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私人的事》深海哑风

7、第6章

　　萧珏在前，大摇大摆两手空空；时可期在后，浑身挂满了购物袋。

　　大佬和跟班，泾渭分明。

　　走出商场前，时可期手里多了两个纸袋。

　　一个装着她脚下刚换下来的蛋卷鞋，一个装着新买下的手袋。

　　时可期现在脚上穿着的，是刚刚萧珏替她挑选的一双凉鞋。方形低跟，透明扣带，点缀些许亮亮水钻。新买的手袋是银色的，小小一只，秀气精致。

　　这两样东西，加上身上的裙子，对时可期来说是一笔巨款。

　　萧珏买的单。

　　时可期考虑了一下自己的财务状况，没底气自己主动付款，于是只心虚说一句：“谢谢萧董。”

　　萧珏侧头对她微笑。

　　时可期这人青涩拘谨，有股子书呆子的认真劲儿，让人感觉难以靠近。

　　萧珏难得在这时候，感觉可以同她开句无关痛痒的玩笑。他抓住机遇，笑着说：“不客气，你陪我出来，服装费当然要报销的。”

　　服装费可还行。

　　她穿得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时可期感到了一点羞愧，更多的是莫名其妙。

　　她抿抿唇，口里说：“……谢谢萧董。”

　　走到车前，萧珏伸出手：“钥匙给我，我来开，你坐后面把包换一下。”

　　时可期一愣点头，将购物袋串到胳膊上，艰难伸手进自己的大包里摸索。

　　萧珏瞧着她，又露出忍俊不禁的笑。

　　他探手过来，把挂在她手臂上的购物袋都接了过去，口里说：“不急，慢慢找。”

　　时可期手上一轻，心里一动。

　　她垂下眼，不跟萧珏客气这一时，将钥匙找出来，递过去，而后再度将一堆购物袋接回来。

　　萧珏贴心地替她拉开了后车门。

　　时可期：“……谢谢萧董。”

　　她把购物袋归整了一下，在后座空处堆放好。然后，才从属于她的两个纸袋之一里，找出那只新买的手袋。

　　手袋美则美矣，空间实在十分有限。时可期把手机、钥匙和工卡三样要紧的东西塞进去，小包就塞得鼓鼓囊囊的了。

　　萧珏开着车，与她随意聊天：“可期，你每天背着那么大个包上班，里头都装了些什么呀？”

　　他是真的有点好奇。她入职时间尚短，目前的级别和工作内容，还没有到配发笔记本电脑的程度，公司的台式机够用。

　　不带笔记本电脑，这么大包，看着忒沉，用来干嘛？

　　他出门，只在裤兜装一个手机，一个卡包。

　　时可期答：“水杯、雨伞、纸巾、口罩之类的吧。比较重的主要是两本书，我准备考翻译资格证，之前考的是初级的，我想考中级的。”

　　萧珏语带怀疑：“你跟着朱咨安做事，在公司还有时间看书备考？”

　　时可期沮丧摇头，在闲聊的气氛中终于不知不觉说出了真心话：“没有时间，工作都做不完，压力很大。通勤路上地铁又挤，没座位，没法看。把书带在身上，我只是自己骗自己，图个心安而已。”

　　萧珏听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觉得这姑娘有点可爱。

　　一路再无话。

　　萧珏将车子开到机场。

　　停下后，他打开后备箱，对时可期交代：“先把这些袋子放后面去吧。”

　　一切妥当后，他领着时可期去接机。

　　时间正好。萧珏和时可期没等上五分钟，要接的人便出来了。

　　萧珏的外国友人是个人高马大、金发碧眼的外国老头，身侧伴着一位年纪也已不轻的亚裔女性。

　　两人穿着都很休闲，但看得出气度华贵。毕竟他们是从头等舱通道走出来的。

　　萧珏与老头热情地拥抱了一下，用英文与他寒暄：“亚摩斯，欢迎你！”

　　亚摩斯回应：“谢谢你来接我。我一直很想与你见面。”

　　萧珏笑着点头：“上次见面，好像已经是十年前了。我也想念你。”

　　两人把身侧的人介绍给对方。亚摩斯的女伴是他的未婚妻，叫安琪。她是土生土长的K国人，但父母都是移民，因此有一张纯正的东方面孔。

　　亚摩斯和安琪计划在秋季完婚。亚摩斯年轻时在燚城留过学，这次特地带安琪故地重游，加深彼此的理解。

　　萧珏也把时可期介绍给两人：“这是可期，我的秘书，燚城大学高材生，你的校友。”

　　时可期便顺势问候：“很高兴认识你们。”

　　亚摩斯笑得很和善，用一句略带口音的中文称赞她：“可期小姐，很高兴认识你。你很美。”

　　时可期微微脸红，答：“谢谢您。”

　　他们的行李不算多，只两个小小行李箱。

　　时可期不太费力，便将行李箱托起来，放进了后备箱里。

　　她再美也是秘书，打工仔领着高薪，干活当然得卖力。

　　萧珏看着她动作，眼神微有变化，倒是没说什么。

　　再上车时，时可期很自觉地当起了司机。

　　她开车时才意识到，萧珏替她挑选的这双鞋子像水晶鞋一样精致华美，但却是易于行走和开车的方形矮跟，非常实用。

　　难道萧珏看着随意任性，其实是个心细如发的人？

　　时可期心里，默默刷新了对老板的认知。

　　萧珏与亚摩斯叙旧，时可期开着车，无声听着。

　　他们提到一个人。

　　亚摩斯说：“我一年前见了邹依依最后一面。她的葬礼在K国举行，我也去了。”

　　这似乎是个很沉重的话题。

　　萧珏沉默许久，接话时，语气是时可期未曾见过的严肃：“邹还还好吗？”

　　亚摩斯说：“邹还他还是那样子，矜持又冷淡，情绪不外露，我也不知道他有几分难过。你知道的，邹依依对他其实算不上好。”

　　萧珏叹一口气：“但邹依依毕竟是他的妈妈。邹还肯定还是很难过的。”

　　邹依依，邹还。一对已经死别的母子，拥有相同的姓氏，父亲在哪里？他们是萧珏和亚摩斯共同的朋友吗？

　　时可期有很多问题，但这都不是与她有关的事。

　　车内一时间无人说话。

　　安琪睁着大眼睛好奇地透过车窗向外张望，似对他们谈论的内容毫不在意，大咧咧开口打破僵局：“珏，我听亚摩斯说，他念书的时候，经常吃火锅。他说这次来燚城，要带我品尝地道的火锅味道。”

　　萧珏忍不住笑了笑：“那我们晚上就去吃火锅罢。可期，你一会儿订个座。”

　　时可期便点头道：“好的。”

　　车子开到一家五星级连锁酒店。有门童的帮助，时可期省下了搬行李的力气。

　　登记入住后，萧珏说：“我们在楼下等你们。”

　　亚摩斯和安琪上楼去。萧珏去洗手间，时可期抓紧时间订座。

　　下午，他们去燚城大学散步。

　　时可期多少明白了萧珏今天带她出来的用意。

　　亚摩斯年事已高，在燚城大学留学已是多年前的事，校园的变化不小，他已不完全熟悉道路状况。

　　而时可期毕竟还未正式从燚城大学毕业，充当向导绰绰有余。

　　一下午过得十分平静而愉快，晚上的火锅也吃得非常尽兴。

　　送亚摩斯和安琪回酒店后，在萧珏的坚持下，时可期先将车子开回学校。

　　萧珏客客气气地同她道别：“今天麻烦你了。晚安。”

　　时可期望着他始终含笑的、好看的桃花眼，摇摇头：“应该的，萧董。”

　　她目送萧珏将车子开远了，才拎着两个纸袋，回寝室去。

　　研究生的宿舍是三人间，但除了唐心之外的另一位室友找了个比较远的地方上班，一周前就搬走了。

　　同在萧氏总部上班的唐心早已按时下班回来。她穿着吊带睡裙，翘着一双白皙长腿，坐在电脑前看综艺。屏幕上几个英俊帅气的小哥哥正在互相逗趣。

　　唐心听见开门声，侧头看一眼，立时愣住。

　　时可期对上唐心的眼神，意识到了什么，脸上一红。

　　她穿着粉色公主裙，精致水晶鞋，背一只小包。

　　唐心瞪大着眼死死地看着她：“可期！你怎么了？”

　　时可期的五官非常漂亮，身材虽不算好，但瘦仃仃的，皮肤白皙，实在不挑衣服。

　　现在这一身小公主的装扮，与时可期的个性虽极为不搭，但如果只是看看表象，却实在没有任何违和之处，只叫人觉得十分养眼。

　　她静静立在那里，温柔可爱，又青春无敌。

　　时可期讪讪一笑。想了想，她问了个很脑残的问题：“这一身好看吗？”

　　唐心点头：“好看！只是……不像你啊。你终于想明白了，转性了吗？”

　　唐心的语气里甚至有一丝淡淡的、自己都未曾觉察的嫉妒。

　　时可期苦笑。

　　她说：“这是萧董挑的。”

　　唐心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眼底浮现起熊熊的八卦之火。

　　时可期只三言两语便把白天的事情交代给唐心听。唐心想要细问，时可期只说：“我还有工作没做完，有机会再跟你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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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以后，时可期再没机会跟萧珏单独讲话。

　　朱咨安还是一如既往地为难着她。

　　时可期忙得发昏。好容易盼来周末，她还是在周六早上来公司，加了整天的班后，才回寝室睡倒。

　　一觉睡到周日中午才醒来。

　　唐心这周末竟没有回自己的家里去，而是呆在寝室看综艺。见她醒来，唐心说：“一块出去吃个饭吧，我有话跟你说。”

　　她神神秘秘的。时可期下意识地皱皱眉：“什么事呀？”

　　唐心看着她，犹豫了一下，才答：“我在公司里，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传言。”