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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   太子宫

      蒯聩一回来,就大发脾气,所有能摔的都被他摔了个遍,仆人在一旁被他吓的几乎不敢靠近,摔累了,他猛地坐在地上,眼泪落了下来。

      “太子……”小邓颤颤巍巍的靠近。

      蒯聩猛地抬头,通红的双眼欲裂,他带着哭腔的声音嚷道:“弥子瑕?弥子瑕呢?!”

      为什么鄟泽之盟回来后,他就失去了踪影?!为什么他明明说过会来看他,却一直没有来?

      “太子,小人这就去请弥大夫。”小邓被他吓傻了,赶忙道,向出口奔去。

      弥府

      几个人孔武有力的人将小邓拦在门外,凶神恶煞。

      小邓暗惊,弥子瑕那么温文尔雅的人,府中的守卫竟然如此彪悍?!

      “我来找弥大夫。”小邓还是好言好语的道。

      “你是谁?”一声粗犷的声音,直直要让小邓的耳膜发聩,而那发声人一双虎眼正上下打量着他。

      “请禀告弥大夫,小人是小邓。”

      那几个人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的打量着他,小邓感到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一个人才极没有礼貌的道:“你等着。”

      门砰的一声关了起来,差点夹住了小邓的鼻子。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门才再次打开,不见弥子瑕,只有那刚才的彪形大汉:“弥大夫说不见。”

      说完,又要关上门,小邓一下子用手抵住门,惊道:“怎么可能?!是不是你没有禀告?!!”

      回答他的是响亮的一声“砰”和他嗷嗷的叫声,小邓抽出被夹的通红的手,在空中甩了数次,用嘴吹了数次,对着大门骂骂咧咧了几句,气愤的回到宫中。

      小邓刚踏进东宫门,蒯聩就睁大了眼睛在他身后四处察看,确定那人不在身后,他皱着眉头问道:“弥子瑕呢?!”

      “太子……”小邓心有戚戚的走到蒯聩身边,“弥大夫不肯见小人。”

      “你说什么?!”蒯聩倏地站了起来。

      “太子,弥大夫家的家仆好凶的。”小邓捂着通红的手委屈道。

      蒯聩眼里的星光瞬间灭了,他喃喃道:“他怎么会不愿……怎么会不愿见我……”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哽咽模糊。

      小邓傻了眼,他们的太子意气风发,何时这样过?

      小邓踟蹰道:“也许是因为小人没有说清楚。太子,也许弥子瑕以为是小人想要见他,弥大夫日理万机,自然不会见小人,小人再去一趟,这次小邓说清楚,一定说太子想要见他。”

      小邓又向门外跑,蒯聩叫道:“我和你一起去。”

      小邓怔了怔,蒯聩稍微整理了些仪容,就快步过来。

      一辆马车从宫中驶出,停在弥府,小邓望了望车中的人道:“太子,小邓去敲门。”

      蒯聩点头,掀开帘子,看向那朱红的大门。

      小邓从车上跳下,上前敲门,还是那个彪形大汉开了门,看着小邓皱起了眉头:“怎么又是你?!”

      “快去禀告弥子瑕,我们太子到了,他不接驾,就是大逆不道!”小邓不忍太子伤心,故意将事情说大。

      那大汉疑惑的看了看小邓,再去望向轿中的人,身形猛地一颤,立刻阖上门,过了许久,弥子瑕才被那位大汉带到门前,大汉嚣张跋扈地开了门,见到太子又是另一副面容,退去。

      弥子瑕站在门内,院内花朵有些凋败,他的面色有些苍白,他对着蒯聩作揖行礼。

      现在这个时候,也只有蒯聩敢来找他,举国上下都知道他死期不远,曾经车水马龙、进献无数的门口再无一人。

      “子瑕……”蒯聩上前,呢喃了一句,双眼通红,握住了弥子瑕的手。

      弥子瑕瞟了一眼暗处的人,不动声色的挡住那人的视线,将手从蒯聩手中抽出,故意高昂道:“太子,臣以往不过是跟您讲了些儒家思想,现在不做你的老师,太子竟然还亲自到臣的家中相问,实在是好学之至。”

      弥子瑕说完这句,就径直在前面走着,蒯聩跟在后面迷茫的眨了眨眼。

      弥子瑕领着蒯聩进了书房,弥子瑕从书架上随意拿出一本竹简,翻开放到了蒯聩的面前,蒯聩皱起眉头:“子瑕,我今天不是听你讲课的。”

      弥子瑕:“……”

      “子瑕,父王让我娶齐国公主。”蒯聩急急地再次握住他的手。

      竹简下的弥子瑕脸色骤变。卫国是真的想脱离晋国,转投齐国啊……

      “我不想娶他,子瑕,我该怎么办?”蒯聩乞求的眼神看向弥子瑕。

      弥子瑕望着他的眼神,一叹,他自身都难保,如何帮他?

      弥子瑕道:“太子,我帮不了你。”

      蒯聩握住他手腕的手蓦然一松,心中仿佛被刺刺了一般,阵痛不已。

      蒯聩镇痛的看着弥子瑕,弥子瑕的目光扫过门口几个暗侍,将竹简举高,道:“这篇文章是这个意思……”

      “……?”蒯聩不明。

      弥子瑕却突然在他耳边小声道:“太子,我被软禁了。”

      蒯聩惊呼,弥子瑕一把捂住他的嘴,对他摇了摇头,然后又用眼神示意他书房外有暗侍,蒯聩看到门外那一闪而过的人影,点了点头,弥子瑕才松开他的手。

      蒯聩小声道:“是父王的意思?”

      弥子瑕未答,唇边却掀起抹苦涩,曾经的宠爱,不过是因为他是晋国人,现今更衬得那些宠爱讽刺,讽刺他这个愿意相信的傻瓜。

      “父王竟对你如此?!卫国和晋国的事关你什么事?!他是公私不明!”蒯聩蹙眉。

      弥子瑕沉默。

      蒯聩望了望他,气道:“我去找父王理论。”

      弥子瑕却猛地拽住他,摇了摇头:“太子,此事,大王是不会听你的。”顿了顿,他眼神有些黯淡,从怀里拿出一卷绸绢,递给蒯聩:“臣唯有一愿,请太子看在以往师生情分下,能帮弥牟将这封信送到晋国家母手中,臣感激不尽。”

      蒯聩怔怔的接过,从府邸中出来,坐上马车,蒯聩掀开那卷绸绢,绸绢上的字温和圆润却透着一股坚韧,看着这样一卷绸绢,可以想象那样温文尔雅的人坐在案前一笔一划的写下这封书信的样子。

      蒯聩却落下了泪,只因这封书信上所书皆是身后之事,一个儿子对母亲最后的遗言和遗憾。

      他阖上绸绢,这时,马车已经驶进了宫内,蒯聩朗声道:“去卫宫!”

      站在卫宫门口,蒯聩被拦住了,殿内传来男子欢声笑语的声音,蒯聩面如黑炭,他一把将游惠踢开,殿外传来游惠的尖叫声和小邓来不及阻止的惊呼,蒯聩径直踢开了殿门,他看着殿内靡绯的景象,道:“全都出去!”

      围坐在姬元身边的男子们全都怔住,袒胸露乳者不在少数,姬元看着冲进来的怒道:“聩儿!”

      “父王,儿臣有事禀告!”蒯聩第一次正正经经的跪下,行周礼,双眼通红,声音嘶哑。

      姬元怔了怔,站起来,挥了挥手让身后男子全都退了出去,他上前要把蒯聩扶起来,蒯聩固执的跪在地上,他慢慢俯下身子,将头点地,道:“请父王宽恕弥子瑕!”

      姬元伸手的手怔住,脸色僵硬,他蓦地转身背手,声音冷硬:“弥子瑕罪行滔天,难逃一死,你不要为他求情!”

      这一个“死”字,让蒯聩的身影颤了颤,他抬起头,面容苍白:“父王,儿臣从未如此喜欢一个人,儿臣已经没有了父亲,父王还要将儿臣挚爱之人处以极刑?”

      姬元震惊的回头:“你喜欢弥子瑕?”

      蒯聩颔首,求情的话再要说,姬元猛地将桌案上的酒樽全部扫落在地,伴随着金属的声音,姬元怒道:“大胆弥子瑕,竟然勾引太子,秽乱后宫!”

      “弥子瑕一心喜欢的是父王,从未对儿臣有意,父王得此真心,怎可如此伤之?”蒯聩眼泪落了下来,“当年父亲也是如此,儿臣不愿父王将来后悔……”

      “他不配和你父亲相比!”姬元猛然喝道,面容已经盛怒,浑身颤抖。

      蒯聩长久地看着姬元沉默,眼神格外的坚定,他默默将自己的太子冠帽脱下,径直站起,走出。

      姬元怒道:“你做什么?”

      蒯聩未理,在门口又将自己身上的华衣锦衣脱下,浑身上下只剩下月白的里衣,他道:“儿臣做不到父王那般狠心,弥子瑕若死,儿臣自愿贬为庶民,与弥子瑕同罪!”

      姬元心头大痛,多年前战场上的厮杀声,那人死在他怀里的场景又在眼前闪过,他晃了晃身影,慌忙道:“寡人同意!”

      门口的蒯聩终于停住了身影,姬元闭了闭眼,眼里沧桑添了许多,他低沉道:“你与齐国公主成婚,弥子瑕……寡人恕他无罪,官复原职。”

      他艰难的说出这句话,蒯聩转过头,热泪盈眶:“谢谢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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