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情》春落花还在

5、第 5 章

　　那侍卫暗道一声：“糟了！”忙招呼另一人，顺着一路的痕迹追去。离此处不远处，便是他们抛尸的雪坡。两人下了雪坡，再向前追，不多时，便戛然而停，脚下的雪块纷纷碎裂，簌簌向下落去。前面已无路可走，是一处断崖。
　　林侍卫盯着脚下杂乱的痕迹不出声，脸色阴沉得可怕。唾手可得的富贵如煮熟的鸭子从嘴边飞走，心中千般万般的不甘，在那一处徘徊了许久，最终没有再见到那孩子的身影。
　　雪霁天晴，漫山遍野银装素裹。白得耀眼的雪地上蓦然闪现出一道黑色的长影，从雪中逶迤而过。若再仔细看清楚，指不定会让人骇然大叫。
　　那是一条黑色的巨蟒，长约十几尺，全身覆盖着坚硬的鳞甲，自如地游走在冰天雪地中，背部还驮着一个小小的孩童。
　　那孩童昏昏沉沉中，感到自己被什么东西拖曳着，迷迷糊糊睁开眼，视线中只见一道黑影蜿蜒耸动。
　　昏迷中，他焦渴难耐，周身滚烫，又有人喂与他水喝，手蹭到一片沁凉，不由自主地贴了上去。
　　等到他清醒，才发现自己竟抱着一条巨蟒。
　　那巨蟒十几尺长，通体乌黑，见身侧有了动静，倏然直起半身，冰冷的黄色眼珠冷冷地注视着一脸懵懂的孩子。
　　那孩子清澈的眼眸中倒映着庞然怪物的身影，脑中一片空白，呆呆地望着这只凶猛可怕的怪物，一时间失了言语。
　　他虽然早慧，心性坚韧，却也只是一个孩子，冷不丁睁开眼见到一条巨蟒，难以抑制地恐惧袭上心头。
　　他听过宫里的乳母给他讲的故事，知道蛇在捕食猎物的时候往往会趁着对方慌乱的刹那，闪电般地袭向对方。
　　此时尽管害怕得要命，仍不敢动上一动。
　　那巨蟒打量他良久，头微微一伏，孩子立刻瑟缩了一下，将自己紧紧地贴向角落，恨不能整个人都缩进身后的石缝中去。
　　那巨蟒头一甩，将一团毛绒绒的灰色事物丢到孩子面前，竟是一只血淋淋的野兔。
　　它望了望那小孩，等了会儿，见他白着脸没有动弹，有些不耐烦起来，慢吞吞地游开来，找了一处温暖安适的草堆，一圈一圈地盘起，打起盹来。它虽不惧严寒，但是蛇的天性，让他在这个时节格外爱困。
　　不过出去透了个气，便捡回来一只软嫩嫩，白生生的小东西，至于捡回来做什么，却还没想好。此时困劲上来，且顾不了那么多了，它合上了眼睛，慢慢又陷入香甜的梦中。
　　那孩子等了许久，见巨蟒丝毫没有再睁开眼来的意思，这才小心翼翼地向外爬了爬。一动便不由得呜咽一声，右腿一阵钻心的疼。
　　抽着气，慢慢将裤腿撩起，小腿已肿胀得不成样子，轻轻一碰便痛得厉害。他“嘶嘶”地抽着冷气，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吵醒了那头沉睡的怪物。
　　慢慢将腿搁下，肚子已饿得干瘪，他咽了咽干涸发苦的喉咙，手指够到了野兔，捏着那皮毛，腥膻的血味直冲鼻子，激得他一阵反胃。
　　纵然逃亡途中艰苦万分，但也从未吃过生肉，饮过鲜血，被精细食物温养惯了的肠胃如何能受得了这些，当即一阵干呕。
　　他连忙将野兔丢得远远的，揉了揉自己瘪瘪的肚子，望着那巨蟒出神。
　　那一天他骗过了侍卫，往雪坡下跑，没想到到了下头山势陡峭，一个不留神便滚下了山崖。也是他幸运，冬天穿得厚实，那山势虽陡，却多有凸起的石块，阻上几阻，没叫他失了性命，只把腿摔断了。
　　这条大蛇将他拖回洞内，虽不知打得什么主意，却也让他免于被冰天雪地冻死。
　　他自幼聪慧，常能与有灵性的鸟兽鱼虫心意相通，因此最初的恐惧害怕后，也看出这条大蛇似乎并不打算吃了自己。
　　它长得那样巨大，一般蛇类万不及它，又不惧风雪，定然不是普普通通的蛇，说不定是在这山中修行呢。
　　这样想着，他总算心中安定了一点，用手捏了捏衣服内里的那信物，也慢慢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