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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关于血的一切（火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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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视线与有栖川有栖的对上了。她的浑浊眼球布满红血丝，如同从活鱼身体里刚刚挖出来的两枚鱼鳔，嵌在发黑的眼窝里。跪在地上的她此刻所承受的压力不是一个普通的花季少女应该承受的。在她脚边，躺着另一个女生，颈部喷射出红色的血液。
“啊——”少女奔溃了，她脸颊抽搐，发出尖锐的哭嚎声。有栖川有栖没想到，一张美丽稚嫩的脸居然会扭曲到这种地步，尽管此前他已在创作过程中构思过无数更为狰狞的容颜。“救救她！救救她！”少女毫不压抑内心的惊恐，高亢尖锐的声音能刺破人的耳膜。
“快叫救护车！”有栖川有栖将自己的手机扔给她，二话不说，脱下白衬衫，上身只留了一件短袖T恤。他扑过去，将衬衫按在出血的地方，鲜血顿时濡湿薄薄的衣料，染红了他的手指。在他根据回忆进行压迫止血的时候，少女抽噎着打了电话，接着继续大哭，绵绵不绝的哭声犹如催命一般令人心烦。他不由得头皮发麻，牙齿打颤。负面情绪迅速传染，他甚至也想哭了，在心里默念，救救她，救救她。
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当一切都暂告一段落的时候，他长舒一口气，大汗淋漓地瘫坐在地上，在急救过程中沾到他T恤衫上的红色此时已经变深，指缝间半干的血犹如胶水一样粘稠，他缓慢地张开五指，仿佛看到了长璞的手掌。
不能再这么坐下去了，像什么样子。有栖川有栖深呼一口气，脚部发力慢慢地站起来，没想腿直发软，身体摇晃了一下，愣是没稳住重心，直接向后倾倒。
眼看着就要“屁股开花”了，旁边冷不防伸出一支胳膊，揽住他的腰，没让他摔倒。
“谢谢……咦，火村？”有栖川有栖抓住友人的手臂，惊魂未定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儿？”
“听说学校附近发生了意外，有某位大学生冷静灵敏地做应急处理。路过这里的人认识你也认识我，是他告诉我的。”火村英生停顿了一下，“我顺路过来看一下而已。”
有栖川有栖愣愣地点头，他没有过多精力去思考对方的回答，他的眼前还漂浮着血腥的一幕。火村英生默不作声地瞅着他失魂落魄的脸，微微皱眉，幽深的双眼中闪烁着若有所思的光芒。之后他又说了什么，但有栖川有栖都没听进去，他只是心不在焉地回答。他依偎着友人，在对方的支撑下离开了那片恐怖的地方。
走了不到十五分钟，两人来到一家灯光温暖的咖啡厅外。这个店面是英都大学一名相当厉害的大四学姐盘下来的。学姐认识有栖川有栖，所以当她看到身上带血目光呆滞的学弟时，并没有反应激烈地赶人出门，而是继续调她手中的抹茶拿铁。
火村英生熟门熟路地带着有栖川有栖走到盥洗室，替他打开了水龙头。“不好意思，还麻烦你一直陪着我。”面无血色的有栖川有栖将双手置于清澈的水流之下搓洗，用洗手液整整洗了两遍。
“你还好吗？”火村英生问。
“比之前好多了。”有栖川有栖苦笑，“看出来了吧，我很怕血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盥洗室，来到前台点单。有栖川有栖的口腔里仿佛还残留着血腥的气息，他没有食欲，只点了一杯冰镇果汁，火村英生则要了蓝莓华夫饼和奥利奥奶盖。火村英生拿着写有号码的桌牌，找了靠窗的一张桌子，与友人面对面坐下。
有栖川有栖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椅子给抽走了，但倾诉的欲望却越来越强烈。
“虽然我念的是法学院，但还是怕血。”有栖川有栖低头看着桌子，低声自白，“每次上刑法那门课，听到实际杀人案件的经过情形，就会觉得很不舒服，甚至怕得连拿笔记本或是笔的力气都没有。看到染满鲜血的绷带就会吓得全身无力，实在很没用。”
火村英生双臂环抱在胸前，他注视着友人黯淡的脸色，淡淡地说：“有栖川，虽然你很怕血，不用你说我都能看出来这点，但今天在救护车到来前，你还是一直在勇敢地帮助伤者，不是吗？你的应急能力和储备知识并不是‘没用的人’能够做到的。看看你身上的血迹，那是给勇士的勋章啊。”
“什么‘勇士的勋章’，真够夸张的。”有栖川有栖这回真心地笑了，“这种程度的医学知识，是推理小说家的基本素养吧。”他放松下来，抬起头，正对上友人的视线。
火村英生露出了既苦恼又好笑的神色：“你还真是好安慰，被人一夸奖就心花怒放。”
这时，端着圆形餐盘的年轻服务员走到他们旁边，将两杯饮料和华夫饼放在桌上，取走了桌牌。有栖川有栖衔住吸管，像抽水机一样咕咚咕咚地吸冰饮料，几秒之内玻璃杯里的果汁就少了一半。他发出了痛快的喟叹：“被别人表扬我不至于会这么高兴。你的表扬含金量比较高。”
火村英生不置可否地挑眉：“喝冰饮料就不要这么猛了吧，这种常识不该是推理小说家的基本素养吗。”
“不行，我难受，总觉得喉咙里有东西堵着，现在好多了。”有栖川有栖又叹了口气，“我估计警察会来找我询问当时的情况，不过现在我也懒得去考虑这么多了，我要好好休息。”
见状，火村英生拿起刀叉，切下了一块热腾腾的香软华夫饼：“那你现在饿了吗？”
“饿了。”有栖川有栖老实地点点头。
火村英生笑着用叉子将自己切下的华夫饼递到友人嘴边：“给，这是勇士的犒劳。”
于是有栖川有栖张开嘴，豪不客气地将食物一口吞下。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