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是狐狸精》光头风月

68、老派的一百问

　　苍蝇搓手。
　　光头风月：“大家好，我是光头风月，今天有幸请到两位重量级的大佬，来参加相性一百问节目。请鼓掌！”
　　曹寅：“你不是有头发吗？为什么叫光头风月？”
　　光头风月：“这就是个笔名。”
　　曹寅：“哦~~我明白了，是个号！话说回来，要是我也有头发就好了。我觉得我要是不剃发，能比现在更帅那么一……”
　　玄烨：“打住！”
　　曹寅：“是。”
　　“……”
　　“……”
　　光头风月：“好，那么我们开始吧。第一题，请问您的名字是？”
　　玄烨：“爱新觉罗玄烨。“爱新”是“金”的意思，觉罗为远方，远支之意。我们家的老祖宗觉罗昌安，其实就是爱新家族的远支，后来这支家族兴旺起来，到后金建国的时候，欲效仿汉制，就把爱新觉罗合成了一个姓氏，摒弃了原有的大宗和远支之分。”
　　“果然是学霸皇上啊！感觉又长知识了呢！”
　　曹寅：“我叫曹寅。”
　　光头风月：“回答的这么简单？”
　　曹寅：“我还有很多马甲，但不打算告诉你。”
　　光头风月：“那你干嘛还要说呢？”
　　玄烨：“快继续吧，下一题。”
　　光头风月：“年龄是？”
　　曹寅：“这个怎么算，按死的时候，还是假设活到现在？”
　　玄烨：“就按死的时候吧，按死的时候。”
　　曹寅：“那我是五十五岁。”
　　玄烨：“六十九岁。”
　　曹寅：“但是我只比他小四岁。”
　　光头风月：“好的，下一题：性别是？”
　　玄烨：“……”
　　曹寅：“其实我觉得性别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玄烨：“男。”

　　光头风月：“请问您的性格是怎样的？”
　　玄烨：“就跟一般人差不多吧，我觉得没什么特别的。”
　　曹寅：“我觉得我也就正常性格。”

　　光头风月：“看来这道题问不出什么来呀……那觉得对方的性格怎样？”
　　玄烨：“他呀！那说来话长了。好的时候极好，坏的时候极坏，而且好一阵歹一阵摸不着什么规律。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要死要活。但是对外做事的时候又很有条理，很靠谱的。装得像个正常人一样。跟那些不靠谱的官员比起来就算相当靠谱的了，不过还是有点沉迷享乐吧……又好喝酒，跟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称兄道弟。有时候也背着我搞些小动作。不过总归不会害我，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曹寅：“皇上性格很好。”
　　玄烨：“……唉？”
　　曹寅：“总之就是很好，除了不好的时候都很好。”（笑）
　　玄烨上手捶。

　　光头风月：“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玄烨：“就在他家里。当时我在他家避痘，他这么小一个，包在襁褓里面，会打呵欠。”
　　曹寅：“是吗？”
　　玄烨：“反正你都不记得了。”
　　曹寅：“我是不记得……我就记得十三岁进宫的时候，在慈宁宫看见你……”
　　玄烨：“还号称神童呢，一开始谁教你读书认字的？”
　　曹寅：“等等……我有点乱。”
　　玄烨：“反正你不记事嘛。”
　　曹寅：“那你把这事说说清楚！”
　　玄烨：“我也不记得了。”
　　曹寅：“……这就是性格不好的时候了。”

　　光头风月：“对对方的第一印象呢？”
　　玄烨：“小屎孩子。”
　　曹寅：“……”
　　光头风月：“不回答我们就下一题了？”
　　曹寅：“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语言常笑。天然一段风骚，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
　　冷场。
　　玄烨：“……你能写实一点不？”
　　曹寅：“不能，我是走浪漫主义路线的。”
　　纳兰：“抗议！我才是浪漫主义，你是写实主义！”
　　光头风月：“请场外嘉宾冷静！”

　　光头风月：“喜欢对方哪一点呢？”
　　曹寅：“乍一下问这个问题，还真有点说不上来。”
　　玄烨：“如果说喜欢他生得比别人好看，比别人聪明，或者比别人能干忠心之类的，反而有点奇怪吧？”
　　曹寅：“况且就算好看过，现在也不好看了，没有人能一直好看。还有，再聪明的人也会犯错误，更能干的人才世上也还有很多。”
　　汪绎：“不不不！我觉得大人还是很好看啊！”（汪绎《次韵和徐忍斋前辈玩月怀曹荔轩使君》：美人隔江浒，共此长天色。明日驾渔舟，载酒话相忆！）
　　曹寅：“……哦，谢谢啊。”
　　玄烨：“汪翰林，你可以回家了。”
　　汪绎：“……”
　　光头风月：“那么这道题就是回答不出来了？”
　　曹寅：“下一题吧。”
　　光头风月：“讨厌对方哪一点？”
　　玄烨（干笑）：“哈！ 哈！ 哈！”
　　曹寅：“你不说的话，我就先开始了？”
　　玄烨：“请。”
　　曹寅：“女人多，孩子多，来者不拒，古今第一淫人。”
　　玄烨：“肾好。”
　　曹寅：“护犊子，惯孩子没原则，总是一开始感情用事很久，后来又突然狠下心。这个其实很伤人的。”
　　玄烨：“嗯。”
　　曹寅：“其实在官场上也一样很没原则，喜欢搅浆糊，玩制衡。结果就是姑息养奸，养得五毒俱全了。后来坏了事的那些人，基本都是他惯出来的。”
　　玄烨：“水至清则无鱼……况且你有资格说这话吗？换成陈鹏年，施不全那些人来说还差不多。”
　　曹寅：“我这不是跟着你的方针走吗？”
　　玄烨：“得，得！”
　　光头风月：“那……皇上有讨厌对方的地方吗？”
　　玄烨：“他啊，总是想要跑路，撂挑子不干。”
　　曹寅：“对，渴望自由。”
　　玄烨：“我觉得我真给了你相当大的自由了，历史上没有我这样的吧？”
　　曹寅：“那是。”
　　玄烨：“所以老货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
　　曹寅：“我就觉得这个事吧……它怎么就跟我一开始想象的不大一样呢？”
　　玄烨：“你开始想的是什么样，像索额图明珠那些满臣一样权倾朝野？”
　　曹寅：“多庸俗啊！”
　　玄烨：“或者跟李光地高士奇张英那些汉人词臣一样？”
　　曹寅：“也怪没意思的。”
　　玄烨：“那我实在不知道你想怎样了。”
　　曹寅：“基本上我希望首先考中状元，要是探花也行。”
　　玄烨：“嗯。”
　　曹寅：“然后从基层干起，一步步升上来。期间振兴文化，发展经济，提升农业，改革吏治，清除各种弊端，等天下海清河宴了，我就著书立说，流名千古。最后事了拂衣去，去深山古刹修个佛修个道什么的……”
　　玄烨：“……”
　　曹寅：“……”
　　玄烨：“我有四个字送给你。”
　　曹寅：“‘想得挺美？’”
　　玄烨：“白日做梦。”
　　曹寅：“……”
　　玄烨：“……其实跟你实际干过的那些事，也差不很多……”
　　曹寅：“但实际上的人生就狼狈多了。”
　　玄烨：“我觉得既然你有这么伟大的理想，首先荔枝是不能再吃了。”
　　曹寅：“这怎么行？”
　　玄烨：“园林也不能住了。”
　　曹寅：“普通四合院很没意思啊。”
　　玄烨：“戏班子也不能养了。”
　　曹寅：“……杀了我。”
　　玄烨：“╮(╯▽╰)╭”
　　光头风月：“皇上我明白的！我明白！”

　　光头风月：“觉得和对方相性好吗”
　　曹寅：“相性……是什么意思？”
　　光头风月：“大概可以理解成八字合得来的意思。”
　　玄烨：“原来是那个啊。八字是合得来的。”
　　曹寅：“找人算过？编《日讲易经解义》的时候？”
　　玄烨：“我自己也懂易经好吧！难道你没算着玩玩？”
　　曹寅：“我不懂易经。”
　　玄烨：“骗谁呢？光不同版本就收了上百种。”
　　曹寅：“我有收集癖嘛。你没事算那个干什么？”
　　玄烨：“我不是怕……算了。”
　　曹寅：“怕什么？”
　　玄烨：“算了。”

　　光头风月：“如何称呼对方”
　　曹寅：“皇上。”
　　玄烨：“爱卿。”
　　曹寅：“玄卿。”
　　玄烨：“虎卿。”
　　曹寅：“阿兄。”
　　玄烨：“子清。”
　　曹寅：“爱哥哥。”
　　玄烨：“傻弟弟。”
　　曹寅：“三郎！”
　　玄烨：“……玉环？”
　　曹寅（鼓掌）：“接得好！”

　　光头风月：“比喻的话,对方像什么动物”
　　曹寅：“这个我没得选了，就是龙吧。”
　　玄烨：“寅通虎，虎卿嘛。”
　　曹寅：“其实我的星宿在东方青龙上，他才是西方白虎。”
　　玄烨：“我不记得刚才谁说自己不懂易。其实凤也可以的，凤凰非梧桐不栖，非楝实不食。”
　　曹寅：“没关系，凤其实也是公的。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玄烨：“你在暗示什么？”
　　曹寅：“哼哼……”

　　光头风月：“送礼物的话,会给对方什么”
　　曹寅：“没数过唉……我都送过些什么？”
　　玄烨：“茶叶，鲥鱼，鲜笋，变蛋，玫瑰露，卤味，酱菜，樱桃……字画，瓷器，墨，纸，衣服，鞋，袜子，香囊，扇套，花花草草……”
　　曹寅：（捻手指）
　　玄烨：“对，钱，很多钱！”
　　曹寅：（比划）
　　玄烨：“行宫。”
　　曹寅：（接着比划）
　　玄烨：“……花园。”
　　曹寅：（翻书状）
　　玄烨：“还有书……差不多了，该你了。”
　　曹寅：“我觉得这一生，都是你送给我的礼物。”
　　玄烨：“不带这么作弊的。”

　　光头风月：“那么您自己想要什么礼物呢？”
　　曹寅：“想要的礼物嘛……硬要来的东西就不算礼物了吧？况且能搬回家的我也不会客气，这么多年也搜罗的差不多了，再说我也不像有的人那么贪心。”
　　和中堂：“你说谁？”
　　玄烨：“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他能儿孙满堂的……对不起，没看好连生。”
　　光头风月：“皇上的意思是，您想要的礼物是他儿孙满堂？”
　　玄烨：“对。”
　　曹寅：“生死在天，也不是人能左右的。”
　　玄烨：“但是多生一些总归存活几率大嘛。”
　　曹寅：“说起这个事吧……我有一段时间妄想过就这样自己一个人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了。”
　　玄烨：“所以最该生育的时候都耽误了。”
　　曹寅：“要是一直没有过孩子，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是孩子既然已经来到世上，就会担心他们。担心学坏，担心前途，担心不上进，或者担心太有上进心。老来心里知道衰落是不可避免的，一面又害怕他们将来要遭遇这些。呐，就像四侄这样，后来就应验了，想想还是很心疼。”
　　玄烨：“说这么一大堆，为了表示你不在意子嗣？”
　　曹寅：“我在意的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子嗣这种符号。”
　　玄烨：“嗯，逮住一切机会跟世界唱反调。”

　　光头风月：“对对方有哪里不满么？一般是什么事情？”
　　曹寅：“这道题和前面的重复了吧？”
　　玄烨：“贪睡贪食，沉湎于酒席中。”
　　曹寅：“快，下一题。”

　　光头风月：“您的毛病是？”
　　玄烨：“节饮食，慎起居，才是养生的良方。吃补药是没有用的。”
　　曹寅：“下一题。”

　　光头风月：“对方的毛病是？”
　　玄烨：“大抵嗜酒，则心志为其所乱而昏昧，或致病疾。”
　　曹寅：“下一……”

　　光头风月：“对方做什么样的事情会让您不快？”
　　玄烨：“上次去五台山的时候，跟白云寺的住持说你想要隐退。有没有这事？”
　　曹寅：“……”

　　光头风月：“您做的什么事情会让对方不快？
　　曹寅：“……救……命……”
　　玄烨：“你们这套题真的要精简一下了。”

　　光头风月：“你们的关系到达何种程度了？”

　　玄烨：“……”
　　曹寅：“夫性命者，人之本；嗜欲者，人之利。本存利资，莫甚乎衣食。既足，莫远乎欢娱。至精，极乎夫妇之道，合乎男女之情。情所知，莫甚交接，其余官爵功名，实人情之衰也。”
　　“听不懂。”
　　玄烨：“是白行简的《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
　　曹寅：“情既相逢必主淫。”

　　光头风月：“两个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曹寅：“要问约会那就多了，但初次真想不起来。”
　　玄烨：“如果说小时候约好一起去打个鸟，游个泳也算的话，那的确真的想不起来。”
　　曹寅：“你不是向来记性好吗？”
　　玄烨：“记性再好谁记这个，你记得十天前吃了什么吗？”
　　曹寅：“我记得第一天进宫的时候你穿的什么说的什么。”
　　玄烨：“我输了行吧，我输了。”

　　光头风月：“约会时俩人的气氛怎样？”
　　玄烨：“……有一次他很慌张，把蜡烛打翻了。”
　　曹寅：“华烛落金炉，沉香生碧烟。花开最凉夜，人困似春天。”
　　玄烨：“晚来风景丽，初晴月色辉。胧胧穿竹树，照耀满宫闱。”

　　光头风月：“可以了，下一题，那时进展到何种程度？”
　　玄烨：“……受精灵于造化，固神明之所使。事深微以玄妙，实人伦之端始。”
　　光头风月：“还是听不懂。”
　　曹寅：“蔡邕的《协和婚赋》。”

　　光头风月：“好吧……经常去的约会地点？”
　　玄烨：“庙里。”
　　曹寅：“庙里。”
　　光头风月：“口味很特别嘛。”
　　曹寅：“这样比较有专门约会的气氛。”
　　玄烨：“对，感觉在宫里、园子里或者去宿营只能算换了个地方。”
　　曹寅：“南巡感觉像约会吗？”
　　玄烨：“……奢侈到心虚的约会。”

　　光头风月：“会为对方的生日做什么样的准备？”
　　曹寅：“跟正常人一样，准备礼物，安排节目……对了，有一年我写了一个戏！”
　　玄烨：“日本话黄段子。”
　　曹寅：“就是那个。”
　　玄烨：“好像很得意嘛？”
　　曹寅：“洪昇都说很好了。”
　　玄烨：“他那是看不懂吧……”
　　光头风月：“皇上会为对方生日准备吗？”
　　玄烨：“在宫里我不好给他大过生日，只能私下安排点节目。至于他在外头……（斜眼看）”
　　曹寅：“韩菼他们哪能跟你比啊，哈哈哈。（干笑）”

　　光头风月：“是由哪一方先告白的？”
　　玄烨：“朕。”
　　曹寅：“咋突然换了自称了？”
　　玄烨：“自信。”

　　光头风月：“有多喜欢对方？”
　　曹寅：“……”
　　玄烨：“……”
　　曹寅：“我不知道啊，答不出来。（笑）”
　　玄烨：“其实我有时候觉得你也挺可恨的。”
　　曹寅：“嗯。”
　　玄烨：“我到死都觉得你挺可恨的。”
　　曹寅：“我猜着了。”

　　光头风月：“那么，爱对方么？”
　　玄烨点头。
　　曹寅：“这不废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