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CK SWAN EVENT》想到哪写到哪

4、第 4 章

　　做好饭袁非看了看时间，差不多秦祯也要回来了，就关小了火，让砂锅里的排骨汤慢慢熬着，跑到书房打算挑一本书看。
　　书房的书架是实木的，占据了整整两面墙，大概是两个人都喜欢看书的缘故，即便是这么大的空间，也还是有些塞不下的堆了几堆在地板上。袁非看书很杂，不过大多也都是文学和社会问题纪实类的书籍，而秦祯的书几乎都是专业历史性书籍。她随意拿起地上一本中国历代战争史，想起搬家那天，她从后备箱抱出一箱书，转身看到秦祯的后备箱里也是一箱一箱的，其中一箱没有封，视线扫过去，就看到这一系列的中国战争史，不由得轻轻咦了一声。
　　书在手里随意翻了几页，历史总是这样宏大，宏大到任何东西在它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这样漫长的岁月若是细细看过去难免感到失落。对于历史，袁非总是怀着一些敬畏，总觉得看过一段历史，就像强生生被载入一段命途，回忆越是多，肩膀就越是无法承担，所以第一次听到秦祯的专业时，她非常不可置信，这样云淡风轻的人，怎么会是历史学者呢。

　　“怎么突然对历史感兴趣了？”身后突然传出声音，惊了袁非一下，手里的书一个没拿稳就往下掉，还好后面的人反映快，伸手绕过袁非的腰一把接住。
　　她转身，看到秦祯一脸悠闲地将书随意往书架上一搁，一边脱外套一边往书房外走，似乎刚才的问题只是随口说说，根本不在乎答案。
　　袁非跟上去，听到秦祯小声咕哝了句“好饿”。
　　“吃饭吧？我炖了汤。”
　　“嗯。”

　　饭桌上。
　　绿豆排骨汤只盛了一碗，摆在秦祯面前。桌上的菜不是不丰富，但总是提不起胃口，为什么，秦祯想过，最早的时候大概是袁非不会做饭，弄出来的菜搭配总是奇怪，什么豇豆炒茄子，西红柿炒西兰花之类的，清清淡淡，没什么油荤，再后来，开始照着食谱做，倒是不怪了，仍然提不上胃口，至于原因，秦祯想了很长一段时间，大概是，家常菜缺乏家的味道。不过这个理由，倒也正常。
　　“怎么不好吃吗？”袁非看他一直不动筷，有些紧张。
　　“没有，”秦祯这才发现自己竟走神了，端起汤碗，喝了一口：“我觉得你还是要吃些肉好。”
　　“我有啊。”
　　“太少了。”
　　“哦，”袁非淡淡回应：“对了，刚刚妈妈打电话说让我们明天回去吃饭。”
　　“嗯？”秦祯挑眉，转而又想到了什么，问道：“秦祚回来了？”

　　秦祚大秦祯五岁，大学考去了英国，在那里读书工作结婚生子，所以一直都很难得回来一次，和秦祯结婚的那天袁非才第一次见到他，高高瘦瘦很儒雅的样子。再后面的寥寥几次见面，发现他和秦祯是完全不一样性格的人，但是眉宇间又好像隐约有些相似不经意地一闪而过。
　　到底是兄弟。

　　对于秦家，其实她一直有些怕，这种怕没有来由，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就萌生出的畏惧，这个几乎趋近于完美的家庭，父亲是政界高官，母亲出身名门，家里虽然氛围轻松，可到底还是被很多规矩无时无刻地限制着。
　　家这种东西对于她来说，本来就是及其陌生的存在。
　　袁非站在门前，看着那个“秦宅”的门牌很久，才缓缓推开门。

　　“啊，Doris，好久不见。”首先看到她的是大嫂Christine，虽是英国人，却说着一口近乎流利的中文。袁非微微点头，她从来没有英文名字，大嫂却在第一次见她时强行决定要这样叫她，名字而已，叫什么其实都无所谓。
　　视线转过去，看到Christine旁边的小男孩，小西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端正坐在沙发上，才六、七岁的样子，却有着异于同龄人的沉稳。
　　“Doris。”看到她，他眼神有些雀跃，可整个人依然保持着端正的坐姿，奶声奶气唤她。本来这个小侄子应该叫她婶婶，可他中文还不太好，这两个音总是发得奇怪，索性也跟着母亲一起叫她Doris。
　　袁非笑了，坐到他旁边，从包里拿出一袋东西在他眼前摇：“阿休，看婶婶给你买了什么？”
　　秦休一把抓住袋子，裂开嘴角，迫不及待从里面拿了一颗含进嘴里，又拿了一颗要喂袁非。
　　“阿休，这个时候应该跟Doris说谢谢才对哦。”Christine戳了戳他鼓囊囊的脸颊。
　　“谢谢Doris。”
　　“不客气哦。”袁非揉揉小朋友的头，头发又黑又软，衬得肤色更加白净，而她最喜欢的是他的眼睛，和Christine一模一样，有种蓝得透明的感觉。
　　“Doris，”Christine也从袋子里拿了一颗，小口咬进嘴里，“你这个糖到底是哪里买的？我每次来中国都没找到过。”
　　“现在大概只有一些小巷子里能找到了运气好的话。”冬瓜糖袁非小的时候特别喜欢吃，大概是喜欢当时挑着筐来卖糖的老爷爷，现在，老爷爷早已不再卖糖了，她好不容易找到这个还卖冬瓜糖的地方，可惜味道已经不是她曾经喜欢的味道了。
　　Christine的中文只是中等水平，语法乱一点就听得似懂非懂。
　　这时，秦母从厨房走出来，平时因为身体的原因她也很少做饭，只是一家人都聚在一起的时候，她怎么也要坚持亲手做一桌好菜，也算是秦家一个传统了。
　　“妈妈。”袁非立马站起来，迎过去，秦母端了一个小汤碗，递给袁非。
　　“小袁，来啦，尝尝这个汤怎么样？味道会不会淡？”
　　袁非刚接过，捧着碗才抿一小口，听到楼梯上一阵脚步声，抬眼，是秦父和秦家两兄弟依次走下来，她立马放下碗，唤了一声：“爸爸，大哥。”
　　“嗯，小袁回来了。人齐了，那刚好就开饭吧。”

　　秦家的饭桌一直和乐融融，可袁非却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一直融不进去，秦母做的菜很香，她却每次都不太有胃口吃。
　　“小袁，你也吃得太少了，来这个鱼，多吃一点。”秦母挑了一大块鱼放进她碗里，转头又说秦祯：“你也是，怎么看着又瘦了，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
　　“哪儿啊妈，我肉都长在您看不见的地方呢，您别给我夹那么多，我自己知道。”
　　“知道知道，就你话多。”
　　袁非听到这话，心里一紧，虽然并不是针对自己，可想起秦祯在家吃饭的样子，她还是觉得愧疚，她做饭真的很糟吧。想到这里，那口鱼明明没有刺，为什么却感觉喉咙被刺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