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来过》不借东风

4、第四章 第一堂课

　　“我姥该担心了！”孙恺甩开王骁的手，气喘吁吁。
　　王骁欲言又止，表露出些许不安。
　　“有什么事你说吧！”
　　“那个......嗯。”王骁徘徊在门前，闪烁其词。蓦地，他像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一只盒子来。
　　“年级主任送你的’不客气’”王骁强装淡定，眼神闪躲，紧张的情绪一览无余。
　　“啊？谢谢啦。”
　　两人嘻嘻哈哈着，不知所措，王骁早就在心里把自己的窝囊行径咒骂了好几番。而孙恺呢，尴尬着，更是无所适从。
　　“那我走了！”瞧王骁没有要开门的意思，孙恺皱皱眉头，略有歉意的说道，然后转身朝楼梯走去。

　　王骁的不安渐渐渡成了焦躁。终于他开口制止道 “等会儿！”
　　“怎么？”孙恺回头，浅浅笑着。
　　“有……电梯。“
　　“不用了，才四层而已。”
　　“啊！——”
　　孙恺被王骁的神经质吓得一愣，怔在了原地。
　　“你有，女友朋友么？”当中一个“女”字含糊其辞。
　　孙恺狐疑的看着王骁，他虽动作行为上稍显迟钝，但也不失为一个明眼人，他懂王骁的言外之意，除了有几分的窃喜跟得意外，也有一丝丝的厌恶，他想来讨厌含糊其辞跟磨磨唧唧。
　　“你是在问我，喜不喜欢男生吧。”孙恺毫无顾忌。
　　王骁木讷地看着眼前这个白嫩小生。
　　无奈，化成口水被吞到胃里。喉结上下抖动了一下，仅此一下，便再没敢看过孙恺的眼眸。

　　“我是个冒失鬼。”王骁说。
　　“再见。”
　　“再，见。”王骁支吾。

　　第二天孙恺照例迟到。
　　“哈——哈，我该说我中间回了一次家，你相信么？”他问龚傲。
　　“8点钟，没有哪个人会喜欢看着自己的下属迟到一个小时。”
　　“下属？”
　　“你的确是迟到了。”
　　“我的确该在某些方面服从你的决定，但你说我是你下属我不跟你急眼算我大度……”
　　“我只是要说你迟到了。”龚傲打断了孙恺的话。
　　“相信我，我是说，不会有下次，我需要一定的时间来适应校规。更何况，就像你看到的，严重的黑眼圈。很明显我昨晚失眠了。”
　　“我只想跟你谈谈工作的事。”
　　“那我想，我该去备课了。”孙恺不再理会龚傲，从他的脚上踩了过去。
　　龚傲瞪大了眼睛，眉毛皱拧着。
　　“什么东西这么软？”孙恺思忖着，抬起脚瞧了一眼。
　　“随他是什么，别是狗屎。话说回来，宁愿来一次狗屎运。”孙恺嘟囔着，丝毫没察觉龚傲铁青着脸，怒火中烧。
　　“我还不想被冷死，冬季刚刚过就碰上龚傲这座冰山，或许除夕夜我该祈福的。”他想着，潇洒地走着。
　　龚傲双手插着裤兜，目光比春天早晨的天气更冷冽几分。

　　2015年3月12日，星期四
　　中午的阳光像是浮起的金粉，明媚不再是一个词汇。
　　第一节课，如其他的第一次一样让人充满期待。铃声响过，孙恺挑着笑脸向教室走去。

　　“通知过，不准踏着铃声进教室！”
　　“死鬼呀你是！我在哪你在哪？”孙恺被猛然出现的龚傲吓了一哆嗦，心里暗骂。
　　“我没有踏着铃声进教室，如果你耳朵没有失聪，大概不用我告诉你铃声已经停了。”
　　龚傲竟无言以对。
　　“笨嘴拙舌的校长有什么用。”孙恺小声嘟囔，见校长不善言辞，他便卖弄起嘴皮子功夫。
　　一次又一次吃了孙恺的背影，龚傲竟无奈的笑了起来。
　　如果此刻孙恺回头，大概能爱上龚傲的笑容。
　　那是何其绚烂的场景。
　　浓密的剑眉，标志的五官，牙齿整齐匀称，很白。
　　薄而血红的嘴唇，像是漫漫飞雪后露出的第一缕阳光，让人窒息，让人热泪盈眶。
　　那笑中除了掺杂了无奈，还有一种连龚傲都不明白的情感。也大概是那似有若无飘忽不定的情感，才让这笑如此动人吧。

　　另一面，孙恺也算是纯粹好看的，因为他的笑，温暖如阳，更因为他的脾气，波澜不惊。
　　学生们一阵细微的惊叹，大约都是，帅，好帅之类的言辞。
　　孙恺不由得扬起嘴角。
　　他喜欢听孩子们说他好看，因为孩子的眼光最单纯，好看就是真的好看了。

　　“我不是来训斥你们的，我们一起学习。”他说。
　　往日里受惯了严厉的呵斥，孩子们并不敢作声。
　　孙恺看了难受，正巧是形成自己主观意识的青春期，都压抑着，满满一春天的花，都来得胆战心惊，再华丽也不是那种美了。
　　“我只是大家学习的参与者而已，并不是领导者，我想要的是大家自己的主意，所以踊跃发言。”孙恺刚一说完，底下一男生便放了个带哨声且悠长的屁。
　　先是哄堂大笑，没几秒笑声便戛然而止。个个憋红着脸，低头忍着。
　　“瞧瞧，下边的嘴巴都着急。”
　　大家便乐了。

　　在课堂内容上，孙恺是花了一天功夫备课的。
　　第一堂课便是青春期男女交往的问题，开始时拘谨着的学生渐渐地也放松了，时而笑着，时而感叹着。
　　他讲自己，讲朋友的故事，学生们乐意听，他便讲得更起劲。
　　也是从那时起，孙恺爱上了教师这一职业。陡然发现自己掌握着每个孩子的发展脉络，一种崇高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周四这一堂课是孙恺的第一堂，也是他这一周的最后一堂课。
　　他接的是刘新文老师白天的班，周一上午第四节和周四下午第一节，剩余的便是周二晚上第一节课，这便由刘新文自己来教授。
　　刘新文近50岁，高高瘦瘦，眼神中带了严肃。
　　而他的脾气不仅是严肃，近乎乖戾。
　　学生们都怕他，难免作业作假。孙恺便声明作业不会到刘新文手中。
　　“所以实事求是。试卷做成设么样，全靠个人水平。”
　　学生们诚诚恳恳，孙恺也便更喜欢他们了。
　　“或许我真的适合教师这个职业。”颇有几分自恋。

　　王骁已经在办公室里待了一阵了。
　　由于是第一次，大家都问课上得怎么样，唯独王骁没问，反倒替他答了大家。
　　“肯定没问题。”
　　孙恺笑着肯定王骁。
　　“辛苦了。”他给孙恺倒来一杯水。
　　“受宠若惊。”
　　“我们班政治你也接了呗，这样我就安心教生物课。”王骁调侃。
　　“教不好。”
　　“谦虚。”王骁乐呵呵的，大家也乐。

　　“那教我。”王骁指了指孙恺笔记本上的字，大笑着离开了办公室。
　　孙恺瞧着三个飞逸的字，心里一沉。
　　“去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