得不舒服，看向薛家齐的眼神夹杂着懊恼，以前没发现，这薛家齐说话怎么那么讨厌，他突然后悔跟薛家齐聊聊这件事了。

　　薛家齐还不自知，他已经喝了一壶酒，舌头都打折了，还在不停絮絮叨叨，都是说些薛家宝未出嫁之前的事。

　　傕天麟边喝边听，脑中不停浮现薛家宝的样子，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

　　“皇上，你还记得家宝是怎么死的吗？”

　　傕天麟心一紧，道：“记得。”

　　他并非父皇殡天后登基的，而是宣坤三十一年，父皇病重后将皇位传给他的，先皇做了太上皇五年才归天。

　　而薛家宝，在他登上皇位的前一天就死了。那天也是三月初十，三月十一是他登基的日子，按理应提前入宫做准备，正巧那天父皇派薛家齐护送他们入宫。谁知在前往皇宫的路上遇到刺客，那人也是孤注一掷了，倾其所有只为了最后这个机会，来的刺客武力虽低于侍卫，人数却多余薛家齐带的人。

　　他和薛家宝被人护着，最后还是被一个刺客寻到机会，从后面偷袭，薛家宝就是在那个时候跑到他的身后替他挨下那一剑。

　　薛家宝没等到援军来就死了，当时的他居然松了口气，为不用封她做皇后而感到一丝窃喜。而他忙着登基事宜，薛家宝也是草草下葬。

　　当时他知道是傕天源派来的人，却找不到证据，不过傕天源将所有人推出来安排了那次暗杀，损失惨重，五年后才有能力再次造反。

　　想到这些，傕天麟有点不敢面对薛家齐的眼睛，只好假装低头喝酒。

　　薛家宝自言自语一会，突然转头看向傕天麟：“傕天麟，我真恨你。”

　　傕天麟喝酒的手一顿，没说话。

　　“我们薛家自问没有做错什么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当初源王造反，我明知他不是你的对手，但还是去了，因为我答应了一个人，会帮你。他叫我不要恨你，但我做不到，我们薛家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你逼的。我会效忠于你，但我没办法让自己不去恨你。”
　　傕天麟当然知道薛家齐口中的“他”是谁，却无法开口为自己辩驳。

　　“你因为我家和薛贵妃的关系，一直认为宝儿嫁给你是别有用心，却不知宝儿早就心系于你，你们的婚事并非薛贵妃的主意，而是父亲去求的先皇。当初在玉源阁，不止是我和皇上的第一次见面，也是宝儿第一次见到皇上。”

　　傕天麟讶异，这他倒是不知道，只以为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中秋花灯街上。

　　“宝儿那傻丫头就见你一次就倾心于你，回去还怨我把你打了。”薛家齐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委屈。

　　傕天麟目光柔和地看着远方。

　　“莫非是因为她见到的男子没几个，所以才会喜欢上你？”

　　傕天麟目光一冷，深深觉得和薛家齐聊天是错误的决定，扭过头一看，发现对方已经醉得趴下了，只能无奈地叹口气。。

　　“把薛将军带回去。”

　　“是。”空气中传来压低的声音。

　　傕天麟站起来，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的薛家齐，向房间走去。

　　推开房门，看见整洁干净的屋舍，傕天麟没有丝毫讶异。

　　一眼扫过去，二十多年了，他居然还记得屋里的摆设一如二十多年前一般。

　　走进内室，似乎看见一个女子笑盈盈地看着他，伸出手，却什么也没抓到。

　　自嘲一笑，他果然是喝多了。

　　走到床上躺下，四周的气息若有若无地勾起他的记忆，突然感到疲惫，那么多年来，坚强如他，还是累了。

　　“王爷，你休息一下，醒来就好了。”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傕天麟闭着眼，嘴角挂着笑，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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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和将军好有CP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