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千雪之路》会飞的鲸鱼

1、01

　　十一岁的女孩站在角落里，漠然地看着七岁的自己。
　　哒哒哒哒。
　　七岁的自己兴冲冲地跑进门廊，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
　　哒哒哒哒。
　　四周的仆人都同雕塑般静止不动。
　　哒哒哒哒。
　　小皮鞋踏在松木地板上，欢快的声音是那么的刺耳。
　　哒哒哒哒。
　　女孩扑到一个老人怀里：“滕吉叔，学校好好玩，下次我要带你一起去！”
　　四周似乎响起嗡嗡的声响，滕吉管家紧紧地抱住怀中的小女孩。
　　“小姐，你听我说，老爷和夫人，遭遇车祸了……”
　　黑色渐染进来了，混杂着白色，密密麻麻的人啊，哭着拜见父母的灵牌，背后却是另一张讥笑着的狰狞的脸。
　　那些面孔桀桀笑着，扑向女孩。
　　梦醒了。
　　女孩终于张开那双褐色的双眼。
　　白色的天花板，暗淡的灯光。嘴上戴着什么，听得见自己呼吸的声音。耳边是医疗器械的嘀嘀嗡鸣，点滴袋挂在一旁的铁架上，液体慢慢滴落，一滴，又一滴……
　　她微微侧头，看见一个黑发男子的背影——男子站在桌边，手上摆弄着什么，搞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心中一喜，想要起身，身子却如同散了架般的不听使唤。剧痛沿着神经侵袭到大脑中，使她不由得轻哼出声。
　　被她的声音惊动，男子转过头来。是一张熟悉的脸，挂着温柔的笑意。
　　“二叔，你来看我了？”女孩开口问道。虽然很疼，但是她还是发自内心地笑了。
　　然后，女孩就看见了，男子手上端着的，那把黑得发亮的东西。
　　有谁会无视掉呢——那把泛着光的手#枪。
　　女孩终于回想起来，失去意识之前，某人对她说的话：“想杀你的，可能不是前田留奈，而是你的叔叔源孝之！”
　　复苏的记忆带来震惊与恐惧，使女孩瞪大了眼睛，张开嘴：“啊……啊……”声带却如同被缝住一样，不能发出完整的音节。
　　男子勾起嘴角，将黑黢黢的枪口对准女孩。他说：“如果你能安安静静地死掉，那我们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呀。”
　　女孩惊恐地望着枪口。她的呼吸越发沉重，气息喷薄在呼吸罩上，敲出越来越重的声响。
　　“我哥留下来的东西就要被那个女人抢光了，再不做点什么，就要来不及了。”
　　眼泪从眼角滑落，呼吸罩下，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男子却不在意，自顾自道：“所以，请你消失吧——我亲爱的侄女。”
　　“砰”！“砰”！
　　两声枪响发自不同的地方，而女孩已经依靠着唯一能动的右手的力量，翻过窄窄的床沿，摔落到地上。
　　脑袋咚地撞到地上，耳中一阵嘈杂。
　　想吐，好想吐，脑袋晕得要死，好想就这样昏过去。可是她不敢，憋着股劲要醒着，怕这劲一放，就再也醒不过来。
　　嘴巴里呕出水来，浑身上下是真散架了，躺在地上哪里都动不了。背后传来男子的哀嚎，还有其他大人大吼大叫的话，可惜听不清，满耳的嗡嗡声，哪里听得清？
　　不过有那么一句，她听清了。那是在很近很近的地方响起的声音。
　　“佳奈！”
　　右手被另一只小小暖暖的手握住，是熟悉的掌心。
　　眼中印出茶色头发的模糊身影。女孩放心了，然后晕了过去。

　　八天前，下午。
　　帝丹小学一年级的教室中。
　　一个茶色头发的小孩，正坐在座位上，翻看杂志。
　　她面容精致，又不像四周的孩子那样喧闹，她安静，不受影响，让她显得有些特别，而她翻看的杂志……
　　《Fashion》，关于前沿时尚的著名杂志。
　　这使她与周围充满童真与童趣的环境格格不入起来。
　　此人正是外表看似小孩，头脑却胜于常人的名（并不）科学家——灰原哀！
　　少年侦探团的成员们这时正在操场上踢球，唯独灰原留在座位上。她随意翻看着杂志，顺便思考着着“周末要不要去购物”这类无聊的问题。
　　“灰原同学，有人找你们少年侦探团。”同班的一个小女孩跑来对灰原说。
　　往门口看去,然后她看到了——一个女生，有着长长的褐色卷发，长相很是漂亮，看身高像是初中生，站在均高一百二十公分的一年生中很是突兀。
　　灰原起身，靠近门口那个女生。
　　“你好，少年侦探团的其他成员在楼下踢球，有什么事吗？”灰原小心地开口问她。
　　女生处在一群比自己小很多的低年级学生中，显得有些难堪。她抽了抽鼻子，眉头紧皱：“我叫源佳奈……”
　　“有人想杀我，我想请少年侦探团帮我，找出证据。”
　　棕色的眸子中尽是疲惫——还有绝望……

　　少年侦探团接下了源的委托。
　　光彦，步美，元太，兴冲冲地跑在街上，故作成熟地玩着他们的侦探游戏，不时把路人当作“可疑人物”。
　　“呐，你怎么看？”灰原问一旁的柯南——他望着那三个小侦探，笑得无语。
　　“不知道。”他回答，轻轻瞟了眼落在最后的佳奈，“想不出有谁会想杀她，但也觉得她没有说谎的动机……”
　　“你不信她？”
　　“这种事情，第一选择应该是报警吧——结果她却来找一群比她还小的孩子。”
　　“是吗？”灰原也回头望了眼，皱起眉头，“那孩子给人的感觉不太好……”
　　米花町的路上车流不息。各色的车辆缓速驶过，发出“嘶”的低鸣。“怎么了？”见灰原驻足回望，柯南疑惑地问道，继而转过头去。
　　身后，佳奈原地不动，头顶的广告牌发出令人心惊的哀鸣，向前倾倒。笼罩着佳奈的阴影不断放大，她却丝毫没有逃开的意思。
　　“喂！”柯南急吼出声，“你在干什么！”
　　佳奈抬眼扫了眼正欲冲过来的两人，咬紧嘴唇，往后退两步——下一秒，广告牌就呼啸着从她眼前削过，“哐当”砸出巨响，卷起一阵烟尘。
　　佳奈只是看着，面无表情，棕色的眸子里，浮现出的，只有漠然。
　　“迟早会死。”她那时是这样说的。

　　“真的很麻烦啊。”柯南喃喃道，用手托着下巴思索着。这已经是第二天了，中午甚至有汽车从坡上冲下，撞向少年侦探团。虽然大家躲开了，但还是损伤了坡下的一些店面。
　　“可疑的人太多，而且……”他停顿了一下，“犯人这样做，真的伤得到源同学吗？这样做更像是在恐吓。”
　　“连大侦探都没有头绪吗？”灰原揶揄道。
　　“我不是什么大侦探，最多是个小侦探。”柯南翻了翻白眼。这时，街对面的一抹靓影吸引了他的注意——佐藤警官正向他们招手。
　　三个孩子叫嚷着，高兴地跑了过去。柯南和灰原相视一眼，也跟着过去了。
　　“在干什么呢，小侦探们？”佐藤故作奇怪地问。
　　“我们要找到想害源学姐的人！”步美一脸认真地答道。
　　“是吗？那就快点把那个家伙找出来吧！”佐藤笑着鼓励道，那三个孩子便激动地答应，然后跑开了。
　　见那几个孩子走远了，柯南才走上前，甜甜地问：“佐藤警官，警方有什么线索吗？”
　　“江户川同学，我还想问你呢。”佐藤听了不满地叉腰，她一直认为，柯南这孩子不简单，“上面下了指示，叫我们不要深究，上午那车子失控的事，也不了了之……”她的表情沉了下来。
　　柯南和灰原听了，都皱起眉头。
　　“其实，我想再找那孩子问一下。”佐藤抬起头，看向还在马路对面的佳奈，“源佳奈，那孩子太阴沉了。”
　　“警官，昨天关于广告牌的事找源同学谈话，有什么结果吗？”
　　“呵呵，怎么劝都不说，又不能强迫她……”佐藤苦笑道，“对了，我请你们喝饮料吧。”
　　“谢谢警官！”柯南又摆出天真脸，一旁的灰原则浅笑着点头……
　　接下来的事，就很简单了。真的很简单，各位也该猜到了——事情总是那么巧。就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时，佳奈走到马路中间，然后那辆银色的本田就冲了出来。
　　最先发觉的，反而是远处的三个孩子，他们往回跑，大叫着。
　　“快跑啊！快跑啊！”
　　等柯南和灰原回头，就只能看着那辆本田从花白的马路上掠过，撞上站在人行道上的女孩，听见“噗”的闷响。
　　一具人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到五六米外，在地上滚动，最后像破布一样瘫在地上。
　　银色的车子在人们的尖叫声中逃窜而走，佐藤大骂了一声，掏出电话打给医院。灰原脑子有些当机了，呆愣在原地，直到柯南把她拉醒。
　　“快来看看！”柯南大吼。两人跑到佳奈身边，一脸苍白地检查她的伤势——人已经晕了，外面只有些擦伤，但嘴角流出的红色液体，让人背脊发凉。
　　救护车很快就呼啸着赶到。那孩子被抬上担架，医生拿着仪器在一旁摆弄着，灰原担心，盖在佳奈身上的白布，什么时候就会拉至这孩子的头顶。
　　手术室的灯亮了，佐藤也留守在门口。步美一直在哭，光彦和元太努力地把泪水挤回眼中。柯南死死地抓紧拳头，镜片的反光挡住他的眼睛——他破案无数，但少有人如此在他眼前被害，甚至死去。
　　“不会有事的。”灰原喃喃道，抱起双臂，靠在墙上……
　　内出血，脑震荡，肋骨与腿骨骨折，甚至下过病危通知书，但最后，佳奈还是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