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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显身手 ...

  •   白菘的防御警备在神经末梢有所感应之前,便迅速做出了反应,一个利落的错步躲开,再反手一个狠狠的过肩摔,听着那惨痛的一声“啊”响在脚下,白菘感觉稍微找回了些当年的风采。

      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白菘看着那个瘦小的身影在地上来回打滚,算着时间等他过了疼劲后,弯下腰,双手攥着他的衣领提起来,一个摆臂直接将人怼在树上,露出老流氓一样玩味的笑道:“小样的狗顺,个头不大,脏心倒是不少。揩老娘的油还尼玛上瘾了?信不信再敢碰我一根毫毛,活活撕了你一层皮!”

      狗顺怒瞪着他那双小眼睛,拼命挣扎却完全挣不开白菘的束缚,他不明白,这白家瘦弱的小丫头手劲有这么大!她明明还小自己三岁呢!“你放开我!早晚我要叫你老爹把你卖给我,做丫头做杂役从早到晚的伺候我!你若是聪明的,现在莫要惹恼了小爷,不然往后有你的苦头吃!”

      “哎呦喂~我好怕怕呀!”白菘笑的假模假样,“狗顺子,看不出来你志向不小啊!瞅瞅这村里的泼皮破癞户,除了我爹就轮到你家了,一天到晚正经事不干净想些斜的歪的!连老娘的主意也敢打!”她抽出一只手来,在狗顺的脸上拍了拍,磨着牙道:“老娘现在还有事,你换个时候再来,老娘一定陪你好好玩玩!绝对都是你个土鳖想不到的!”

      她松了手,任狗顺软瘫在地,退后两步不怀好意的瞄了一眼狗顺的下三路,狗顺只觉得那一眼扫过来,背后汗毛都蹭的立起来了。他强装着硬气道:“你这小娼妇倒是够野,你又敢对小爷做甚?”

      “哎呀呀,小女子会的都是一些小把戏,不足挂齿的。比如……若你那脏东西再躁的你人畜不分,随意糟蹋村里的小姑娘,我就帮你去了那祸根,也能帮你多谋条出路,尝把做公公的瘾!”白菘的笑中带着狠意,她最近的日子真是过得憋屈死了,能拿个小人渣出出气,即便可能会泄露自己近日身手变化的秘密,她也有些忍不住了。

      狗顺不自觉的而在气势上矮了她两截,他突然发现自己不仅打不赢她,连瞪人也瞪不过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村里唯唯诺诺受欺负的小丫头,变得这么厉害了?他不服气,给自己壮壮胆,再次扑了过去。好歹也是从小打架长大的癞子头,他就不信今天被一个女娃子给制住!

      可是他的脑子还不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又被踹在了地上,一根树枝斜着戳过来,在他撕心挖肺的尖叫声中,擦着他眼角而过,深深插在地上。狗顺颤颤巍巍的咽了口唾沫,想说两句豪言壮胆,张口却发现牙关有些打颤。今天真是活见鬼了!

      白菘对自己最近修炼的成果很是满意,虽然身手还没有达到预想中的轻盈灵活,但起码底子壮实了,终于不用担心哪天会被生活的重担活活累死。她不屑的看着地上的狗顺,摇摇头道:“怎么就是学不乖呢?警告你呦,姑奶奶认真的呦!刚才那是最后一次,你若胆敢再让我不痛快,就准备跟你的子孙根拜拜吧!”

      懒得再看这废物点心,白菘拍拍土转身准备走,可又想起了什么,慢慢踱了回去。狗顺看着去而复返的白菘,吓得脸都白了,声音尖利的道:“你又要做甚?你别过来,我,我叫了啊!”

      白菘下意识接了一句,“你叫啊,叫破喉咙也没用……咳,我问你,你白日里到处闲混,可有看见我那瓜弟弟?”

      “白……白瓜?”狗顺大脑有一瞬的停滞,随即缓过神来后急忙道:“有,有,没瞅太清,好像,好像是被铁柱几个拉着去河边了……”

      白菘心里有了底,这村里就一条小河沟,水也不算深,偶尔有些小鱼小虾,很是招那些皮小子们耍,久而久之,都成了他们的游戏基地。

      手随意的挥了挥,狗顺立刻屁滚尿流的跑走了。白菘抄着手慢慢往小河沟走,作为一个合格的长姐,偶尔也要关心一下瓜娃子的交友情况啊。她倒是想看看,那傻弟弟有没有被欺负。

      随着房舍逐渐的稀疏,林木清爽的气息,伴着细细水声慢慢清晰起来,同时还冗杂着熊孩子魔音绕耳的吵闹声。隔着老远,依稀就能瞧见一群孩子团簇打闹的情形。

      白菘不得不承认,尽管社会千载更迭,意识形态天翻地覆的变革,但有些东西就是亘古不变的。比如人心善恶交叠易变,比如贪嗔痴怨不休,又比如,街道大妈的八卦热情、熊孩子的杀伤力,永远让人头痛。

      一群熊孩子,大的十余岁,小的五六岁,推推嚷嚷的闹成一团,也自有他们的章法和规矩。这是成年人永远无法理解的世界,白菘一贯懒得给自己找这等闲事,尤其熊孩子,恨不能退避三尺。只是,若非那个被推在地上哭鼻子的怂瓜跟她血脉相连,她绝对掉头就走。

      努力告诉自己不生气,打架输了哭鼻子什么的,这是男孩子成长必须自己经历的过程,他只能独立面对。倘若这一步都要姐姐替他出头,那长大以后不消得说,又是一个小软蛋。她白菘不是圣母,还真没有打算养他一辈子。

      随手掰下一段树枝,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白菘一只耳朵听着远处动静,一边躲在树后继续练习刻木符。现在这些东西只能自己动手了,不过一天天刻下来,既能静心又能修灵力,而且手越动越稳,她已经有些上瘾了。

      眼见一截木头都刻好了四个面,她那瓜弟弟还是坐在地上哭,围着的熊孩子们嬉笑不止,有的甚至都动手上脚了。白菘只觉眼角狠狠一跳,手里的木头被掰成两段,半日的努力全白瞎了,随手抛在地下,白菘大步走了过去。

      一群熊孩子玩心正浓,其中一个眼尖的叫道:“呦~白家大妞来了!阿瓜,你阿姊来找你了,快跟着她回去吃奶吧!”

      白瓜脏兮兮的小手揉一把眼泪,可怜兮兮的透过人缝向外张望,看到白菘后,嘴角一撇,哽咽的一声“阿姊”,委屈的不能自已。

      白菘悠悠然走过去,她最瞧不起软蛋废物,心里那个恨铁不成钢啊,但看到他的惨样后,又是止不住的心酸。感觉自己在这个家里住下去,早晚被这大小两个拖油瓶弄得人格分裂。

      她不是救世主,也从来没有什么弘扬正义发扬风格的雄心。净鬼驱魂只是继承祖业,混口饭吃的工作,她没的选而已。现在面对这个局面,心里也是万般不情愿,同样的是,她依旧没的选。

      这是个家族为业,孝义至上的时代。她占了这个身子,在没有足够的能力行异常之举时,就要承担这份责任,按着这个社会的秩序节奏生活行走。扮演好所有人心中白大妞的角色,包揽所有的杂物,支撑着这个家,以及,收拾两个拖油瓶的所有烂摊子。

      显然现在小女孩瘦弱的身板没有引起任何人的重视,只是让熊孩子们以为多了一个可以欺负的对象,在众口杂乱的叫嚣中,白菘用脚尖踢了踢白瓜的屁股,“还坐着做什么?若是个男儿郎,就站起来说话!”

      白瓜抽抽噎噎的唔了一声,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白菘斜眼看着,他除了呲着牙揉了把大腿,行动倒是没受什么损伤。

      白菘冷淡的视线在人群中扫视一圈,最后锁定在最大的那个孩子身上,王铁柱,村里王铁匠的儿子,这一片的孩子王。平日里最是爱逞英雄装好汉,有着这个年纪最出名的中二病。

      擒贼先擒王!

      瘦小的女孩直接对着大她四、五岁的铁柱软软喊道:“王家哥哥~”

      一语既出,白菘自己先狠狠一抖,暗暗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装着白痴的口吻继续软萌的道:“你们在耍什么?我家小弟身子弱,你们可别欺负他!”

      这个年纪的男孩最是爱逞英雄撑面子的时候,对这声哥哥受用得很。铁柱装着大人的样子,豪气干云道:“我们可没欺负人,说好了,比赛打弹子,输的人要去树上摘蜂蜜!白瓜打的最臭,就该他去摘蜜,可他居然反悔,你说该不该罚?”

      白菘眉梢微挑,摘蜂蜜?她瞥一眼树上四层楼高的蜂巢,这孩子屁保护措施也不懂直接爬上去了,还能全乎着下来?估计白瓜也是被吓哭的。只有这时,她才觉得自己的黏糊弟弟还是有点好处的,怂就怂吧,比熊娃子作天作地强海了。

      她干咳一声,这么多双眼睛围着,态度不好太过嚣张,她尽量装的像个八岁小女孩的口吻道:“可是铁柱哥哥,这不公平!你们这么多人比塞,我阿弟最小,他还没有你肩膀高,怎么算数?”不等铁柱反驳,便接着道:“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白家是一体,他那份算我头上,我来跟你们比一次!若我也输了,两个蜂巢都算在我们账上;若我运气好赢了,还望铁柱哥哥往后多多照顾我家小弟。”

      “你?”铁柱并一众小伙伴的眼睛不住打量着白菘,尽是不信。

      “嗯,我比阿弟大两岁,自然就有大两岁的本事!咱们按江湖规矩来,成王败寇,皆看本事!”白菘挺起小胸膛,信誓旦旦道。

      “好!说得好,江湖规矩,各凭本事!我也不占你们便宜,只要有一个人能比我们打的远,就算你们赢!输的从此插香磕头认大哥,一辈子不许反悔!”

      “好!一言为定!”白菘不顾白瓜紧紧扯着她袖子的手,斩钉截铁的道。她知道小弟在害怕,但是每个世界都有每个世界的规矩,孩子的世界亦是如此。她不想白瓜被孤立,想要他有玩伴有兄弟有正常的童年,就要按孩子的规矩获得认可,才能被真正的接纳。白瓜一直被家里生活拖累,性格够自闭了,这个世界没有心理医生,白菘不想放过这些天然的“良药”。

      约定谈妥了,小伙伴们自发让出路,铁柱一副山大王的做派,用鞋在地上划出一道不太明显的线,指着道:“就站在这条线后面,往河那边打,看谁远就算谁赢!”语罢,便当先甩甩胳膊,举起弹弓,运足力气将石子弹了出去。那气势那姿势,当真是严肃认真,紧张团结,看的白菘憋笑不已。

      铁柱不愧是孩子王,这弹弓一看就早玩溜了,手稳劲大,一下弹出去十来米,小小的水花溅在河那边,引得一片叫好声。白菘强忍着嘴角的抽动,她是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如此认真的跟一群熊孩子比赛打弹弓。

      接下来几个孩子的成绩参差不齐,但看得出来,都是有些经验的。白菘有些想明白了白瓜为何会被群起奚落,就他那面团般的身子和胆气,只怕手一抖弹弓都拉不开!孩子们或许没有成人那样明显的势力心,但也是有自己欺软怕硬的玩闹心,白瓜这样的男孩子,自然是首当其冲被瞧不起的。

      轮到自己时,白菘安抚的拍了拍那紧抠着自己胳膊的小手,上前两步接过弹弓,试了试它的弹性。她虽两世为人,却也真不曾玩过这种纯天然的玩具,有点新奇,有点手生。她的童年,只有数不尽的黄符、朱砂,还有背不完的口诀。

      白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一片清明,她缓缓拉开弓子,将那小小一块皮子拉至极限,在众人的诧异中,高抬双臂,猛地将石头射向天空。

      铁柱的一声“哎”还没喊完,就见一个灰东西扑扑楞楞的掉了下来,再定睛一看,分明就是一只山鸟!白菘岿然不动,眼睛眨都不曾眨,看着空中盘旋不止的鸟群,伸出手道:“再来两枚石子!”

      弹无虚发,这是所有净鬼师出山的必备条件之一。设想若是符阵做好了,鬼魂锁住了,最要紧的那一枪打不中目标,那可真是业界耻辱了。无论是□□长箭或是投掷袖箭,白菘的准头都是千锤百炼出来的,如今身子虽换了,但经验仍在,只要胳膊上能使出力气,射鸟打猎也并不是难事。

      “唰唰”几声,又有三只鸟应声而落,白菘在众人呆若木鸡的表情中淡定的收回手,对白瓜吩咐道:“去将死鸟捡回来!”

      白瓜的眼睛陡然放亮,大声答应着乐颠颠的去了。

      铁柱看着她的眼神活似武大郎见到了及时雨,就差跪舔了。白菘淡然一笑,尽量装着羞涩道:“我第一次打,谁知道怎么就中了,也是好奇得紧!这样,今天咱们都不打不相识,你们跟我弟弟也是兄弟一场,这几只鸟分一半,各位兄弟烤了当零嘴吧!”

      村里不富裕,家家都以栗饭、豆饭为主,少有的黍也不是天天吃的上嘴的,至于肉更是逢年过节才上桌。至于白面大米,不好意思,那是钟鸣鼎食人家才吃得起的。村里这个年纪的孩子哪个不馋?闻言都是一阵欢呼,拍着白瓜的肩膀笑的那叫一个哥俩好,弄得白瓜都有些不好意思。

      白菘淡淡的看着,等消停消停后,便找个由头领着白瓜走了。

      白瓜回去的路上仍掩不住心里的兴奋,不停地道:“阿姊,你真厉害!那几颗石子就打下鸟来,我看村里最好的猎户大强叔也不见得有这本事……不过从来没见打过你玩弹弓啊,今天运气真是好!”

      “阿瓜啊,你要记着,人不可能靠运气活一辈子,想要活的轻松,活的有尊严,只有靠自己,不断变强,才有在这世上立足的根本!”白菘的声音平淡中带着一丝落寞,她想,白瓜可能还无法理解其中真正的苦涩,但是,她要他有个心理准备,该他面对的那些东西,她不可能护着替他挡一辈子。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显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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