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阁伎》言四叶

98、逃课

　　尹碧落领着尹晴在宫里四处游走，她说宫里虽不比外头海阔天空，可也别有一番景致，大好的天气当出去观赏才是。
　　“娘娘，你瞧，那墙头的花虽开的不如御花园里的娇艳可却独领一方，别有滋味。”
　　尹碧落顺着尹晴手指的方向去看，看见那枝墙头独自绽放的花“是啊，就像寒冬的腊梅，它虽不比其他花开的艳丽可独独只有它能在寒冬开放，一展它的娇蓉，让无数的文人墨客敬佩不已。这朵花也正是如此，只可惜…………只可惜生错了地方。它半该生在高领之上，却生在这紫禁城里自由便是从此陌路了。”
　　尹晴知道尹碧落意指为何，痴痴地望着那朵花不出声。
　　凌轩禹负手迎面走了过来，穿了一身黑色的常服，衬得他俊逸非凡，尹碧落低了低身子。
　　“臣妾见过皇上。”她的语气带着疏离，客气的很，面上淡然，没有一丝波澜。
　　“起来吧。”
　　凌轩禹想伸手去扶起她，却被她巧妙的躲开，凌轩禹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失落，堪堪的收回了手，凌轩禹的嘴角挂了一丝不起眼的笑，眼睛紧紧的盯着她，她始终不曾抬眼瞧过自己。
　　“朕···”
　　“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于大人说有要紧事在御书房等着您呢？”
　　袁德才可说是来的及时，打破了尴尬，凌轩禹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袁德才有些委屈，这么多年他伴在皇上身边甚少惹得皇上不开心，怎么今日传个话的功夫也能点燃皇上的怒火？
　　“皇上若是有别的事，臣妾就退下了。”
　　凌轩禹似乎还想开口说什么，尹碧落就转了身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凌轩禹垂下眸看着自己的手，笑了笑，眸底是难掩的失落，在抬头时已经整理好情绪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尹碧落和凌轩禹二人之间已经僵持了一月有余，没有说过什么话，就算偶尔遇见攀附两句尹碧落也都像刚才保持着警惕和疏离，这让凌轩禹不由得懊悔，两人之间还不如先前初入宫时的模样，他也放不下脸面再去寻她，他是堂堂一介帝王又怎可低声下气的求人，他有他自己的尊严。可若知道现在会如此，那么那一天他断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娘娘，你刚才给皇上脸面看是不是···不大好啊？”
　　尹晴入宫这些时日她明白了这紫禁城里都是势利眼，墙头草，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前些时小姐得势内务府有什么好的都紧赶着往竹沁宫里送，现在看皇上冷落了小姐，就渐渐亏待竹沁宫，就是平日里遇见的那些品阶比小姐低的娘娘都话里奚落小姐，可小姐却似乎毫不在意。
　　“你怕过苦日子？我看你最近也是丰腴了不少。”尹碧落回头笑着看她，拿她的身材打趣她。
　　“小姐！人家是在担心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晴儿呢！”尹晴跺着脚有些生气，一时着急叫了从前的称呼。
　　“呵呵呵”尹碧落掩唇轻笑起来，是一副美人的画卷“我还是喜欢听你这么叫我。”
　　尹晴见尹碧落笑了，心头松了一口气“可是，这是在紫禁城啊，你已经是皇上的妃子，虽然你我二人情分未变，可为了避人口实我还得唤你一声娘娘。”
　　悠然间，耳边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声音，听得不大真切，勾起尹碧落的好奇心，循着声音找过去，声音渐进明朗，尹碧落连带着神情都明媚了起来。
　　“听说前面是司乐坊，这个时间他们大概是在练琴吧。”尹晴瞧见她开心自然是乐意的，随着她进了司乐坊。
　　司乐坊里案几摆放的齐整，案几上有不同的乐器，弹奏的小宫女们都生的一副标志的模样，教习的嬷嬷站在一边细细品听，眉头紧皱，似乎不大满意。
　　“停停停！！！”嬷嬷拿着小鞭子抽打案几，发出“啪啪啪”的声音“你们听听！你们弹的是什么？一个个的不拿弹奏当回事是不是！这都一个月了怎么还弹得跟牛哼似的！不！就是牛，也比你们哼的好听！太后娘娘马上就要寿辰了！我还在太后娘娘面前夸下了海口呢！你们弹的这都什么？非要丢尽司乐坊的脸是不是？”
　　尹碧落站在门边听着不禁笑了起来，这教习嬷嬷倒是有几分现代课堂上教师的模样，她想是不是每个地方的老师都是一样呢？
　　小宫女们瞧见了尹碧落，看那身衣料应该是哪个宫的娘娘，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嬷嬷在发火，都不好行礼，可见了主子不行礼又是大罪。
　　“你们瞧什么！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嬷嬷扭了头，看见尹碧落，立马变了脸，跑上去行礼，语气温和“奴才见过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嬷嬷不必如此客气，我不过是在墙外听见了乐声，一时起了兴趣便来看看，大家都不用拘束，只管做自己的就是，不用管我。”
　　“娘娘说的哪里话，来人……”
　　“嬷嬷不必了，我不过是想听听曲子罢了，在这紫禁城里闷得慌，难得寻到一个好去处。”
　　“是！”
　　教习的嬷嬷着人搬了张椅子在院子里的榕树下，尹碧落坐在榕树下喝着茶看他们弹琴，从前都是别人看她表演，如今看着别人演倒是十分惬意。
　　“我告诉你们，现在阑嫔娘娘来了，你们最好都打起点儿精神，别给我丢了脸面。”
　　小宫女们回答的唯唯诺诺，可目光忍不住瞟向尹碧落，听闻她是全紫禁城最美的女人，乃至天下都找不出第二个，就是那惊艳人的克罗公主都比不上，早抱了好奇心，想看看，这一看丢了魂，莫说是男人，就是自己身为女人都要对她动了心，尹碧落察觉到她们的目光对她们笑了笑。
　　“大家不必管我，拿我当不存在就是了。”
　　阑嫔娘娘笑的极美，这一笑小宫女们都红了脸，深呼吸一口气，决定要好好演奏才是。
　　弹了数十遍嬷嬷还是不满意，日头已经垂下染了一片晚霞。有的宫女甚至手上起了血泡，尹碧落听着虽然意境差了些，可到底比起坊间要强上许多，不愧是能进宫的乐师。想起自己年少时也是逼着自己练，练得手指尖都出了血，那时是逼不得已，是为了谋生。
　　突然一个东西从树上掉下来砸中了尹碧落的脑袋，尹碧落看了看落在地上的东西是一个小孩的鞋子，抬头去看树上，见树杈上坐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长得粉雕玉砌，十分好看，眉眼有些像是凌轩禹，但比凌轩禹看着要温和许多。许是和这孩子有缘，她看着便很喜欢。
　　男孩坐在树上，神情有些慌乱，就听见司乐坊的门外有人叫喊。
　　“三皇子，三皇子你在哪里啊？”
　　“三皇子，你快出来！别为难奴才们了。”
　　尹碧落定定的盯着树上的孩子，男孩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让尹碧落别说话。尹碧落笑了笑摇摇头，看来凌轩禹的孩子和他脾气完全不同。
　　“好了！停吧，嬷嬷让他们休息休息吧，弹了一天了也该疲了，疲劳的时候是弹不好的，休息一下没准儿明天就能弹出来了。若是太过劳累还没赶上太后的寿辰就倒下了就得不偿失了。”
　　“娘娘说的是！停吧！今天算你们走运，有主子替你们求情，都休息去吧。”
　　小宫女和嬷嬷们都散了，院子里就剩下尹碧落和尹晴还有树上的孩子。
　　“这回没人了，你可以下来了。”
　　尹碧落抬头看着树上的孩子，男孩看看四周确定没人了才开始往下爬。
　　“三皇子！三皇子，你怎么跑到树上去了呀！快下来，我的小祖宗。”
　　突然跑进司乐坊的公公大叫一声，吓了树上的孩子一跳，男孩手一松就要从树上掉下来，吓坏了众人，离得最近的尹碧落跑上前去接住，男孩落在尹碧落怀里，尹碧落只听得卡擦一声是骨头骨折的声音，加上大力的冲击头脑一阵晕眩就晕了过去。
　　昏迷前听见四周的人都在喊自己的名字，两眼一闭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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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睁开眼睛时就躺在了自己房里，感觉头脑昏沉，意识不清，挣扎着要坐起来，发现右手臂疼的厉害。
　　“阑嫔娘娘，你好生歇息，太医说了，你这段时间需要静养，可不要轻易乱动”
　　尹碧落看着床前那个自己救下来的孩子，这么一近看，更像是凌轩禹了，只是没有那股戾气。
　　“你怎么在这里？”尹碧落语气放的柔和，听了叫人舒服。
　　“阑嫔娘娘为了救我受伤，我十分担心阑嫔娘娘就守在阑嫔娘娘床边等你醒来。”
　　“是啊，娘娘，三皇子守在你床边很久了，叫他去休息他也不肯呢。”尹晴打了一盆水进来想为尹碧落擦擦汗。
　　尹碧落看了眼外面的天，已经黑尽了，约摸过了三更“都这么晚了，你母妃不担心你吗？”
　　提到母妃男孩的神情暗淡了下去，眉宇间都是哀愁“母妃她……她不会管这些的。”
　　见他不愿提尹碧落就闭了嘴，室内一片沉默，只是疼痛遍布了尹碧落的身躯，疼的额间都是汗。
　　“阑嫔娘娘，是不是很疼啊？都怪宸儿，是宸儿淘气给娘娘添麻烦了。”
　　尹碧落见他一脸愁容笑了起来“你年纪不大，说起话来倒是老成。我还没说你呢！你就先怪起自己来了。”
　　“这么说阑嫔娘娘不怪宸儿？”
　　尹碧落点点头，这么高的高度幸好是自己接住了他只是手臂骨折，如果没接住只怕……这孩子就没了性命了。
　　“你叫什么名字？”
　　“凌叶宸。”
　　“你今天爬到树上坐什么？”
　　“我……我……我不想上先生的课，就找了个地方躲起来，没曾想睡过了头……”凌叶宸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都快听不清楚，突然又想起什么抬头对着尹碧落大声的喊“阑嫔娘娘，你可千万不要告诉父皇，父皇知道了肯定又要罚我。”
　　尹碧落点点头“你倒是与我小时候很相似。”
　　凌叶宸听了十分兴奋，缠着尹碧落要她说给自己听她小时候的故事，尹晴反对说是该休息，但尹碧落躺了一天，身体僵硬想着便陪他聊聊天，凌叶宸瞧尹碧落面目温柔，眸子生的十分好看，特别喜欢她，觉得父皇的眼光真是不错，竟然捡了个宝贝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