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8、第八十七章 微笑背后 ...

  •   朝阳楼的密室里,慕容庭正在大发雷霆。
      “我让你截住沈潇,不要让他知道沈望江受困,谁让你在他剑上下毒的?”
      被骂的是个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子,正是沈家堡的四爷沈北丘,此时他完全没有在沈家堡的威风,脸色涨得通红,畏缩地反驳:“孟兄你说要抓住沈望江和木榕,我想索性就做绝一些,让沈潇和木榕他们互相残杀,这不是更好吗?”
      “闭嘴!”慕容庭气得骂道,“谁让你自作主张的,我有说过要杀沈潇和木榕吗?”沈北丘张了张嘴:“我,可是我都是按照孟兄你的吩咐……”慕容庭厌恶地看他一眼:“沈四爷,您既已答应要入我暗阁之门,这孟兄二字叫的是不是太顺口了一点?”沈北丘愣了愣,“是,庄主,属下僭越了,但属下也是忠心不二……”慕容庭不满地摆手,冷冷道:“我不想听这些没用的话,你给我听好了,你帮我除掉沈望江,我就让你做沈家堡堡主,但仅限于沈望江,沈潇和木榕这两个人,一个你都不许动,再敢让我知道你擅自做主,我就取了你的脑袋。”
      沈北丘懦懦称是,二话不敢再说,出门之后才擦了一头的汗。
      他走后孟横塘才从里边出来,“爷爷。”慕容庭余怒未消,回身给他一个耳光,“连你也敢背着我私自行事。”孟横塘扑通跪下,“爷爷,塘儿知错了。”慕容庭在屋里连续踱着脚步,指着他骂道:“我知道你嫉恨木榕,但你竟敢欺骗沈潇,让他和木榕自相残杀,还敢向我隐瞒,你胆子也太大了。”孟横塘连连叩头:“孙儿知道错了,爷爷,孙儿当时没想到那么多,也没想到沈潇竟会真的伤害木榕,孙儿真是没有料到,不是故意要伤害他的。”
      慕容庭看他连声认错的可怜样,摇头叹息:“罢了,事已至此,你起来吧,下次再敢这样,爷爷也不会饶你。”孟横塘又磕了个头,才站起来,恭顺站在慕容庭对面:“孙儿再也不敢了。”他偷看慕容庭脸色,试探着问:“爷爷,您要去看看木榕吗?”慕容庭拧眉问:“他最近怎样?”孟横塘小心翼翼地回答:“已经用了几次刑,但他什么都不说,也不肯服软,爷爷,再这样下去,我怕他坚持不住。”慕容庭冷笑一声:“卓熙调教出来的好徒弟,这点小小刑罚算得了什么。”话虽如此说,但过了一会,他还是站起身道:“我去看看,看看我们这位九爷能硬气到什么程度!”
      “是,爷爷,孙儿陪您去?”孟横塘答道,慕容庭摆手:“不用,你在这处理事情。”孟横塘恭恭敬敬送了慕容庭出门,轮廓分明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木榕在地牢里煎熬了几日,但如慕容庭所说,这些对他来说还不算什么,他完全坚持得住,他担心的是慕容庭会对沈望江如何,如果他真的用沈望江来钓沈潇,沈潇会如何?以慕容庭现在的复仇心切,他未必会顾及到沈潇是他亲外孙这个事情。
      他正昏昏沉沉地思索,慕容庭过来了,四个角落里的烛火都被点燃,牢里一下子亮了起来,慕容庭定睛看去,入目就是木榕染血破碎的衣衫,几天不见,折磨之下他似乎更憔悴了一些,慕容庭眼前蓦地晃过当年那个稚嫩孩童的面孔,心里竟有些微微的疼痛。
      “九儿?”
      木榕早已听出是他的脚步,轻轻抬头看去,没有说话,唇边有一丝淡漠的笑。
      慕容庭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满身的血和伤,又看看墙上挂着的各式鞭子,用过的鞭上干净湿润,没用的落满灰尘,显然已经多年未动,慕容庭一瞥之后,有人已经回答:“庄主,已经第六天了,用了六种刑鞭。”慕容庭点点头,让他下去,自己取了一条鞭子在手中,略带痛心地看向木榕。
      “九儿,外公不想打你,但你太让外公失望了。”
      木榕淡淡地笑笑,仿佛没听到他的话。
      “你屡次三番阻止我杀沈望江,外公起初竟真的相信了你,想不到你连外公也要欺骗,难道在你心里,沈望江比自己的外公还要重要?”
      木榕脸上依旧无波无澜,空洞的眼神虚无地看向前方。慕容庭痛心疾首地说:“沈望江何曾把你当过亲人,他冷淡你、怀疑你,甚至对你用刑折磨,你却还要保护他,宁可和外公作对,九儿,你太让外公痛心了。”
      木榕终于淡淡地一笑:“外公现在不也对九儿用刑折磨吗?”
      慕容庭摸着鞭子的手一停,摇头叹息:“外公不舍得打你,但你所作所为,外公实在痛心失望,你明知沈望江是你杀母仇人,却还对他百般维护,你娘在天有灵,你对得起她吗?”
      木榕黯然的眼眸眨了眨,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漠,“我娘……外公,如果父亲和师父并没有害死我母亲呢?”“胡说!”慕容庭有些动怒,“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岂能是假,你不要再替他们找借口。”
      木榕轻轻垂下眼眸,一抹淡笑含在唇边,“外公,您并不是要杀他们为我母亲报仇,您只是为了除掉沈家堡和十八楼,为了给自己扫清障碍,好一统武林,外公,九儿说得对吗?”
      慕容庭愣了半晌,看向木榕的眼光有惊讶、欣赏,也有一闪而过的阴冷,他的手慢慢摸着鞭梢,慢慢地开口,“这武林本就是我慕容家的,我本来就是一统武林的盟主。”
      木榕的手指动了动,手心里那块碎玉仍在,寒冷和痛楚间,他反而能觉察出一丝温暖一样。
      “外公,往事不可追,您又何必拘泥于此。”
      “你不懂”慕容庭咬着牙,“原本属于我的东西,被人一朝夺去,我的家人、地位、尊严,统统被毁于一旦,这种耻辱,谁能忍受得了?你说的没错,我不仅要报仇雪恨,我还要铲除一切阻碍,重新成为这武林的主人,而你,九儿”,他看向木榕,眼里放出光彩,“到那时,你就是外公的继承人。”他说着走到木榕跟前,抓着他的肩膀,“所以,九儿,你一定要帮外公,为了外公,为了你娘,也为了你自己。”
      肩头的碎玉更深地刺进肉里,汗水覆上脸颊,木榕感受着慕容庭激动近乎癫狂的情绪,轻轻地摇头,“外公,我并不想当什么武林盟主,那不是我想要的。”
      慕容庭停下看他,“那你想要什么?你说,外公都给你。”
      木榕睁着一双无神的眸子,脸上有些茫然,他想要什么?他也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从他懂得人事开始,就已经在师父的教导下专心练武、一心复仇,自己想要什么,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他从来没有想过。
      就算他想过,又有什么用呢,他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木榕笑了笑,他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慕容庭又问了几遍,他便什么都不说了,慕容庭的耐心终于被用尽,抬手下去,一鞭抽过去,他内力雄厚,也没用过刑,一鞭下去,便见木榕胸口衣衫尽碎,一道鞭痕翻卷而出,一缕血丝顺着他嘴角滑落。
      慕容庭也没想到用力如此之大,手一顿,复又痛心道:“九儿,你是外公的至亲骨肉,何苦为了外人,你我祖孙如此,只要你听外公的话,外公保证将来的一切都是你的。”
      木榕咽下一口血,忍住胸膛中一阵血脉翻涌的疼痛,淡漠一笑:“抱歉,九儿让外公失望了。”
      “冥顽不灵”慕容庭摇头长叹,“你可知道这墙上都是些什么,这是慕容家家法之一,若有人背叛家门,将用百种刑鞭将之鞭杀,你身为慕容家后人,却不顾家族血海深仇,认贼作父,助纣为虐,难不成想尝一尝这百种刑鞭的滋味?”
      木榕长睫低垂,一言不发,慕容庭深感失望,手下也不再留情,几鞭下去,木榕身上已经又是道道伤口,他轻轻侧着头,双目轻闭,也不□□也不哀求,竟似这痛苦不是加在他自己身上一样。
      慕容庭打了一阵累了,停下手,望着他满身血污,几处伤口处却有隐隐寒光,他走近一看,竟是那只玉箫碎片,慕容庭愣了一愣,再看木榕已是半昏迷,沾了些血点的俊秀脸上,却是如他母亲一般的倔强表情,慕容庭长叹一声,扔下鞭子。

      这之后几日,木榕仍是在各种鞭子下辗转煎熬,慕容庭和孟横塘都没有再过来,忽有一日,有人过来将他放下,去掉他手腕脚腕上沉重的锁链,却换了一副精致小巧的镣铐,脚上的层层缠绕在腕上,手上则从手腕向上,细细的链子穿过锁骨,在胸前汇合,不仅听不到声响,竟也看不出来。
      接着他被带离地牢,到一个僻静的小屋中,水桶都已备好,那人示意他在此沐浴,木榕虽不解此意,但还是安之若素,也不在意全身的伤口,给自己洗了个干净,之后又有人送来干净衣物,让他换上,头发也都挽好,收拾完毕之后,原本浑身污血的阶下囚又变成了翩翩公子,木榕不问也不说话,任人摆布,之后便跟着那人出门,到了一处凉亭之下。
      亭中一人长须美髯眼光晶亮,正是慕容庭,另一人镣铐在身,面容端庄俊朗,却是沈家堡的堡主沈望江,两人不知在交谈什么,说话声隐隐传到下头。
      听到下边回禀之声,沈望江低头看去,眼神蓦然一变,随即便是了然于心的冷漠。
      木榕听到沈望江的声音,也敏锐地觉察到那一抹骤然变冷的目光,终于明白了慕容庭的用意,心念电转之后,便迎上沈望江猜忌质疑的眼神,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孟横塘从旁边走过来,笑道:“九弟来了,走吧,外公正等你呢。”木榕不等说话,孟横塘却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什么,木榕脸上浅笑不变,不着痕迹地点了下头。
      孟横塘一笑,引着木榕向亭子走去,两人并肩而行,一个温和有礼,一个亲近热情,竟似一对再好不过的兄弟。
      沈望江的眼神一点一点地冷了下去。

  • 作者有话要说:  一轮感冒刚好,又一轮感冒突袭,唉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