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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南子宫闺

      芙蓉帐暖,春意盎然,一席清酒,三人谈笑。

      “朝,怎么说孔子也是德高望重之人,你当众在朝廷上顶撞他……”弥子瑕喝着酒,也不忘刚才的事。他虽然觉得公子朝说的话很对,但是官场上的一些逢场作戏还是要做的。

      “谁让他说南子的坏话。”公子朝喝着酒,面色绯红,看着南子情意绵绵。

      南子笑了笑,道:“朝不必为了我得罪孔子。”

      公子朝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弥子瑕观他面容却是一副反正我已经得罪他了的样子。不由得,弥子瑕好笑的摇了摇头。

      月半悬于东边,天色渐渐沉下,公子朝主动的告退,看着南子脉脉含情、依依不舍的双眸,他仍是没有停留半步,只是出了宫门,才流淌出一些感慨之色。

      弥子瑕拍了拍他的肩,公子朝又恢复以往的嬉皮笑脸。

      他一直以为公子朝玩世不恭,性格不羁随性,后来才知道,若不是心中有莫大的苦楚和坚忍,如何做到人前欢笑,人后悲戚?

      他与南子的绯闻,他嘴中虽是义正言辞的说着不在乎,可是心中总是十分愧疚和自责,明明两人在外人看来早已亲密不间,传的不堪入耳,可是他们却从未发生不轨之事。

      行至宫道,远远的一个人影突地从卫王宫殿中鬼鬼祟祟的出来,弥子瑕原以为是刺客或宫中盗贼,刚要上前捉拿,公子朝醉醺醺的扯住他的衣袖,摇了摇头。

      弥子瑕心中有疑,立刻再仔细瞧那人影的面容,心如鼓震,那个人不是前不久离开卫国的齐国行人吗?

      待那行人飞快离去,公子朝才又扯着弥子瑕的衣袖,若无其事的往宫门走,随便的瞟了一眼弥子瑕,道:“你当真以为齐国是和北宫结联合起来了吗?”

      “齐国多年繁荣昌盛,兵强马壮,那样的君王会只因为北宫结几句话或者一些好处,就和北宫结联合起来?”公子朝顿了下,目光深远,“齐国的野心还远着呢。”

      弥子瑕一惊。

      “子瑕,其实我一直怀疑北宫结根本不是自愿反叛的,至少一开始不是他主动提议的。他在卫国位极人臣,手握重权,差的不过就是一个君王的虚名,他何苦冒着如此风险做这样弊多于利的事?”公子朝又道。

      “朝……”弥子瑕心跳如鼓,仿佛知道公子朝将要说什么,可是又觉得一团迷雾在眼前阻隔着。

      “子瑕,我好怕下一个就是我。”公子朝的话传到了弥子瑕的耳边,他醉的走不稳的身体,干脆完全依靠在了弥子瑕的身上,声线有些抖。

      齐豹、褚师圃、北宫结……

      他们三个都死了,都死了……只剩下自己了……

      他若是死了,他相信自己一定也是大逆不道之罪,所有的舆论罪责都会到了自己身上,而那在背后施局的人却成为了受害者,他是不得已而除之,天下百姓都会爱戴他。

      他第一次在历史长河中感到恐慌,他一直仗着自己对历史的了解在卫国为所欲为,可是当历史一片迷茫,没有给他任何提示的时候,他也不过是当局者迷、渺小如蝼蚁之人。

      宋国和卫国是姻亲,关系一直很好,可是公子朝……

      当这个名字出现在他脑海中,史书上只寥寥写过他和卫国夫人南子的纠葛,却无他生死之事,无他以后之事,这个人明明在卫国起着重要的作用,为何史书上会独独没有这个人以后的事?

      南子、弥子瑕、蒯聩、祝鮀……卫国那么多的臣子,史书上都有生平记载,独独无他。

      “朝,别担心。大王应该……应该不会……”弥子瑕一边安慰他一边支撑着他的身子行走,安慰的话语传到公子朝耳畔,又消散在卫宫空旷的宫内。

      鲁定公八年,晋国行人突然来访,晋国想要与卫国会盟,卫国虽是不明晋国为何突然如此,但盟主国要求之事,卫国没有理由拒绝,姬元只好答应在鄟泽会盟。

      姬元带着浩浩荡荡的军队出发,两天后姬元的军队驻扎在鄟泽,与晋军遥遥相对。两国先是简单的寒暄了下,然后选良日歃血为盟。

      “大王。”夜晚树林中,弥子瑕拱手对面前背立的人拱手道。

      姬午转过了身,面色严肃:“你知道卫王一直和齐国关系密切吗?”

      弥子瑕惊讶抬头。

      “你在卫国那么久,这点小事都不知道?”姬午声音略有责备不满。

      “是臣办事不力。”弥子瑕低头。

      姬午望着他默然的脸,问道:“你在卫国还有何事要办?”

      “臣……”弥子瑕微迟疑,道,“大王,臣以为现在两国正是关系紧张之际,不宜临时换人。卫王也会起疑心,于我国不利。”

      “这种空话,你对行人说了,还要对寡人说?初派你到卫国,你不是几次三番想要回国?现今到是为晋国着想?”姬午微挑眉看着他。

      弥子瑕默然低头。

      四周静的只剩鸟雀和风声,默然少许,姬午眸中幽暗:“你是不是在卫国有了顾念之人,所以迟迟不愿回国?”

      弥子瑕惊慌抬头,他的表情让姬午有了答案。

      姬午甩袖转身,隐怒的声音传来:“你记着你自己的使命。”

      姬午走了数步,弥子瑕才对着空荡的树林道了一声:“是。”

      歃血为盟迫在眉睫,姬午却拂袖回到了晋国,鄟泽只剩下晋国的一些大臣和卫军,姬元嘴中不说,心中却愤恨难忍,明明是盟主国相邀,可是盟主王却一声不响的抛下本已定下的会盟,这不是让卫国难堪吗?天下之人又当如何耻笑卫国?!

      晋国卿大夫赵简子留守鄟泽,只是晋王此番举动,带动下面的人也自是狂妄骄奢,赵简子终日在帐中饮酒作乐,卫国行人几次来访相询会盟一事,都被拒之门外。

      回报给姬元,姬元甚是震怒,却终是隐忍不发,只是发令晋军如何,卫军也如何,于是卫军上下也莫不是歌舞萧乐。

      过了几天,弥子瑕实在看不下两军如此景象。晋国是盟主国,理当礼遇次盟国,可是晋国此番行为,只会让天下人指责晋国没有大国风范,以后其他诸侯小国谁敢投靠晋国?

      “大王,臣愿意到晋军帐中劝说晋国卿大夫。”弥子瑕跪在姬元的帐中如是道。

      姬元微眯着眼看着下面的人:“弥大夫可有把握劝说成功?”

      “臣自当尽力而为。”弥子瑕道。

      姬元沉默些许,嗤笑了起来:“也是,弥大夫是晋国人,到晋国也好说话些。”

      弥子瑕面色微变,姬元挥了挥手,弥子瑕才退了出去。

      晋军帐中

      赵简子与众臣正在肆意的饮酒作乐,席间不乏传来些污言秽语和对卫国的诋毁,弥子瑕走进去时,蹙了蹙眉。

      “来来来,我们晋国的大夫来了,快给弥大夫搬一个案桌。”赵简子一脸热情的下座,对着身旁的人下令,完全没有对卫国行人那种趾高气扬之态。

      弥子瑕快速环视了四周,然后在侍从搬来的案桌旁落座。他简单的与众人随便寒暄了几句,毕竟曾经都是同朝为官的同僚。

      “赵大夫,我此行是以卫国行人身份来相问,不知晋国何时举行歃血为盟?”弥子瑕道。

      他一说是以卫国行人身份,满座欢笑沉了下去。

      赵简子看着弥子瑕,收敛起了笑容,似是感慨:“弥大夫不过两年未见,却张口已是卫国臣子了。”

      他话中暗指弥子瑕背弃旧主,见利忘义。弥子瑕在卫国为细作的事,自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姬午自然没有告诉晋国臣子。

      “赵大夫,子瑕为卫国臣子是晋王当日亲自送往卫国。”弥子瑕提醒,然后又道,“赵大夫,你此番一直拖下去也不过是徒增两国的间隙,不如早早会盟,也不至于让晋国落于一个欺凌次盟国的不利名声。”

      他所说皆是为晋着想,他不知道姬午为何突然回国,但是晋国若是任由赵简子这么胡弄下去,只怕卫国真的会起了逆反之心。

      “弥大夫到了卫国真是尽心尽责,在晋国的时候怎么不似这般?”赵简子却冷嘲热讽,全然将弥子瑕视为投敌的叛将。

      “赵大夫,子瑕在晋国如何,你是知道的,现在子瑕在卫国,自当是以卫国为重,还望赵大夫体谅!”弥子瑕头疼,他未想到他如此忍辱负重,最后却弄的两头不是人,卫国群臣上下一直当他是外臣,晋国群臣又当他是叛将。

      赵简子冷笑了一声,然后摆了摆手:“既然弥大夫现在是卫国臣子,那么晋国臣子的宴会,你还是出去了罢。送客!”

      弥子瑕望着赵简子蹙起了眉,在门外的守卫走了进来时,他站了起来,走出帐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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