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绯烟》白洛晚

1、第一章：樊山冬狩

　　临国长丰元年，新皇登基，国局动荡，朝政不稳。

　　彼时新皇励志改革减少农民赋税，却遭朝中权臣阻挠反对，朝外民不聊生，朝内波涛暗涌。

　　长丰三年，外戚刘氏一族坐大，竟勾结豫王意图谋朝篡位，皇帝无奈之下，只得借助东厂势力与其抗衡，最终在两年后剿灭豫王及刘氏一党，得以坐稳龙椅。

　　自此后，东厂这原本被历代打压的机构却借助此机会慢慢渗入朝堂逐渐壮大，只不过这已是后话。

　　长丰五年冬。

　　乾元殿内，百官俱在。

　　“启奏陛下，此次冬狩名单已尽数列在此折子中，请陛下过目。”礼部尚书于曼越说道。

　　“呈上来。”

　　“这次冬狩西境王子也会前来参加，这回要让西境一睹我大临的风采。”皇帝哈哈笑道。

　　“吾皇万岁！”百官高呼。

　　仲冬时节的围猎场在汴安京郊的樊山上，待到这日，山上的围猎场旌旗飞扬，锦衣铁甲铿锵锋芒，远远一望甚是威仪不已。

　　围猎场前头的空地上耸起了一座座的帐篷，御前禁卫军正一遍一遍的巡逻，而宫中的太监与宫女匆匆忙忙地布置着内置好让主子们到达时可以直接住下。

　　正中央的明黄帐篷外，一名身着四爪蟒服的男子站在帐门口看着他们来来往往忙碌着，他面容素净苍白、双眼细长，生得一副好皮囊。此人正是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东厂督主——林亦枫。

　　“督主大人，皇上与娘娘们的龙榻、凤榻已安置好了。”一名小太监来到他跟前低眉顺眼地说道。

　　“嗯，太子与几位皇子的帐篷加紧时间安置，别出了差错。”林亦枫点头说道，声音清亮微细。

　　此次冬狩，皇帝只带了两位嫔妃前来，分别是贵妃薛氏与淑妃李氏，皇后久病在床，未能远行。而这次的皇子中，除了太子还选了三皇子、五皇子与七皇子前来。

　　林亦枫吩咐完小太监抬眼看了看不远处林子里晃过的矮小的身影，恍然记起了去年的这个时节，坐在皇帝身旁那个娇艳夺目的女子，嘲讽地勾起唇角轻喃道：“昨日红颜娇似火，今载落花空庭哀。”随后轻笑而去。

　　那个曾宠冠后宫美艳绝伦的女子、那个在花前月下跳着谪仙舞的女子、那个曾在年少时伤透他的心的女子如今正空守着寂静凄零的冷宫苟活余下一生，而这一切都是他亲手为她布好的局。

　　入夜，林亦枫走进了林子深处，在溪边的卵石滩上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穿着素白的襦裙，坐在滩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石子投向远处，看着石子撞开冰层落入水中。

　　小人儿听见了身后动静，警惕地翻过身站了起来，那小脸眉清目秀，身形纤瘦，是个稚嫩的女孩。见到来人松了口气，弯着腰轻轻喊道：“干爹。”

　　“你不在东厂里待着，来这作甚？”林亦枫皱眉不悦地问道。

　　女孩瞧出林亦枫的不悦，有些紧张地说道：“飞鸢回来了，孩儿来给干爹报个信。”

　　林亦枫不说话冷冷注视着她，直到她低下头支支吾吾地说道：“我错了干爹，在东厂太闷就寻了个借口出来透透气。”

　　半晌，林亦枫缓下语气来说道：“绯烟，皇家重地不要擅自来去，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万一被禁卫军抓着了，干爹也难救了你。”

　　“孩儿知道了。”林绯烟垂下眼应道。

　　“去吧，回去找安海领罚。”林亦枫默了默，细细打量她的面容，又说道：“这次回去后好好跟着飞鸢学易容术，日后不要再以女装出现了。”说罢，他转身慢慢出了林子。

　　待到天色渐亮，林绯烟才不紧不慢的离开林子，一路沿着溪流边走着。她心里还堵着气，埋怨林亦枫让她回去关禁闭，所以并不急着回去，反而一路慢悠悠的看着山中景色，哼着小曲走着……

　　这日的山顶十分热闹，冬狩已经开始举行。林子里的树覆盖着层层厚雪，天地白茫茫一片，不时有麋鹿与兔子的影子闪过。

　　皇帝站在高台上看着前方，心情愉悦地说道：“今年冬狩的规则是谁能猎得林子里的云狐，谁便是头彩，朕把西域琉璃千流盏赏赐于他。众卿要打起精神来，好好努力啊！”

　　“今年的冬狩不知谁能拔得头筹！”台下众人一阵惊呼后便开始议论纷纷，那云狐最善于觅穴，冬天躲在隐秘的巢穴里过冬，且它通体雪白无暇，身影娇小动作灵敏，想在樊山找到它不容易，而想捕猎到它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比起云狐的难捕捉，更让众人惊叹的是今年头筹的赏赐，琉璃千流盏是多年前先皇在世时，西域使臣敬献大临的，那灯盏是各式斑斓的琉璃石做成的，放入水中犹如七彩祥云般迷人，还能散发出阵阵沁香。当年先皇宠妃吴妃极是喜爱此灯曾向先皇求赠，先皇不曾松口，只命内官收好。没想到这次皇帝竟然愿意把它作为奖励赏赐获得头筹之人。

　　众人纷纷猜测起这次谁能幸运获胜，大多人把赌注押给了太子、三皇子和几位大臣之子上，太子年岁虽不大，却聪颖过人、沉稳谦和，三皇子英勇矫健，两人在马术与剑术上皆是有所造诣；其余的几位大臣之子与太子年岁相当，有的是太子伴读师出同门，把赌注押在他们身上也是无可厚非；至于五皇子与七皇子年纪还小，并未参与此次冬狩。

　　不过西境来访的队伍自然是把赌注押在了西境王子与西境勇士身上。两侧呼声渐高，随着锣声敲响，围场上的马群同时朝着林子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